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看得入神,身體被人從後面攬進懷裏,一個醇厚磁性的聲音仿似從胸腔鼓動而出,沉沉地傳進他的耳畔,“老婆,”。
每次馮意這麽抱着他說話時,任常新都覺得像是飄到雲裏。馮意的聲音非常好聽,男人味十足,似乎就這麽單純聽着馮意說話就能讓他高~潮。
他滿足地窩在馮意的懷裏,好一會,就聽到馮意說,“老婆,今年過年我可以不回家,我們去國外玩吧。”
任常新睜開眼,奇怪地問,“前兩天你媽不是還追你早點回家過年嗎?”
馮意笑了下,“沒事,我和他們說了,今年要陪老婆,就不回去了。”
操!盡瞎說。明明知道馮意應該在說笑話,可是任常新心底還是浮起了莫名的暖意。他搖搖頭,“别鬧了,過年你不回家我還得回呢。我們家就從來沒有不在一起過年的。”
馮意笑了笑,“那行,如果你不回家過年,我們就去國外玩兒。”
任常新也沒當一回事,兩人又有别的事情,任常新很快就将這件事抛到腦後去了。過了幾天,他接到他老子任嘯的電話。任嘯極少給他電話,哪怕給了也是正兒八經的公事。
所以當任常新接到電話時,第一反應是該不是他又哪裏惹禍了吧。
任嘯在電話裏詢問了幾句他最近的情況。兩人就跟将軍和士兵一樣應答着,任嘯問什麽,任常新都緊張地一本正經地回答。這麽詢問了幾句。任嘯突然轉了話題,讓他今年不用回家過年了。這下将任常新吓了一大跳。任嘯說勞累了這麽久,今年他要和任常新他媽一起到國外玩兒,讓任常新不用回家了。
挂了電話後,任常新給他媽去電話,他媽興奮地說,任嘯确實要帶她一起去國外旅遊。這一年因爲她身體不好,任嘯不讓她到處亂跑,國外的那家醫院又始終沒安排好,導緻她一年都沒有出國好好玩過。沒想到一向古闆的任嘯竟然要陪她到國外玩。他媽幾乎就沒在電話裏直接讓他别回家了。
任常新哭笑不得,得嘞,做兒子的不敢抛下父母去浪漫,做父母的反而抛下兒子潇灑去了。這個世道還真是一言難盡!
他将這事給馮意說了,馮意立即拿出了好幾個旅遊地點讓他選擇。其實大部分地方任常新都去過。不過想到這次是第一次和馮意一起出去,好像蜜月旅行般,他就忍不住期盼起來。最終兩人決定去歐洲玩兒,馮意嬉皮笑臉地說,“順便咱們去把證給領了。”
任常新傲嬌地哼了聲,“小爺誰呀,天上有地上無,獨一份的好男人,稀罕和你結婚?”話雖這麽說,他心底卻真地期待起來。
兩人加班加點終于在年前十幾天将工作都安排好了,一切安排妥當後,兩人打點好行李,馮意開車載着任常新去了機場。上了飛機,找了座位坐好,漂亮的空姐溫柔地提示關上手機。任常新掏出手機正要關上,突然手機響了,是他媽打過來的。任常新昨天就和他媽說了他要出國旅遊的事,估計是他媽打過來叮囑他要好好吃飯,多穿些衣服,别凍感冒了之類的,他也不在意,順手接了電話。
他笑嘻嘻地喂了聲,正準備接受他媽的關心轟炸,話筒那邊卻傳來哭泣聲。
他老媽是個喜愛撒嬌的女人,在家被老公寵着不知人間疾苦,平日裏的活動就是和一幫富太太們逛街打牌,他任家家大業大,所有人都奉承着她讨好她,她從來就沒有受過任何一點委屈。别說哭了,哪怕生氣也很少過。
他媽這麽一哭,将任常新吓了一跳,他緊張得連語調都變了,“媽,怎麽了?别哭,有什麽事跟我說。别哭呀。”
他媽從來沒有遇過事,性格軟弱,在電話裏嗚嗚咽咽地,哭得斷斷續續,卻連個字都說不清楚。任常新再也坐不住了,連行李都來不及拿,站起身就往外走。
馮意就坐在他旁邊,忙跟着站起來,走了出去。
此時機艙門還沒有關,任常新匆匆忙忙地就要下去。站在前面的空姐要攔他,他無心解釋,推開空姐就下去。他媽的電話沒有挂,依舊在他耳畔嗚嗚咽咽地哭泣。任常新心急如焚,到了最後幾乎是跑出去的。
馮意跟在他身後,兩人出了登機口,很快就到了機場的停車場。坐進車子後,任常新焦急地說,“回我媽家。”
馮意什麽也沒有問,車子如箭一般唰地沖了出去。
回到他媽家,任常新不等馮意停好車子,就跳下了車。他跑進房子,看到他媽坐在大廳嗚嗚哭泣,見到任常新,他媽更是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任常新忙跑過去抱住他媽,小聲安慰。他媽一向是不經事的,在家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和任嘯結婚後,又被任嘯寵得什麽都不懂。幾十年來順風順水,别說什麽大的挫折了,連點不順心的都沒有過。
現在也不知遇到了什麽事,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問她又什麽都說不清楚,隻是斷斷續續滴說他爸被帶走了。至于被誰帶走,他爸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媽一概不知。
任常新心亂如麻,他特别地慌。先前他就給他爸去了電話,可是電話一直處于關機狀态。任常新雖然這兩年曆練了不少,但畢竟還是個富家公子哥,沒有經曆過多少大事,他的主心骨一直就是他爸,現在他爸被帶走了,他手足無措,心慌得厲害。
他好不容易寬慰好他媽,讓他媽放心什麽事都沒有,這麽百般勸說,總算将人哄回了房間休息了。
然而一出門他的腿就軟了。
幸好有人在旁邊扶住了他。
馮意有力的手臂扶住他,低聲說,“沒事,一切有我。”
這個時候任常新特别幸運自己認識了馮意。如果不是馮意,恐怕他已經崩潰了吧。他再也無法掩飾自己内心的脆弱,無措地将最真實最軟弱的一面展現給馮意面前。
這讓他感到羞恥,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遮掩。緊接着沉甸甸的安全感浮了上來。他感謝地想,幸好他還有馮意,哪怕他老子不在,他依然還有馮意。
馮意将他送回了房間,就開始打電話找人。任常新終于冷靜下來,他捋了捋思緒,也給任氏集團裏一些他認識的高管去了電話。
那些高管支支吾吾,說半句吞半句,什麽都說不清楚。要是往常任常新早就爆了,但是現在他知道罵人也沒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沒想到竟然是他以前公司的财務總監李總,也是他爸多年的好友,給他來了電話,告訴他,總公司賬務出了問題,他爸被警~察帶走問話。
具體出了什麽問題李總也沒有和他說,就告訴他,任嘯被帶走前,讓他轉告任常新,讓任常新照顧好他媽,其他的什麽都别管,公司的事絕對不能插手。
他怎麽可能不管!如果不是特别嚴重的事情,誰敢動他爸!他爸天天和政~府~官~員打交道,連青城公~安~局~局長都和他爸稱兄道弟的,如果是小事,他爸一個電話過去就都解決了!現在人被帶走了!肯定是捅破天的大事!
他越想越慌,幾乎再也呆不住。這個時候,馮意從外面打完電話進來,他期盼地看向馮意,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一些好的消息。
馮意柔聲說,“任董是被人陷害,現在在配合警~察調查,查清楚就沒事了。”
任常新原本以爲是特别大的事,現在才略微放下心,他猶豫了會,“我爸真地會沒事?是誰陷害他?”
馮意柔聲說,“你們任家在青城這麽多年,尤其是任董,得罪的人不少。這次是有人存心陷害,查清楚就好了。放心吧,任董根基深,關系厚,誰也不敢真地對他怎樣。”
任常新才算一顆心略略着了地。
這麽折騰了大半宿,也到了晚上了。他媽已經醒了。任常新趕緊打起精神去陪他媽。他将馮意的話一說,他媽也放了心。馮意說他已經找了人在警察局看着,肯定不能出什麽事,任常新和他老媽才算真正放下心。
原本他們還想去看任嘯,不過馮意說案件正在調查中,不方便讓家屬見面,讓他們放心,一切都會好的。
任常新老媽對馮意千恩萬謝,趕緊招呼阿姨給做晚飯。幾個人從中午到現在都沒有吃飯,任常新一放下心,立時發現自己都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任家的阿姨做飯非常利索,很快就做好了。任常新老媽特别感激馮意,自從她中午得知這個消息後,害怕得給任常新去了電話,然後就一直哭到任常新回來。期間她也曾經給平日裏一起逛街打牌的富家太太去了電話,結果人家不是不接就是接了後借口有事很快就挂斷了。
以前什麽時候會這樣!
患難見真情,在這種時候,能幫他們任家的才是真正的朋友!
任常新老媽急忙招呼馮意吃飯。任常新和馮意都坐了下來,馮意也不将自己當外人,時不時給任常新夾菜。兩人原本就是情深愛重的情侶,愛人間的親昵和愛戀,哪怕刻意遮掩,但從眼神,表情,手部細節等細微的地方不經意間都能體現出來。更何況,馮意壓根就不想掩飾。
任常新雖然放下了心,但是依然有些無精打采,馮意愈發殷勤細緻,夾菜舀湯。這一切全都落到坐在他們對面的李悅琴的眼裏。任常新的性向在他們家已經不是秘密了,李悅琴不像任嘯,她不在意什麽傳宗接代,也不在乎那些什麽面子,隻要任常新能夠幸福就行了。
現在他們家遇到事情了,以前和她好的全都避而不見,馮意卻忙進忙出,大有将他們任家的事抗起來的樣子,這樣鮮明的對比讓李悅琴對馮意更是生出了好感。
她之前就聽任嘯說過馮意的背景家世,任常新有這麽一個厲害的男朋友,而馮意又對任常新這麽好,她自然不會反對。
晚上任常新要陪他媽不回去。任常新不走,馮意自然也不肯走。李悅琴客氣地留了下馮意,馮意就順水推舟地應了下來。
他也不隐瞞了,明白了當地說,“阿姨,我是常新的男朋友。這個時候我更應該陪在常新身邊。”原本任常新沒有打算這麽早告知他家人,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就默認了。李悅琴當然早就看出來了,原本李悅琴就不是個善于交際長袖善舞的人,她一向生活在任嘯的庇護之下,是個軟弱又善良的女人,現在任嘯不在,而馮意又這麽一挑明,她隻得尴尬地點點頭。
馮意道,“阿姨,您放心,常新的事就是我的事,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們。”
李悅琴愈發尴尬,但是馮意這麽一說她也就更放心了。任常新雖然現在出息了,不過作爲他媽,李悅琴還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兒子。任常新不夠堅強,性子偏軟,依賴性強,讓他獨立起來當家,魄力尚且不足。然而馮意卻完全不一樣。
從第一次家宴到後面幾次見面,馮意表現出了一個男人的強勢和魄力,這種極具領袖魅力的人格讓人見了就生出了依賴感和信任感。
相較自家兒子,李悅琴更加信賴馮意。
兩人的關系都挑明了,李悅琴也就沒有給馮意準備客房。馮意就随着任常新進了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