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還小,可是也看得出,這個蒙古的小王子,是看上大姐姐了。
這是一件好事吧?
“明日……明日我不想騎馬,還想在這裏坐着,你願意來麽?”尼楚賀近乎貪婪的看着克木的眼睛道。、
“願意,我沒有什麽事……對了,我是撒克圖部的克木,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麽?”克木高興極了,姑娘邀約,他真是受寵若驚啊!
“明日,明日我告訴你。”尼楚賀終于收回了眼神道。
“太好了,這會子要黑了,你們……你們早點回去,晚上會有蚊子,我是不怕,可是來自北京城的你們一定很怕。”阿娘就很怕。
“那我……那我回去了。”克木笑着道。
送走了他,布爾和笑嘻嘻的:“這個人長得不錯,也沒有别的蒙古王子那種臭臭的味道,大姐姐喜歡麽?”
本就是逗樂子,原以爲,尼楚賀會尴尬,會臉紅,會和她打鬧。
不料,半晌,尼楚賀道:“喜歡。”
怎麽會有這樣一雙眼?她怎麽會不喜歡呢?
倒是叫布爾和愣住了,她不知最近大姐姐是怎麽了,她不喜歡大姐姐這樣,可是又不知怎麽做才好。
要是……大姐姐真的喜歡這個人……也許是好事吧?
晚間,就與雅璃說了這件事。
雅璃也是一愣,她不太明白,剛受過一場罪的尼楚賀,怎麽會這麽快喜歡一個人……
“主子,那是撒克圖部的庶出小王子,生母是個奴隸,應該是漢人。他們部族王子不少。這個克木,應該不算是得寵的,此次能來,也是順帶吧?”朱文道。
“去查查這個人,品性如何。”不管尼楚賀是當真還是想找個人治療一下,都要查清楚對方的底細。
不能叫她再次受傷害了。
次日一早,布爾和還是沒有跟着尼楚賀。
她好幾日沒見着舒敏格格,所以與她去玩兒了。
尼楚賀果然如同昨日說的一般,就在昨日的地方等着克木。
克木換了一身嶄新的寶藍色蒙古袍子,打理的一塵不染,牽着自己的馬兒過來:“格格騎馬麽?”
尼楚賀隻是搖頭,畢竟她将克木做了替身,又怎麽會喜歡他騎馬呢……
“那……我陪着格格好不好?”北京城的姑娘是不愛騎馬的,阿娘是這樣說的。
阿娘說,漢人姑娘都是文靜的,學的是詩詞歌賦和女紅。
雖然,這個格格不是漢人姑娘,但是……在克木心裏,是差不多的。
“你看起來,不太像是蒙古人。”尼楚賀道。
“我……我的阿娘是漢人,是……是奴隸,你會不會看不起我?我雖然也是王子,可是……比起我的哥哥弟弟,身份很低,也不會有機會繼承王位的。”除非他的哥哥弟弟都沒有了。
就算是沒有了,還有侄子。
在草原上,除非你有絕對的實力,否則,出身也很要緊。
“克木王子,你喜歡我麽?”尼楚賀忽然笑着問。
克木一愣,本還在傷感自身,忽然就被姑娘這樣問,他臉紅了一下:“我……我配不上格格。”
“你知道什麽?你知道被皇上殺了的瑟爾麽?”尼楚賀咬牙,說出這個名字,就低下了頭。
“知道啊,他膽大包天是活該,你……你不會是喜歡他吧?他不是個好的!”克木提着心,要是姑娘喜歡那個人可怎麽辦,已經死了,他要怎麽安慰他?
尼楚賀苦笑:“你知道他爲什麽會死?因爲,他強暴了我。”
有時候,有些傷口,在心裏埋着永遠都會痛。
爲什麽不能說?
面對着這個算是全然陌生的男孩子,可是他卻有那樣一雙眼。
像是那個人,要是那個人的話,她可不可以傾訴她的痛苦呢?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可是,這不是那個人,隻是像那個人罷了,是不是就可以說了?
“你……你……”克木猛地站起來,震驚無比。
“所以,你看,就算你是奴隸的孩子,就算你沒有機會繼承王位,我又有什麽資格看不上你呢?”尼楚賀笑着。
“你别笑!”克木猛地又蹲下,像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尼楚賀,想碰一下她,又怕她像是陽光下的泡面,碰了就沒有了。
“你爲什麽笑?你……你不要笑,當然,也不要哭,你……你不要難過,這不算什麽,他死了,他被草原上的雄鷹吃掉了,我要找到他的屍骨,将他挫骨揚灰!”克木有些混亂的說着。
“你真傻。”尼楚賀還是笑着。
“你不要笑啊!”她該傷心啊,怎麽還笑?笑的真叫人心酸啊!
“你要什麽,我給你,你别這樣傷心了。”克木有些頹然的坐下。
他也明白,騎馬或者是唱歌,此時都不能叫這個美麗的姑娘高興起來了。
“不要什麽,你陪我坐着,陪我說話好不好?”尼楚賀忽然很有傾訴的欲望。
說她的過往,說她的一切,面對這樣一個不認識的人,似乎很好。
從清晨到中午,從中午,到黃昏。
尼楚賀将她十幾年的過往都講了一遍,她也不知這樣有什麽意義,隻是好像說一說更能證明她的存在。
等到她說完了很久很久,克木道:“我好想娶你,可是……我又怕不能保護你。要是我能娶你,阿爸是高興的,可是,我要是不能保護你,像是别的公主一樣,不能在蒙古好好活着,我會傷心。我也不忍心你這樣。”
“娶我?娶我這個殘花敗柳麽?”尼楚賀意外了一下,笑問。
“我的阿娘,生我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是她逃荒的時候帶到了蒙古的,隻是那兩個孩子都死掉了。我的大嫂,原來是我叔叔的妻子……”
克木撓頭,似乎想着這樣說不合适,忙道:“其實,我并不是在乎這個,隻是……很心疼你是被強迫的。我們草原上的漢子,最看不起這樣的男人!不是男人!”
尼楚賀愣了愣,輕輕搖頭:“你真是個好人。”
所有人的安慰,都不起作用,唯獨他無意中一句話,叫她舒心了很多。
是呀,失去清白本不算什麽,要是你情我願就罷了,隻是可惜,她是被強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