“你們喝酒怎麽不叫上我?是在慶祝什麽嗎?”
雲七夕回頭一看,隻見單子隐抄着手,斜斜地倚在門口,臉頰绯紅,眼底的醉意很濃。
房間裏有好幾個人,而且有兩個還是他的兄弟,可他醉醺醺的眼神卻隻盯着雲七夕,一瞬不瞬。似笑非笑勾起的唇角,隐有半分嘲弄。
“二哥。”單景炎喊了一聲。
“太子殿下。”巧兒和戈風行了禮。
按理說,雲七夕也應該行禮,可她什麽也沒有做,因爲她看到單子隐盯着她的目光,似乎不太友善。
單連城微眯着眼,輕輕擡起了下巴,淡淡地盯着門口的不速之客。
單景炎唇角涼涼地一勾,離開門闆的支撐,一步一步搖搖晃晃地向包房内走來。他身後的一個大概是跟他一起喝酒的貴公子想要扶他,被他擡手一揚,就甩開了。
描述得更準确一點,他應該是向着雲七夕的方向走來。
不過幾步遠的距離,他搖搖晃晃,步子極慢,走了好久。好不容易在雲七夕眼前站定,他手撐着桌子,勉強站穩。
先看了一眼桌上幾乎還未動的菜肴,再擡眼,視線一一掃過單景炎和單連城,最後醉紅的目光再次落在雲七夕的臉上。
“七夕。”他喚出來的這一聲是那種刻意的溫柔。是的,相當刻意。而聽在雲七夕耳裏,卻是一股惡寒直往心底鑽,胃裏翻江倒海地鬧騰。
“七夕,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你來。”單子隐突然伸手,抓住了雲七夕的手腕。
雲七夕反射性地想要掙脫,可他突然加了力道。即便他喝醉了,但男人的大手勁兒仍在。她掙脫不了,隻能加大自己眼神的殺傷力,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瞪着他,才不至于弱了氣勢。
“二哥,你喝醉了。”單景炎站起來,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皺眉盯着單子隐。
而另一邊,單連城依舊是那淡淡的神情,甚至還端起酒杯來又抿了一口,隻是那握住酒杯的修長手指,骨節越發分明了些。
“我沒有喝醉,七夕,你過來,我有大禮送給你。”
他的臉上明明帶着笑,他的表情明明是溫柔的,溫柔得像春風,可偏偏手上的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雲七夕吃痛,被動地被他拉離了凳子,往外走。
“喂,你放開我。”她試圖掙紮。
單子隐今日看着不對,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真的會送她一份“大禮”,承受不起的大禮。
“太子殿下,二小姐……”巧兒好急,試圖上來解救她,但對方畢竟是太子,她多少有些膽怯,隻能徒勞地拉着雲七夕的衣服。
誰知單子隐一擡腳,重重地一腳将巧兒踹出了幾步遠,“滾。”
他仿佛突然間不屑再僞裝一種好脾氣的溫柔,如突然間丢掉了虛僞的表皮,也不像進來時那般歪歪倒倒,拉着雲七夕沖得很快。當單景炎大步過來想要阻止時,他已經拉着雲七夕沖出包房,并動利落地将她扔進了隔壁的包房裏。
砰!門被重重關了起來。
扔人,關門,拴上門拴,動一氣呵成。
與此同時,單景炎已經在門外焦急地拍響了門,“二哥,你理智一點,你要做什麽,快放開她。”
可,外面的一切動靜都被隔絕在了門外。
房間裏的大圓桌上,是一片杯盤狼藉。可以想像出起先推杯換盞的喧鬧,可此刻,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雲七夕跌坐在地闆上,單子隐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她有些不安,因爲她看到他眼底的那種虛僞的溫柔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寒透徹骨的恨意。
她在腦海裏忙碌地回憶着,不覺得自己最近得罪過他。于是她站起來,盡量平靜的回視他,讓那種被居高臨下的壓迫感盡量小一些。
“二哥,開門,你不要亂來……”單景炎的聲音還在持續,可單子隐卻全然不理會,仍然一步步地向她走近。
雲七夕不動聲色地步子往後挪,直到退無可退。她才背脊緊緊貼着牆壁,站直身子,迎上單子隐一雙醉紅的眼睛,鎮定地開口。
“太子殿下,你怎麽了?和姐姐鬧别扭了?情場失意了?”
單子隐明顯怔愣了一瞬,冷笑一聲,一步步逼近她,一隻手越過她的肩膀撐在牆上,他低着頭,離她很近。雲七夕聞到頭頂一股濃濃的酒氣。
單子隐醉醺醺的目光盯着她,手指擡起她的下巴,哼笑了一聲,“以前叫我子隐哥哥,現在叫我太子殿下,女人果真薄情,這麽快就把我忘了?”
“薄情?”雲七夕一扭頭,甩開下巴下的那根手指,覺得可笑至極,“未婚妻屍骨未寒,你就可以轉身喜氣洋洋地娶别人,若論薄情的境界,又怎麽能比得上太子殿下你呢?哦,錯了,你不是薄情,你根本就是無情。”
單子隐再次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令她不能動彈,眼睛赤紅,近乎咬牙切齒,“所以你恨我,所以你要聯合你未來的夫君一起來對付我?”
什麽意思?雲七夕懵了。
敲門聲和單景炎的聲音在持續,其間還夾雜着巧兒的哭聲。可這些單子隐似乎通通都聽不見,似乎有一肚子的憤恨,在這一刻不吐不快。
“從前的那個七夕去哪兒了?你不是說誓死跟随我麽?你不是說,無論我做什麽,你都支持我麽?你不是說,你的心裏永遠都隻會有我一個人麽?女人的心就這麽善變,這麽快就變了?”
雲七夕隻想說,以前的二小姐真傻,隻有傻子才會對渣男這麽癡情,都說女人陷入愛情時智商爲零,隻有傻子才會看不出來,他對她的一切,統統都是虛情假意。
不過,她隻是冷笑,什麽都沒有說。此時情況對她不利,她還不至于去逞一時口舌之快,讓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子隐哥哥,你喝醉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她語氣平靜,卻不讨好。
因爲醉意,單子隐的氣息不穩,有些惱怒地一拳砸在牆上,“你爲什麽要幫着别人對付我?你要什麽?讓你做太子妃,将來母儀天下,你爲何不要?你到底要什麽?”
說到後來,他倒很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惱自己.
外面的敲門聲消失了,突然,一個空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今日在朝堂上,父皇因爲瘟疫事件,對太子大加斥責,他對你懷恨在心,關鍵時刻,父皇是你的救命符。”
傳聲入耳!
所以,瘟疫事件是太子的私下行爲,原本以爲可以瞞天過海,卻不想因爲她的介入,生生破壞了這一切。皇上也許并不知道太子策劃這次瘟疫事件的真正目的,但至少應該會對他瞞而不報的行爲很生氣。料想,皇上應該是在單連城去求他派太醫來求她時,才知道瘟疫這回事,否則朝廷不可能對得了瘟疫的百姓不聞不問。自古以來,民心都很重要,即便是面子功夫,也是要做一做的。
單連城在提醒她,搬出皇上來自救。
單子隐的酒氣似乎越發上頭了,兩隻手捏緊她的肩膀,仿佛要将她捏碎一般。
“爲什麽?爲什麽?想讓父皇廢了我,沒那麽容易!”
“子隐哥哥,你總是這麽沖動,皇上可以原諒你一次,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你。即便是免死金牌,也隻能救一次命。”
聽她提到免死金牌,單子隐猛地瞪住她,手掌發力,“快把免死金牌給我,給我。”
“皇上又沒有要你的命,要免死金牌何用?”雲七夕忍着肩膀上的痛回應他。
興許她不提免死金牌還好,一提起免死金牌,他想起她的出爾反爾,越發恨極,長得還不錯的五官此刻近乎猙獰。
“你若不肯拿出來,我就要了你的命。”
說完,他一隻手猛然掐緊她的脖子。
雲七夕在心裏歎一聲,看來,皇上這張救命符也沒用,她隻能自救。
門口傳來幾聲巨響,緊接着,門闆轟然倒了進來。
戈風拿着一把斧頭站在門口,單景炎站在他旁邊,焦急還寫在臉上,巧兒滿臉是淚,眼睛都哭腫了。隻有單連城,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坐得淡定。
而當他們看見屋内的情景時,呆住了,即便是一慣淡定的單連城,眼底也是微微閃過一絲詫異。
此時雲七夕站在屋中央,而單子隐倒在她的腳邊,看到門口幾雙驚異的目光,她無辜又無奈地聳了聳肩。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怎麽了呀?”
太子的随從沖起來,急得直跳腳。擡頭看了一眼雲七夕,想要指責,大概是礙于單連城和單景炎在場,終是變成了小聲的埋怨。
“二小姐,你,你到底把殿下怎麽了呀?”
“你這話問得不對?是他一個大男人,氣勢洶洶地把我一個小小弱女子抓進來的,我才是受害者。”雲七夕說得好不淡定。
此時單景炎也走了進來,看了眼地上一動不動地單連城,神情很不安。
“七夕,二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