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任常新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圖窮匕見,所有的真相都已經大白。換了第二個人或許就放棄了,然而馮意不甘心,他的字典裏就沒有認輸這兩個字。就算真地将天給捅破了,他也要給他和任常新踩出一條路來。
任常新在醫院裏陪了他一晚,第二天他強行将任常新帶走了。他不放心。他和任常新已經走到絕路了,他不能放任任常新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任常新是他的,這輩子,下輩子,都隻能是他馮意一個人的!
馮意這個人如果裝起逼來,絕對是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他禮數做得非常周到,先是給任常新老媽拜了年,然後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任常新帶走。李悅琴雖然想和兒子在一起,但是她更希望任常新能得到幸福,馮意對任常新這麽好,她自然就同意了。
任常新之前一時沖動,說了用自己換他媽的話。他好面子,說過的話不肯收回,隻能*地跟着馮意離開。
離開的時候,遠遠地看到莫城在他家門外站着。任常新想和莫城說兩句話,然而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可說的。他付不起莫城的真心,又何必拖泥帶水呢?
馮意原本想将任常新帶到他家,任常新執意不肯,冷冷地怼過去,“誰他媽會将包養的小妾帶回家。”
馮意一向霸道張狂,卻被任常新怼得無話可說。他原本抱着事已至此,幹脆魚死網破,将任常新帶回家直接承認他的身份,其他的事情再徐徐圖之。然而任常新根本不配合,萬一将事情搞砸了,反而适得其反。
他隻能将任常新安置在他外面買的房子裏。除了應酬之外,他都陪着任常新。晚上也和他爸媽說有事不回去了。
他想帶着任常新出去玩兒,和他朋友圈的人玩兒,然而任常新不肯出去。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任常新過來,兩人還是恩恩愛愛,現在雖然依舊是他們兩人,卻一切都不同了,任常新不屑和馮意一起出去,他的話又冰又凉,“行呀,讓人看看你包的小情人長什麽樣。”
馮意被他怼得吐血。他什麽時間将任常新當成他包的小情人了!他對任常新怎樣,所有人都看得到,就差沒正兒八經地領個結婚證了。他倒是想領,隻要任常新點頭,他立刻就能帶着人到國外領證去。可是任常新根本就不搭理他。
馮意想要回到他們以前的小日子,任常新會對他笑,對他撒嬌,對他耍賴,……,可是現在任常新對他隻有一種表情,除了必要也絕對不肯和他說一個字。
隻有任常新給他媽打電話時,才會真正露出笑容,像個孩子一樣狡黠又撒嬌。然而當馮意從背後摟住任常新,他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仿佛被馮意碰到是件極其惡心的事情。
馮意忍住心裏的難受勁,笑嘻嘻地說,“老婆,等過完年,就送咱媽出去。到時候我們一起去。你也可以看看醫院的情況。”
任常新冷冷道,“别咱媽咱媽的叫,我媽高攀不起。”
馮意被他諷刺慣了,竟然也習慣了,他臉皮厚,依舊嬉皮笑臉地,“等我們結婚了,你媽就是我媽。我會将她看成我親媽一樣伺候。”
任常新冷笑了聲,“是嗎?你對你親爸就是将人送進監獄判死刑?還是免了吧。咱普通人沒那麽高的覺悟,受不住您的大恩。”
……
…………
兩人的關系随着時間的流逝沒有絲毫地緩和,反而是越演越烈。哪怕馮意的心髒再強,被任常新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怼着,也難受得緊。
馮意在京城的房是頂樓複式,他知道任常新喜歡遊泳,早就讓人在天台弄了個露天遊泳池,可惜現在天冷,要不然他能帶任常新在裏面遊泳。
晚上,任常新洗完澡就躲到被子裏去了。他畏寒,哪怕屋裏暖氣開得再大,他也覺得冷。
他的身體一貫冰涼,以前和馮意好的時候,馮意總是抱着他給他焐暖和。現在兩人都走到這一步了,他自然再也不會和以前那樣。
然而馮意就跟看不清楚現實一般,總是纏着他。一起洗澡,給他捂暖,抱着睡覺。任常新被迫跟着他來,早就一肚子怨氣,馮意一靠近他,他就一腳踢過去。任常新生氣起來踢人從來沒有度,馮意被他踢了好幾腳,胸口都青了,可是依舊死乞白賴地靠上來。
任常新最後煩躁了,冷冷地說,“怎麽着,想上我?反正我賣給你一年,你要上随便上。”
這樣的話,刺得兩人都心頭疼痛。
馮意抱着任常新,努力平複胸口翻湧的難受勁。
他知道他和任常新現在隻能是個死結,任常新父親的事,以及他利用任常新的事,這都是梗在任常新心頭的大石。一天這個壁壘打不破,他和任常新就隻能永遠這樣下去。
他今年才25歲,他能保得住任常新和他媽,在他這個年齡段的人來說,已經是極其不容易。任嘯的事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然而就算他真地能保住任嘯,又能怎樣?傷害已經造成。他利用任常新是事實,他借着他愛的人的手害了愛人的父親是事實。
是他自己将道走到絕。
可是那時候他怎麽會知道會有今天。當時他太年輕,太自負,一貫的自信讓他誤以爲自己能掌控一切,能瞞天過海。那時候的他怎麽會知道自己竟然情深至此,他明明是個浪子,怎麽會對另一個人一往情深,自己陷了進去,卻還不自知。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不管是他還是任常新,他們都是輸家。可是面對這一切,他們也都無能爲力。
現在盡管任常新還在他身邊,他還能抱得到人,可是隔着那溫熱的身體,他卻再也觸不到那顆曾經火熱發燙的心。
看着任常新沉睡的臉,馮意的拳頭攥得幾近捏出血,他不甘心!也絕對不認輸!他要人,也要心。他曾經得到過那顆心,品嘗過兩心相悅的甜蜜。他已經擁有過,又怎麽甘心失去!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奪回來!他一定要任常新再次屬于他。而這一次,他會當成最珍視的寶物,放在心頭,絕對不會再失去!
馮意在京城的應酬多,雖然說好十五後就能回青城,但是拖到十二,也沒見要走的動靜,任常新沉不住氣,但他又不屑問馮意什麽時候回去。當初是他自己親口說将自己賣給馮意一年。那“金主”想要怎樣,他又怎能置掾?
馮意從沒拿這話堵他,反而是他經常拿來諷刺馮意。現在他心裏壓着一口氣,就當自己金絲雀,被馮意養着。
兩人自從來了京城後一直睡在一起,原本任常新不願意,但馮意死皮賴臉地纏着,他自己之前又放了話,就隻能這麽糾纏着。任常新這個人驕傲得很,那天是他心灰意冷加上故意刺激馮意才賭氣說出什麽一年的話。話既然說了,他也恥于收回。
當然如果馮意敢真地碰他,他非弄死馮意不可!
兩人一起睡了那麽多天,馮意雖然一直摟着他睡,但從沒有真地對他如何。
他們都是年輕男人,之前又恩愛了三年,這麽幾天下來,兩人都有些憋不住了,但也隻能強忍着。
正月十五那天李悅琴一早就給任常新打來電話,嗔怪他怎麽還不回來。任常新哄了好一陣,才算将他媽給哄好了。他決定中午馮意回來就質問他什麽時候回,如果馮意不走,他任常新才不奉陪呢,他自己回。
還沒到中午,任常新接到了小均的電話。自從他和馮意的那幫朋友認識之後,玩得挺好。小均這個人嘴沒把關,但是能鬧愛玩,和任常新非常合拍。
小均在話筒那頭誇張地叫道,“常新,什麽時候到的?都不跟哥們說,忒瞧不起人了啊。”任常新笑嘻嘻地回道,“您老人家貴人事多,我這哪裏敢叨擾。”
小均嘿嘿嘿了一頓,“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呀。什麽意思呀,瞧不起哥們是不?告訴你呀,今天哥們還非得将你拽出來了。得得,别那麽多廢話,快出來。有好玩的帶你玩兒呢。”
任常新早就在屋子裏呆膩味了,嘻嘻哈哈地跟小均吹了一通水。不過他不想和馮意一起,特地問了馮意去不去。小均不知道他們鬧矛盾了,切了聲,說,馮意那小子忙着呢,跟着他爸應酬去了。任常新這才松了口,被小均撺掇着出去玩兒了。馮意車庫裏有十幾輛車,他也不客氣,随便挑了一輛最好的,開了就走。
任常新用了導航,開了許久才到,他們約的點在郊區的一個俱樂部。他泊好了車,進了俱樂部,報了小均的名字,就有人領着他進了裏面,七拐八繞地,進了一個大廳。
偌大的廳裏,坐了十幾個人。小均正在裏面和人說話,見了任常新,樂呵地站起來,笑道,“常新,快來。”
任常新掃了過去,除了幾個外,全都是他認識的,他們之前玩得都挺好的,就走了過去。小均給他介紹給那幾個不認識的。這些人都是年輕的顯貴,玩兒得開,很快就都說到了一起。玩兒了會,小均道,“常新,我們先吃飯,吃完飯帶你玩兒馬去。”
任常新之前就喜歡騎馬,不過他這次來京城,沒想到要騎馬,倒是沒有帶騎馬裝,猶豫了會,道,“我總不能就這麽騎吧。”
俱樂部裏倒是配有服裝,不過任常新這個人矯情,從不屑穿别人穿過的。小均笑道,“沒事,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十幾個人吃過飯,休息了會,在俱樂部玩兒會,就讓人開着車送到馬場。
現在是下午三點多,京城的春日天氣正好,日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特别舒服。他們到了馬場,馬場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試馬。邊上的廊子裏不少人在裏面坐着。裏面的人見小均他們過來,其中一個站了起來,喲了聲,“是小均呀,你說你們怎麽來得這麽不湊巧,不好意思了嘿,這馬場上的馬都被我包了。”
那年輕男人旁邊站着個經理模樣的人,愣了下,小聲說,“韋少,您才七八個人,我們馬場的馬好幾十匹,”話音未落,那個年輕男人嗤了聲,“今天老子就愛撒錢了,怎麽着,你不樂意?”
小均那邊有人耳朵尖,聽得清清楚楚,罵了出聲,“我草拟大爺,韋延東,你今天皮癢了是不,他媽地找打呢!”
韋延東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嘿,這不是小肖子嘛,怎麽地,老子有錢喜歡撒錢不行呀。”
兩幫人平時就不對付,又都是年輕的大小夥子,這麽一撩撥,立刻摩拳擦掌地要動手,将馬場經理急得滿頭大汗。這些人哪一方他都開罪不起,弄不好輕則工作沒了,重則極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兩幫人即将打起來時,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趕了過來,笑嘻嘻地站在兩幫人中間,“韋少,陳少,來者都是客,都是朋友。看着我吳某人的面上,要不各退一步?”
這個人是俱樂部的二把手,和這些少爺們也都是認得的,都是這圈裏的人,多少得給他點面子。韋延東哼了聲,“吳哥,我們可是先來的,按道理是不是得我們先挑馬?”
吳哥笑道,“先來後到,那是自然。”
韋延東道,“吳哥,不是我說,你們這馬是不是都沒有給好好喂東西吃呢。一個個瘦得跟猴兒似地。萬一騎久了,把你們的馬給累死了,那多不好意思。”
“我這也是爲了你們着想,将這些馬都租下來,換着騎,這匹累了,我換另一匹,另一匹再累了,再換一匹。”
“嘿,吳哥,我可都是爲了你着想。給你掙錢了,還不讓你的馬累着。”
那邊小均他們一聽都罵起來。吳哥知道這事不能善了,可勸又勸不動。
任常新這段時間心情不好,遇到這麽個不講理的主,也跟着罵起來。他站在小均旁邊,就在前頭,正巧對着韋延東。
韋延東沒有見過任常新,任常新生得俊俏,一舉一動自有種風流姿态。韋延東嗤笑了聲,“陳均,這誰呀,什麽時候你也玩兒上男人了。”
小均操了聲,“你他媽嘴放幹淨點。”任常新臉上發熱,幾乎沒沖上去打人。
就差沒動手了,突地一個聲音硬生生地壓了下來,“嘿,這是幹嘛呢。”
小均轉頭,喲呵罵出來,“我草泥大爺馮意,這個時候才來!”
馮意站在他們後頭,手裏拎着個袋子,他的視線直接落到任常新身上,一會才對小均道,“回家取東西了。”
任常新沒想到馮意竟然會來。原本小均說馮意有應酬不來他才來的。他瞪了眼小均,小均故作無辜,“馮意之前給我電話,說他應酬完了,問我嘛呢。”
“我這不就說我們要騎馬嘛,剛巧,你沒帶衣服,就讓他順道捎過來。”
他呵呵假笑,“怎麽了?小情侶吵架了?别介呀,你要生氣就狠狠削馮意。我跟你說,馮意遇到你就軟了,你越削他高興。”
任常新才不信小均真地無辜,估計就是和馮意串通了,哄着他出來玩兒。他哼了聲,“你他媽裝,繼續裝!”
韋延東原本就和馮意不對付,沖着馮意道,“怎麽着?你想搶馬?告訴你,沒門!”
馮意走到了前頭,站在任常新旁邊,淡淡地,“韋延東,腿好利索了嗎?還騎得了馬嗎?”
韋延東眼底露出一絲恐懼,嘴上卻強硬地說,“你想怎樣?我告訴你馮意。你要是敢動手,我就告訴馮叔叔去。”
馮意嗤笑了聲,“都多大的人了,有點事就哭鼻子告狀。哪裏像個男人?”
韋延東被他說得臉紅一陣青一陣,卻又不敢說什麽。和小均他們不一樣,馮意這人是個狠角,說動手就動手,絲毫不給人留面子。上次他們玩得狠了,馮意直接斷掉他的一條腿。馮意那還算是留了手了,隻是打斷了他的腿,沒有徹底廢掉。
馮意毫不在意韋延東,他現在有自己的人脈和勢力,又不是純粹靠他家老爺子。再說了,都這麽大的人,屁大點事就回去告狀,真他媽慫。
馮意笑了笑,“你們能有幾個人?一個人拆三瓣也騎不了那麽多馬。”
韋延東色厲内荏,“怎麽?你想搶馬?”
馮意嗤了聲,“誰他媽稀罕和你搶。”他轉頭道,“吳哥,麻煩将我的馬牽出來,讓韋少好好開開眼,見見世面。”
吳哥早就讓馬場經理去安排了。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人将一匹紅馬牽了出來。那匹馬一身赤紅,不帶一絲雜色,遠遠看上去就如同一團烈火,漂亮得讓人驚歎。
小均操了聲,“馮意,你他媽什麽時候收了這麽匹汗血寶馬!”
馮意得意地極了,掠了眼韋延東,“怎麽着?這匹你租嗎?”
他悠悠地道,“不好意思了,這馬送我老婆了,就是你出到天價,也想都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