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阿哥已經失去了自由,自然不知,迎面而過的是誰。
他與已經被貶爲妾室的納蘭氏,還有格格周氏一起,被送出了京城,就在京郊李家莊一處府邸裏。
府邸裏外,都是重現改建過的,有重兵把守。
納蘭氏情形實在不算好,鞭傷本就沒有好,又因爲陡然之間成了如今的形勢,郁郁之間,病了起來。
雖然不至于立刻就要命,可是……也很是受不住了。
而出宮之時,也不知是奴才們故意的,還是誰的安排。倒是那周格格自己一個人坐了一輛小馬車,而前面,卻是弘昌和納蘭氏一處坐車。
如今的兩口子,還有什麽情誼?
納蘭氏一門,如今盡數都沒有了官職,當初因明珠,就已經重創。如今,還殘留的幾個小官,也盡數沒有了。
京城裏,都沒有了納蘭氏一族的立足之地。
再加上,納蘭氏身邊的十幾個家裏帶來的丫頭和嬷嬷盡數被趕去了甯古塔,此生都不得婚配。
比之死了還不如……
納蘭氏豈有不恨的?一想到,是這個男人故意利用她,就恨得渾身的血都要爆了。
可是,一想起是自己的愚蠢,才有今日禍事,又無力掙紮,真是恨不得馬上死了。
可惜,嫁進皇家的女子,是不能自盡的。否則,滿門都要被株連。
已然将娘家拖進了萬劫不複,她不能再次自私。
“賤人,是你害了皇後,竟要爺陪你受罪,你怎麽不去死?賤人!你這樣的賤人,也配嫁給爺?賤人!”弘昌說着,上前就是幾腳。
納蘭氏本就起不來,本也是在車裏躺着罷了。
如今又被踢了幾下,就悠悠的暈過去了。
弘昌紅着眼,又是好幾腳。
好在叫一個眼生的奴才給攔住了。
“你是誰!敢攔着爺!”就是一早,弘昌跟前的人都被帶走了。
是死了,還是與納蘭氏的奴才一樣,都去了甯古塔,誰也不知。
如今調來的,都是新人,也不恭敬,隻是看管他罷了。
“奴才勸您還是息怒,要是打死了這位,不好交代。”可是有人交代過的,叫他們兩口子一處住着,别叫納蘭會死了。
小太監垂頭,想着那位爺的眼神,都打了個哆嗦。心說,這五千兩銀票不好收啊!
吩咐他的,是杜雅軒。
杜雅軒心裏,如何不恨這一對夫妻?納蘭氏就無辜麽?不見得!
做人這般愚蠢,就該死了!
隻要是傷着了他妹子,還想好好過?休想!
不是說二阿哥最是看不上她麽?就叫他們日-日相對好了!
到了李家莊,府邸外頭還是好的,可是進去就知道……很空。
雖然很多東西都是新的,就連底下的方磚都是新的,可惜……這是個牢籠。
到底和别的府邸不一樣。花園裏,稀稀拉拉的幾株花木,雜草也沒清理幹淨。
假山顯然是被搬走了,留下個坑也沒補上。
再看屋子,外頭看倒是紅漆綠瓦的,隻一進去,就看着哪裏都不像。
牆上的字畫是假的,書架上的書也不過是内務府随意送來的,根本不值一看。
就是幾個奴才,不是老婆子,就是太監,一個宮女都沒有。
顯然,胤礽是不希望弘昌禍害人了。
要是有年輕貌美的宮女,保不齊他還要禍害。
剛進了屋,弘昌就發了脾氣。
他現在的想法就是,反正也失寵了,不鬧白不鬧。
甚至,他怨恨胤礽,明明是納蘭氏的錯,他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怎麽就要幽禁?
以前幽禁也就罷了,不過是關在宮裏,隻是暫時的。
如今……府邸都有了,先是要長期幽禁的!
看着也一邊自己掙紮着躺在了軟榻上的納蘭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賤人,你個賤人!都是你害了爺!”
撲上去就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太監看着他踢了好幾下,這才上前拉:“二阿哥,皇上有命,不得傷了納蘭氏性命。”
“……不是已經将她貶爲妾室?怎麽還與爺一處住?一個賤人而已!”弘昌問道。
“這也是皇上的旨意啊。”太監低頭。
卻想着,假傳聖旨了一回,不知會不會出事啊。
想了想那五千兩,又覺得……值了。
“納蘭氏如今不大好,要是阿哥爺您打死了她,不是叫皇上越發不喜?”太監笑着加了一句:“過幾年,皇上肯定叫您回去,要是您因爲一個侍妾傷了皇上的心……不是不好麽?”
弘昌想破口大罵,皇阿瑪估摸着一輩子也不會叫他回去了!
但是,就算是愚蠢如弘昌,也是有希望的。
隻是看着奄奄一息的納蘭氏:“賤人,算你命大!”
納蘭氏一張臉慘白,眼看着,就是不死,也差不多了。
小太監想了想那位的指點,笑眯眯的去了。
心說,二阿哥要是病了,是可以看太醫的。至于這納蘭氏麽……一個侍妾而已,就随意找個郎中罷了。
總不好剛來就叫她死了。
等終于安靜下來,弘昌也是折騰累了,才進去睡了。
蠢人也有蠢人的好處。
他眼下,不至于被太過打擊,因爲隻亞歐有人給他當出氣筒,他就不至于憋悶。
但是,哭了納蘭氏。
她一個人躺在外間的軟榻上流淚,真是恨不得立刻就病死了,好過在這地獄裏受罪。
不敢哭出聲,咬着自己白嫩的手,眼淚是怎麽也止不住。
納蘭氏的日子,不好過是注定的。
身份上的差距也是個問題,日後,就連周格格都敢肆意打罵她來取悅弘昌,就更不提弘昌的打罵了。
終究也是熬不了幾年的。
這些事,雅璃不知道,也沒問過。
隻是,幾年之後,納蘭氏死于心痛,到死的時候,已經是皮包骨了。一雙眼早就哭瞎了,除了機械的能吃飯之外,人早就沒了感覺。
打罵也好,還是溫情也罷,都已經感覺不到了。
納蘭氏死了之後,到底還是給了她一個嫡妻的位份。畢竟,這也是弘昌此生,唯一一個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