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産嬷嬷都是一驚。都知道,産婦先見了紅,這情形就不妙了。
尤其是,皇後娘娘這一胎本就艱難。都瘦了一圈了。
如今是受驚之後才小産,這各種因素加在一起,很難有母子平安的說法。
“如何?”胤礽手緊着,站在一邊問。
雅璃忍着痛:“你别問,她們不會不盡心,你再問,吓着了更是麻煩的,我沒事。”
胤礽這才長出一口氣點點頭。
衆人心裏一松,可是也知道,這真是九死一生了。
孩子還不見生,雅璃卻一直出血。雖然不多,可是也叫人心驚肉跳、
外頭的雨越來越大,除了孩子們之外,嫔妃們也都來了。
大公主和裴貴人站在一起,兩人都白着臉。
大公主這會子,倒是沒有壞心,她隻是想着生孩子這樣可怕,皇額娘該不會出事吧?
又看了一眼哭的傷心的布爾和,心裏某個角落,也有心疼和擔憂。
默默的雙手合十,心裏祈願,皇額娘還是好好的度過這一劫吧。
裴貴人看着她,眼裏閃過欣慰的光。
這一場生産,從當日下午,持續到次日黎明,還是沒有生出來。
雅璃這一次,不是生不出來,而是明明宮口開了,可是就是沒有生的動力。
她精神越來越不濟,漸漸不能集中精力。可是也知道,不光是她沒力氣,隻怕孩子也是虛弱不堪的。不然怎麽會不見他主動出來呢?
人也越發昏沉了。
胤礽看着不對,忙拉住她的手:“雅璃?”
“我……沒力氣。”還沒怎麽使勁,就已經覺得脫力了。
“快想辦法!”胤礽怒吼。
“要是我……沒了,爺要善待他們每一個。我……放心不下。”雅璃想着,要是她沒了,肚子裏這個也生不出來了,索性跟她走了就罷了。
“住嘴!”胤礽一拳砸在床柱上:“你不許走!”
沒有她的日子,他還能過麽?一天都不可以!
一個産婆發狠,跪在塌邊:“皇後娘娘!您别放棄!您要是實在不能發力,奴才們幫您一把!”
不管怎麽說,總要生下來,這才有活命的機會啊!
這樣拖下去,那是妥妥的母子俱亡。
隻要生出來,不管是個什麽孩子,大人才有機會保住。
她們也才有一線生機。
“快!”胤礽看着雅璃已經沒力氣說話,臉色蒼白中帶着鐵青色,就知道這一次,她真的是與死亡在擦肩了。
一萬次後悔,當初知道懷孕,就算是強迫也改叫她打胎的。
“乖乖,你别丢下朕,好好的,孩子們都在等你呢。”胤礽抱着她的頭,輕聲道。
雅璃沒了力氣,縱然已經喝了三次參湯了,可是還是沒了力氣。
聽着胤礽這樣說,她隻是點頭,微不可見的道:“好。”
産婆們将雅璃的腿架起來,一個撐着,兩個就往下推孩子。
也顧不得皇上還在了,大聲道:“娘娘,數到三,您隻需用一次力氣!有多少都用上,一次就好!”
見雅璃昏沉沉的不成了,一個産婆道了一聲奴才該死,就死死的掐了一下雅璃的人中。
尖銳的疼痛叫雅璃恢複了一絲精神,點着頭配合産婆。
“一,二,三,娘娘用力!使勁啊!”産婆大聲叫着。
雅璃死死的抓住胤礽的手,就将僅有的一絲力氣都使出來。
就在她感覺到了孩子終于出來一點之後,伴随着一種濕漉漉的感覺,就被産婆抓着手将那孩子拉出去了。
雅璃聽見一聲尖銳又害怕的聲音:“出血了!”
昏迷之前,雅璃還想着,也許,她就這樣告别了這個世界了。
胤礽的額娘生産,是血崩,她也是……
以後,他怎麽辦呢?
雅璃昏過去之後,胤礽已經愣住了。他不知所措的看着雅璃雪白的腿上都沾着血迹。
太醫都已經沖進來産婆隻是蓋着雅璃的重點部位,就見太醫忙這下針。
胤礽竟是被太醫推開的,雅璃肚子上大腿上,手上都被太醫紮了針。
而外頭聽見屋裏的喊聲之後,四阿哥和布爾和再也忍不住的沖進來。
布爾和和四阿哥看着榻上生死不知的雅璃,吓得跪倒在地。
這時候,榻上一角一個包着明黃襁褓的弱小孩子發出虛弱的哭聲,比之小奶貓的叫喚也不差什麽了。
胤礽忽然就被這小小的聲音驚醒,就跟看着仇人一般看着那個孩子:“将他給朕丢掉!”
“皇阿瑪!”四阿哥一驚,擡頭就見皇阿瑪臉色和眼神都可怕至極。
布爾和猛地起身,将孩子抱住:“皇阿瑪!額娘拼死生了他,你要是丢了他,額娘醒了怎麽辦?”
胤礽聽着這句,沒再說話,可是卻不肯看那孩子一眼。
布爾和心一松,忙将孩子遞給了王嬷嬷。
王嬷嬷也忙抱着就出去了。
還是帶走吧,萬一主子……皇上定不要這個孩子呢?
主子已經這樣了,孩子要是還有個不好,怎麽辦呢?
“阿彌陀佛!止住了,止住了!”太醫也是虛脫的跪倒在地。
但凡是大出血,都因爲血止不住,所以産婦必死無疑。
但是宋太醫和李太醫早在知道皇後有孕之後,就開始研究針法,就防着有這一日呢。
結果真的用上了!
雖然皇後失血不少,可是眼下是保住命了,隻要醒來,就沒有性命之憂了。
“皇後如何?”胤礽死死的盯着他們。
“回皇上的話!隻要醒來就沒事了,眼下千萬不可移動。過幾個時辰下了針就好了。”李太醫虛弱道。
胤礽一點都沒緩解,還是緊張又害怕的看着雅璃、
見她躺在血泊之中。卻不能移動,不能換了那染血的單子,就覺得她就跟被上了一次刑罰一般。
心疼的藥窒息了。
回頭見布爾和和弘昭也死死的看着,這才覺得不妥:“好了,都出去,朕在此守着。”
弘昭這才拉着姐姐出去了,他實在不好留着,額娘這樣,他是不能看的。
外頭候着也是一樣的。
胤礽脫力的坐在塌邊,靠在那,隻看着秋實流着淚将雅璃的身子沒有紮針的地方蓋住。
又将她一雙腿蓋着,将那血迹遮掩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