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雲七夕畢竟不是那待審的犯人,她畢竟耐性有限,軟語求饒也不是她的風格。
所以,她惱了。
“喂,我說,剛剛救你的人是我,不是别人,要不是有我在,你早被發現了,我好歹救了你,你不會這麽快就忘記了吧?”
單連城眉梢一擡,盯着她的目光莫名多了一絲趣味,正欲說什麽,卻突然聽見外面不遠處傳來了幾聲鳥鳴。
于是他收住了要說的話,将手放在唇邊,吹了一聲響哨。緊接着,便有腳步聲朝着陵墓方向跑來。
拿着劍沖進來的人看見墓室裏的場面,腳步滞住,愣了一下,方問道,“爺,你沒事吧?”
“還好。”單連城輕描淡寫。
“如今怎麽辦?”那人又問。
“把她帶回營地。”
單連城淡淡一句話,就宣布了她的命運。
于是,她被那人像扛麻袋一樣十分不溫柔地扔在了肩上。她的脅骨撞上他結實的肩膀,痛得她呲牙咧嘴。
“喂,你懂不懂憐香惜啊?我……唔……”
果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雲七夕才剛開口嚷嚷,那人便失去了耐性。她隻覺後頸一痛,眼前黑了。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她隻有一個念頭。
這世道,好人做不得啊!
京城外二十裏,一行軍隊駐紮在山腳處。幾隊身着戎裝的守軍正在整齊有序地來回巡邏,夜黑風急,幾處篝火被吹得火星子亂竄。
主帥的帳篷裏,燈火通明。
不停有人忙碌地進進出出,緊張的空氣裏飄浮着濃濃的血腥味兒。
“爺,您的傷被處理過了?”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兒坐在床頭,仔細查看過單連城的傷口,不由心生疑惑。
“嗯。”單連城簡短地應了一聲,并未多言。
而不遠處的另一座帳篷裏,雲七夕已經悠然醒轉。動了動,才發現手腳已經被捆綁住了。
四周很黑,借着外面隐約透進的光線,她的視線漸漸适應了黑暗,才看清身處的環境。
外面時不時地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和刀劍擦着铠甲的铿然聲。
這裏就是他說的營地?聽起來像是軍隊紮營的地方。
仔細想想,那個人的确有股子軍人的硬氣,而且恐怕級别并不低。軍人可不好玩,見慣了腥風血雨,殺人就跟削蘿蔔似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不行,爲了自家的小命兒,她得趕緊離開這裏。
蹭到一張桌子邊,雲七夕背靠着桌子腿,在桌腿上用力地摩擦着手腕上的繩子。
這是個笨方法,卻是現在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不一會兒,裏衣汗濕了,雙手也軟得不像是自己的了。此時的她腸子早已悔成青黑色了。
雲七夕啊雲七夕,你是善良的人麽?動什麽狗屁善念啊?
在第n遍問候過某人的十八代祖宗後,大概人家祖宗也聽不下去了。終于,她手腕一松,捆綁在她手上的繩子斷了。
不再遲疑,她飛快地解開了腿上的繩子,蹑手蹑腳地走到了帳篷門口。
輕輕掀開門簾,露出一條縫往外看。
喲,門口竟然沒有守衛?
呵呵,連個看守都不給她安排,還真是有夠自信的哈!料定她逃不掉麽?
聽見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放下了布簾,飛快回到原地,重新坐回地上,僞裝出被綁着的假象。
然而腳步聲隻是從帳篷外經過,便越來越遠。
她再一次站了起來。
黑暗裏,她伸展了兩下麻木的四肢,眼睛眯起了一絲狡黠。
想像那貨發現她逃了之後的黑炭臉,她仰天張大嘴巴,無聲地大笑了幾聲。
哼,忘恩負義的男人,姐不陪你玩了,後會無期。
走到門口,猛地一掀布簾,她呆住了。
門外立着一個背影,像是已等候了多時。
于是雲七夕擡起來的腳又硬生生地放了回去。
那人轉過身來,雲七夕認出了他,他不就是一掌打暈她的那個粗魯的混蛋麽?
“姑娘,請跟我來一趟。”戈風面無表情地道。
憑啥?雲七夕心裏本能地反駁,不過,臉上卻是未動聲色。
瞧着這态度,不像是打算立刻了結了她,還想請她喝杯茶,唠唠嗑?
“如果我不去呢?”雲七夕笑眯眯地抄起了手。
戈風冷着臉盯着她,“如果姑娘……不想死的話。”
嗬,她是吓大的麽?
誰怕誰呢?還能比被殺人滅口更壞麽?
唇角一撩,她笑了笑,便提步跟了上去。
跟着他進了另一座帳篷,看見床上躺着的人,雲七夕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