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裴穗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而她身邊的絆腳石早就不見了蹤影。
她望着空蕩蕩的枕頭發了會兒呆,沉思了幾秒後,藏在内心深處的喜悅的小泡泡開始止不住地往外冒,就像是被搖晃後蘇打汽水。
周六還出門的大忙人,看樣子今天晚上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啊……啊……巴紮嘿!
一想到這一點,裴穗就高興得手舞足蹈了起來,抱着被子在大床上滾來滾去,沒想到在這裏的最後一天居然能夠這麽安然無恙地度過。
既然家裏沒有吃人的老虎,那她也不用再躲來躲去了。
所以下午考完試後,裴穗難得沒有再在學校逗留,收拾好東西又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準備徹徹底底打掃一下被自己弄得一團糟的屋子。
誰知道等她火急火燎地趕回去後,才發現已經專門有人來打掃過了,原本她中午走之前還亂糟糟的房子此刻煥然一新。
看來就連老天爺都在阻止她變勤快啊。
找不到事做的裴穗隻能先去洗了個澡,心無雜念地好好享受了一下隻屬于周末的悠閑時光,直到夜幕降臨才慢慢悠悠地出門覓食,打算爲今天劃上一個圓滿的句号。
誰知正當她站在玄關,彎着腰穿鞋的時候,忽然聽見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一擡頭,便剛好和門外的人打了個照面。
“……”
裴穗還以爲自己眼花了,手上的動作一滞,剛拿起來的鞋子又“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把樓道裏的感應燈吓得重新亮了起來。
不過四目凝視的瞬間,屋子裏外的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了。
于是在一片安靜沉默之中,樓道的燈很快又暗了下去,可賀霆舟還站在門外沒有進來,隻是不動聲色地望着她。
站在玄關裏的人還保持着俯身的動作,寬大的領口因此而微微敞開,被深色内衣包裹着的白嫩雪峰一覽無遺,就連他今天早上在上面留下的印記都還清晰可見。
賀霆舟沒有說話,占盡春色的眼睛裏卻橫生波瀾,眸色也深了幾分,在半明半暗的環境裏顯得格外旖旎。
可就算他不說話,裴穗也能心領神會,畢竟她對這種眼神再熟悉不過了,于是趕緊默默把衣領往後扯了扯,而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順便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等感受到如針紮的疼痛後,她立馬閉上了因爲錯愕而張開的嘴巴,對着賀霆舟若無其事地打了個招呼:“賀先生,你回來了啊。”
說完後,裴穗又低下了頭,繼續穿自己的鞋,表面上裝得雲淡風輕的,可其實心裏已經開始在哭天搶地了。
她都快數不清這是命運捉弄人的第幾個系列了。
這都叫什麽事兒啊,原來賀霆舟晚上要回來的啊,那她今天下午還嗨個鬼嗨,而且早知如此,她早上就應該先問一問的,這樣說不定也能少受一點皮肉之苦了。
唉,真是馬有失蹄人有失算啊。
在心裏感歎了一番後,裴穗腳上的鞋也穿好了,這才突然察覺到,好像自從她說完話以後,就再也沒有别的動靜了。
不過對于賀霆舟的沉默寡言,她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了,所以也沒覺得奇怪,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站了起來,徑直旁邊的櫃子走去。
她一邊去拿放在上面的鑰匙,一邊在走之前最後問道:“賀先生,你吃飯了嗎,我正好要出去買點東西,要不要給你帶點什麽回來?”
誰知道這話才剛說完,她就感覺到身後有人在靠近,熟悉的氣息和溫度交織成了一張網,将她密不透風地包圍了起來。
眼看着映在櫃子上的黑影在不斷地加深擴大,像是殘食人畜的猛獸,看得裴穗的心也跟着一緊,立馬轉過了身子。
然而爲時已晚,等她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困在了櫃子和賀霆舟的臂彎之間,無法動彈。
就算黑影的主人長得比猛獸好看不知道多少倍,可那也改變不了他的行徑狠戾得同它們别無兩樣的事實。
一看他這架勢,裴穗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無語凝噎,倒抽了口冷氣,下意識踮起了腳尖,緊貼在櫃子上,手足無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商量道:“賀先生,那什麽,能不能等我回來再……”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賀霆舟就俯下了身子,封住了她的嘴唇,兜頭蓋下的黑影将她罩得連點縫隙都不留。
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又安靜了下來,隻聽得見彼此的氣息聲在糾纏的唇間輾轉,比舊時的月亮還要暧昧。
裴穗被這聲音刺激得手指腳趾都不由自主地蜷縮了起來,心裏哀叫連連。
奶奶個熊啊,距離上一次的無氧運動才過去不到十二個小時,難道賀霆舟又想要了?他的人生除了這件事以外,就不能有點其他有意義的東西了嗎?
就在裴穗還以爲他會一條龍服務到底,而今晚的夜生活也将會從這裏開始的時候,短暫卻缱绻的纏綿卻就到此結束了。
她被親得缺氧,腦袋也鈍鈍的,總覺得壓在她身上的人好像從早上開始就有點不對勁了。
可裴穗還沒來得及問,賀霆舟就已經松開了她,語氣平平地說了句“去換衣服”。
聞言,還在拼命呼吸着新鮮空氣的人停了下來,不解地望着他,問道:“換衣服做什麽?”
于是賀霆舟又把她剛才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出門,買東西。”
“……”
裴穗疑惑地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的短袖和牛仔褲,想不到要換衣服的理由,一邊往回走着,一邊嘟囔道:“就在街對面買,用不着這麽隆重吧。”
進了屋後,本來她又習慣性準備去行李箱裏面翻,後來才想起衣服已經全部被挂在了起來,于是折了回去,打開了衣櫃,卻沒想到居然在裏面看見了一件她有史以來最想撕爛的衣服。
那是去年熊雯心血來潮的時候,給寝室的每一個人買的一套情——趣——内——衣——呵呵哒!
在學校的時候,迫于她的淫威,裴穗沒敢用剪刀剪爛,所以一直扔在衣櫃的最角落裏,沒想到它還有重見天日的這一天。
看來今天她必須親手送它上西天了。
裴穗把衣服從衣架上扯了下來,氣勢洶洶地到處找剪刀,卻在這時聽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她吓得趕緊把手裏的衣服随便往沙發後面一塞,火速沖了出去,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問着外面的人,她這樣能不能出門了。
最後裴穗這門倒是出了,隻不過她打死也沒想到賀霆舟會跟着出來。
周末晚上的大街上喧嚣鼓噪,就連路邊的人行道上也是人影交錯,仿佛人們被束縛了一周的靈魂和思想都能在此時此刻得到解放。
而裴穗也差點成爲其中的一員,如今說多了都是淚。
在去往超市的路上,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言不發地走在賀霆舟的身側,一路上都背着雙手,垂着腦袋。
并肩而行的兩人的影子被投射在地上,随着走路的動作時不時重疊在一起。裴穗看着看着,心底生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無意識地叫了一聲“賀先生”。
聽見她的聲音後,走在外側的人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感受到他的視線後,裴穗也擡頭望着他,平時嘻嘻哈哈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認真的神情。
其實她很想問問賀霆舟爲什麽要跟着出來,他不是一向都很讨厭人多的地方嗎,怎麽今天又轉性了。
可不知道爲什麽,看着那雙平靜的眼睛,裴穗突然變得有些底氣不足,于是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變了樣。
她攤開了空空如也的雙手,臉上沒有一點的不好意思,大言不慚道:“我忘帶錢包了,看來今晚隻有賀先生請我了。”
賀霆舟看了眼已經伸到他眼前的手掌,唇角微挑,沒有說話,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了一個東西,放在了她的手裏。
裴穗還以爲是什麽好東西,連忙定睛一看,然後再也笑不出來了,一臉冷漠地盯着他看。
雖然她也不是故意忘帶錢包的,但是爲什麽要拆她的台!這種時候不是應該随便甩出一張卡來,讓她盡情地刷刷刷嗎,爲什麽不按照劇本走!爲什麽沒有一點作爲霸道總裁的職業操守!
本來之前裴穗還有些悲春傷秋的,這下被這麽一折騰,什麽少女情懷全被打碎了,既郁卒又生氣。
當然了,更多的還是丢臉。
她捏着手裏那幹癟的錢包,也懶得再去管賀霆舟有沒有跟上來,自顧自埋着腦袋轉了個身,一股腦地跑進前面的超市裏,卻在門口又被人拽住了手腕。
裴穗在心底冷哼了一聲,沒有回頭,十分有骨氣地說道:“賀先生,你已經傷害到我的自尊心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可背後的人沒有說話,也沒有松手。
“……”我靠,居然比她還有骨氣?
裴穗甘拜下風,心想賀霆舟能夠知道自己錯了就已經很不錯了,于是決定大發慈悲地原諒他這一回。
可誰知當她轉過身後,看見的竟然是好久不見的nic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希望愚人的技術有所創新
比如把我往死裏誇,然後讓我猜猜你是誰:)
謝謝x2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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