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是回暖，也就是沒有前幾天那麽冷，不至于伸手出來都凍得要命而已。
寒冬臘月的，到底還是冷的。
“就快過年了，可别再下雪了。”雅璃坐在窗前，穿着一身桃紅色的棉袍子道。
“該是不會了吧，這回要是再下，那可真是麻煩了。”秋實道。
她們可不盼着下雪，做奴才的，天氣好還好伺候，天氣不好了，真是受罪啊。
然而……
人是不能窺探天意的。就在當天夜裏，又是一場大雪夾雜着北風呼嘯而下……
武陵春裏，幾個太監擡着食盒往裏走，風雪太大，不能說話，一張嘴就是一肚子的冷風。
他們本就穿的不算多，要是灌了一肚子的冷風，還不知怎麽辦呢。
終于擡着到了廊下，幾個人都是松口氣，有個小個子的就氣憤了：“人家都是膳房送來，我們還得來拿……也不知拿回來這飯菜熱乎不熱乎了。”
許是天氣實在是不好，所以另外幾個太監也不高興。
“人家，人家至少也是個妃子……”咱們主子，如今是個貴人。
他們本也該調走了，一個貴人跟前，是用不了這麽多的太監的。
不過，雅璃沒說，甯妃揣測她的心意，也就沒說。
本來，雅璃是覺得雖然大公主是個混賬的東西，但是裴貴人多少還是可憐了幾分，便不想叫她過的太艱難。
總歸是大公主出閣的時候，這位份還是要上來的，不然太難看了。
可是，想的是好，下面奴才們也照辦。
但是，遇見了這樣不好的天氣，或者是某一樣物資不多的時候，那肯定是裴貴人這裏沒有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雅璃知道了也不會管的。
要是隻是降位，日子一如既往的舒服，那也沒有意義了。
隻要她還是好好的，下面奴才不敢過分了就好了。
“咱們大公主還是……和碩公主呢……”另一個小太監道。
“切，沒有她還好了呢……”
見小丫頭們出來拿東西了，他們也不說了。但是心裏都知道，主子到了今兒這一步，還不是大公主自己作死！
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非得成了這樣。
裴貴人的人是沒聽見的，就是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
不過，大公主的人卻聽見了。
大公主見自己的貼身丫頭都很沉默，就問了一嘴：“又怎麽了？”
“主子不要急，午膳一會就來了，已經拿去貴人那邊，等一會就拿過來了。”母女倆的吃食一起拿來的，所以才要幾個太監去擡着。
一般都是拿去裴氏那，然後再把大公主的拿來。
“那你們闆着臉做什麽？還嫌棄這武陵春不夠冷清麽？”大公主皺眉。
幾個丫頭面面相觑，不敢回答，隻是換上一副笑臉。
隻是，笑的格外的言不由衷。
“主子，膳食來了，您用膳吧。”小丫頭道。
大公主起身，洗了手坐在桌前，剛坐着就皺眉了。
一桌菜，都是按着規矩擺上的，沒有她愛吃的……
“主子，今兒天氣不好，您将就些，明兒您想吃什麽，奴才去點就是了。”
“罷了，伺候我用吧。”大公主淡淡的。
倒不是膳房就這麽膽子大，連公主也敢怠慢。
而是，隻要她不點膳，那就隻能按着規矩上了。不像是布爾和她們那邊，就算是沒有點，膳房也是按着口味，揣度她們要吃什麽，所以看着就用心的多。
而按着規矩來的菜，是好看，可是味道就一般。
吃過了晚膳，大公主想泡腳，其實也想洗澡。
但是這種天氣，不好燒熱水，也不好折騰，就隻能擦身子了。
擦身子的時候，她就聞着味道不太對：“這是什麽胰子？”
她慣常用的，是桂花香的，而這個顯然不是。
丫頭忙跪下：“追恕罪，内務府一時沒送來，奴才用玉蘭花的先給主子洗了，這幾日天氣不是不好麽，許是耽誤了，明兒就有的……”
大公主歎口氣：“起來吧。”
她默默的不說話，其實她很清楚，如今少了什麽都是正常的。
過了一會洗漱好了，她的丫頭紫蕊才輕聲哄着：“大公主别難過，奴才與您細說。”
紫蕊年紀大，一般她要是細聲細語的說話，烏希哈還是聽得進去的，就點點頭。
“奴才知道主子難過，不過，今兒這膳食，是因爲主子沒點，所以送來的是按着規矩來的，這也不算是過錯。膳房并沒有敢做鬼。”
說着，烏希哈點點頭。
“這香胰子的事，卻是主子記錯了。主子素來喜歡的那個桂花香的胰子，素來……是貴人那邊用的多。實際上，主子用的香胰子，卻比貴人用的好。隻是慣常是貴人不愛用桂花香的，她用的是羊奶的。所以這桂花香都在主子您這裏。如今……貴人那，是沒有這麽好的香胰子了，故而少了這個。而您用的幾樣香味都有，都比桂花香的好。”
紫蕊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說着說着，就見烏希哈落淚了。
“我知道你的心，對我的供應，是沒少什麽的，是我想錯了。”烏希哈擦了淚道。
她知道，就是過去額娘還是妃位的時候，其實供應也不如她。
隻是母女兩個一個鍋裏攪勺子，不少東西混着用，也就看不出來了而已。
“隻是我……連累額娘受苦，可我自己還是這樣……”烏希哈更是哭的厲害，就趴在紫蕊的懷裏。
紫蕊歎氣，她打小看着這個公主一步步長大，也是知道她心裏的不平衡的。
“主子哭了也好，這股子氣壓着也是不舒服，隻是哭過了，也該懂事。知道貴人不容易，您也得爲貴人争氣。”紫蕊拍着她的後背道。
“我知道了。”烏希哈好不容易止住哭聲道。
紫蕊心裏也清楚，等大公主出閣，貴人這個位份就會動。隻是複位還是隻是給個嫔位，都不好說。
不過，這前提是，公主要懂事，不能再出事了。否則，隻怕是……貴人這輩子也不能翻身了。
她歎口氣，看着懷裏的大公主，心道希望您也真的懂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