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看到一個陌生的人。還未等他說什麽,那個董事長就已經呵呵地打了招呼,“韋總,什麽時候到的青城,怎麽也不打聲招呼。”
那個年輕男人也呵呵笑了起來,“今天剛到,要不肯定要先拜訪陳董。”
陳董笑道,“那可真是相請不如偶遇。”他笑道,“這位是XX集團的任常新任總,和韋總一樣都是年少有爲。”
那年輕男人笑道,“我和任總早就認識了,任總和我可是年少時候的朋友。”
陳董呵呵笑道,“那正好。”
任常新當時并沒有認出韋延東,他和韋延東隻不過見過一次,那時韋延東就是一個趾高氣揚的纨绔子弟,後來又被他揍得連他媽都不認得,他更不可能想起來。
但是看樣子陳董很忌諱這個人,一聽說他和這個男人認識,立刻對他态度不同起來。任常新雖然不認得這個人,但他又不是傻子,有肥肉上趕地送他能不吃嘛。
三個人寒暄了會,陳董被人叫開了。隻剩下這個年輕男人和任常新。
剛才任常新和這個人假裝認識,沒好意思問他貴姓名誰。現在隻剩他們兩個,任常新立刻道,“您是?”
那個男人做出了個傷心的表情,“任總,你真地不記得我了?”
任常新皺眉,他确實沒認出來。那年輕男人隻好自我介紹,“操!還真他媽不記得了。我是韋延東,記得不,兩年多年,XX馬場?”
任常新這才想起來,當時那個在馬場上嚣張得一逼的公子哥,那個被他揍得臉上開了染坊的纨绔子弟,誰能想到,換了件衣服,竟然也能衣冠楚楚,人模人樣了。
任常新放飛自我的這一年幾乎和馮意那些朋友都斷了聯系。别說韋延東,就連小均也幾乎沒有了電話來往。他也再沒有踏足京城,就連原本應該上個月去參加的商業會議他也借口生病沒有去。
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熟人。
他淡淡地,“韋少,許久不見。”
既然認出了韋延東,他就不打算再和這人有什麽往來,淡淡地打過了招呼,就打算離開。
韋延東忙道,“任常新,你還記恨我呀。”
任常新今年已經三十了,他成長了,成熟了,經曆了家庭的劇變,情人的離開,他再不是當年那個傲嬌又任性的任少。
他回過頭,莞爾一笑,“韋少,這話從何說起。我和你無怨無仇,有什麽可記恨?”
韋延東有些失神,雖然面前這個男人不再是當初那個馬場上意氣風發的白衣少年,然而卻更增加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依舊風流俊俏的外表,言談舉止,擡眼含笑間,何止是那股天生的風流韻味,更是混雜着成年男子特有的成熟魅力,流逝的時間不但沒有消減一分他的魅力,反而将他醞釀得愈發地魅惑十足,帶着緻命的誘惑。
難怪,當年馮意死都要和他媽對着幹!
他忙拉住了任常新。這樣的場合,這樣的動作既失禮又粗魯,他們都是大家門戶出來的,這些禮儀是從小就被教導到骨子裏,不管私下怎麽鬧騰,但是場面上是絕對要拿得出手的。
幸好并沒有太多人看到他們,韋延東呐呐地收回了手,尴尬地,“你先别走。我有話和你說。”
任常新根本就不打算搭理他,自從三個多月前馮意失約,他就再也不想和馮意相關的任何人有任何來往。
然而,韋延東的話成功留住了他,韋延東在他身後急促而焦急地說着,“馮意回來了。”
年少時我們都有夢想,我們想要飛,想要放縱,想要肆無忌憚地擁有自我。然而當夢想和現實發生了急遽的對撞,我們頭破血流,身體殘破,有的人不知畏懼踟蹰前行,有的人卻終于倒在了前進的路上再也爬不起身。
其實我們都是弱者,面對現實,哪怕就算是妥協也并不丢臉。
然而總有些人,就算是再難再痛,他也一定會迎難而上,因爲他知道,他的身後,不僅僅隻是他,還有他的愛人。
韋延東和任常新在河堤上喝着酒,青城夏夜的風依舊溫暖,伴着河水的清冽,青草的芳香,甯谧而安靜。
韋延東笑了出聲,“那時我恨不得将你弄死,沒想到兩年之後我們竟然坐在一起喝酒。”
任常新笑了笑,他仰頭喝完酒瓶裏的酒,看向遠處暗黑的夜。那裏很靜,很黑,仿似什麽都沒有,也仿似什麽都有。
韋延東笑不出來了,他的嗓子有些幹啞,舔了舔,許久才說,“你還想着他?”
“别想了,他很快就要和許瑩瑩訂婚了。”
“這兩年,馮家的勢力更大了,京城裏人事變動,勢力更疊,馮家雖然表面上什麽都沒做,但是背地裏都有他們馮家的影子。”
“現在馮家和許家如日中天,聯姻是遲早的事。”
韋延東再也說不下去,他心底生出了個沖動,他想将任常新搖醒,将這個男人帶出來。那些年少輕狂的往事誰沒有過,可是誰能真地堅持住,不受家庭,不受權勢,不受任何的誘惑。
就算馮意真地放棄了,那也不能怪他。
原本他們之間的距離就那麽遙遠,怎麽可能真地在一起?!
然而當他想這麽做時,任常新卻站了起來,黑夜裏,他的身體筆直,如同一棵白楊樹般。他聽到任常新淡淡道,“晚了,回去吧。”
“我就不送你了。”
韋延東蹦了起來,他沖了上去,他從背後抱住了任常新。蟲鳴啾啾,河水潺潺,他就這麽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任常新,仿似想将他鎖在自己的懷裏。
“任常新,我也可以。我能給你馮意給不了你的。”
“我還有個哥哥,我可以不結婚,可以不生小孩。我能和你在一起。”
任常新解開了他的手,頭也沒有回,“你喝多了。”
韋延東看着他遠遠地離開,終于再也見不到。他的手裏兀自留着任常新的體溫,那雙溫暖有力的手,解開他的鉗制。
他失控地捂住了臉。
心動其實就是那麽簡單的事,自從馬場那一次,他就喜歡上了任常新。然而這樣的隐秘一直掩藏在他的心底,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直到今天,直到這一刻,他才陡然發現了自己的心事。
然而,一切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任常新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開着車,他不想回家。一想到那棟空蕩蕩的屋子,他就覺得寂寥。
或許,是時候離開了。
他爸的事已經有了轉機,他在國内再也沒有意義。他媽早就讓他出國陪她,畢竟他表姐馬上要結婚了,也不可能一直陪在國外。
可是他爲什麽一直堅持留在這裏?或許并不是他表面上說的,爲了他的父親,在他内心深處,或許一直等着馮意。
今天晚上,他等到了。
其實他早就該明白,三個月前,馮意沒有出現,就已經告訴他結果。可是他竟然還不死心。直到這個晚上,他終于徹底地明白。
他已經原諒馮意了,可是馮意卻放手了。
他來到他和馮意最開始認識的那家酒吧。這幾年這家酒吧幾經易手,裏面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唯一不變的就是DY。任常新始終不明白,這麽個美豔的女人,爲什麽始終呆在gay吧?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隻是區别于,看破還是沒有看破。
他坐到原先的位置,和吧台遙遙相望。那時候,他就是坐在這裏,看着馮意走了進來,看着一波又一波人去撩馮意。後來他也去了,再然後,他們就上床了。
物是人非,桃花依舊,他已經等了那麽久,那個人卻始終也沒有再來。
任常新喝了一夜的酒。他的酒量不好,可是不知爲什麽這個晚上,他始終沒有醉。直到淩晨,有人來到他的身邊,坐在他旁邊。他喝着冰冷的酒,醉眼迷離,那個人抱住了他,小聲地安慰着他,撫慰着他,将他一點點地壓到自己的胸口。
他突然忍不住哭了出來,熱灼的淚水一點點地滾了出來,透過那人的衣衫,沾濕了那人的胸口。
那人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問,隻是抱着他,緊緊地抱着他。
他的肩膀輕輕地抖動,許久許久。
莫城将任常新帶出了酒吧,往任常新的家開去,此刻已經是清晨,路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車輛,任常新并沒有真地醉,他隻是難受。莫城将車窗打開,清晨的風吹進車子裏,将任常新胸口那股煩躁欲嘔吹散了不少。
酒吧離任常新家很遠,哪怕路上沒有塞車,莫城也開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到。
他們剛一下車,就聽到巨大的轟鳴聲,這裏是居民區,離公路和機場都非常遠,很少聽到這麽巨大的噪音,小區裏不少人都被驚醒,打開窗看究竟怎麽回事。
莫城擡頭看去,天空停着架直升機,直升機上垂下一條繩梯,很快一個人從繩梯上身手利落地下來,離地三四米時,直接躍了下來。
那人落地後,那架直升機很快就飛走了。
清晨的空氣很清新,尤其他們小區,綠化非常好,鳥語花香,一棵棵玉蘭花樹泛着清香,遮掩了那人的模樣。
然而很快莫城就看清了。不僅僅是他,連同他旁邊的任常新也看清楚了那人。
曆史就像是重演一般,很多年前的那個冬夜,也是莫城和任常新兩個人,一個人突然推開了天台的門,走了進來。
莫城後來總在想,如果那天晚上如果馮意沒有出現,他和任常新會不會有結果。想了那麽多年,他始終沒有結論。
馮意一身正式的燕尾服,雪白的襯衫,除了領口的領結被扯掉之外,就像是剛剛從宴會出來的樣子。
任常新驚詫地瞪大了眼,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馮意會出現。
他想過馮意會回來,也想過他們見面會怎麽,他想了很多,可是自從韋延東告訴他馮意回來了,馮家要和許家聯姻之後,他就徹底絕望了。
馮意怎麽能就這樣突然出現!
兩年多不見了,馮意的氣質更爲淩厲,哪怕一身周正筆挺的燕尾服,也掩飾不住他渾身的殺氣。他幾乎一個箭步就跨到了他們面前,手一帶,就将任常新拽到自己的懷裏。
這種充滿了獨占欲的行爲,幾乎毫不猶豫地暴露了馮意此刻的心态。
莫城甚至來不及阻止,就眼睜睜地看着馮意攬住了任常新。
馮意将莫城披在任常新身上的外套扔到地上,**地,“謝謝你送我老婆回來,你可以回去了。”
任常新原本醉酒意識迷糊,被這麽一弄,徹底清醒,他掙紮,想要掙脫馮意,然而卻被馮意強行抱住。
馮意貪婪地在任常新後頸吸了口,一連兩年多,他媽地他想死這個人了!原本他拼命壓抑自己回來找人的沖動,克制住所有的欲~望,然而隻要讓他抱到人,這些什麽他媽的想法全都不翼而飛。他想要人,想要這個人!
要不是任常新臉皮薄,他想當衆就在這個門口就親個天昏地暗。
他沒有再管莫城,打橫将人抱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出去玩,沒空更聖誕賀文了,先放正文,等有空了再更賀文。
暈死,忘了設置發表時間。抱歉呀,小天使們!!以後再也不放防盜章了!以後都是晚上8:00準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