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倔強吧?
是不平吧?
反正那一刻,他就想看看,皇阿瑪會對他如何,很好……他總是不會叫他失望……
雅璃擦了淚:“皇上……叫我們幾日回去呢?要是沒有說,爺就在下一個城鎮歇息一日,叫郎中看看好不好?”這是頭啊,随意包紮哪裏能成?
“好,都聽你的,咱們在太原府休整幾日再走。”太子爺道。
“嗯,爺疼麽?頭暈麽?睡一會吧,我陪着爺。”雅璃扶着太子爺躺下。
疼倒是不要緊,流了那麽多血,太子爺頭暈是真的。
“乖。”說了一個字,他就閉眼休息去了。果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夢裏,是個極其黑的地方,像是牢房,又不是。
他隻是靜靜的看着,對面高台上,身着龍袍的康熙爺一臉威嚴的坐着。
不知是誰,嘲笑他:“做了兩世太子,你也上不去,永遠坐不上那個位子,穿不上那一身衣裳。”
他眨眼見,就見一把鋼刀飛過來,躲不開,動不了。
忽然天崩地裂,他猛的睜開眼,就見雅璃挂着淚看他:“你怎麽了?是不是夢魇了?”
見他緊皺眉頭,那種想要動動不了的感覺,似乎就是魇着了。
“乖乖,叫孤抱一會。”太子爺忽然坐起來,将雅璃抱住。
踏踏實實的抱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太子爺覺得他還活着。
“乖乖,孤得撐住啊,孤還有孩子,還有你。孤的孩子,不能淪落到如同豬狗一般的度日,給口吃的就要感恩戴德。孤的女人,不能穿不起绫羅綢緞,吃不起山珍海味。”
“爺是最厲害的,一定可以撐住,爺……”雅璃哭着使勁抱他。
“乖乖,記住孤的話,孤以後,叫你做皇後,好不好?就住進坤甯宮,做大清的皇後。獨一無二的皇後,好不好?”太子爺回抱她,輕聲的,帶着笑意的道。
雅璃哭的不能自己:“我不要,我隻要你,你好好的,孩子好好的,我們都好好的就好。”
“乖,記住孤的話,要是有那麽一天,孤定給你皇後之位。要是孤做不到,孤也親自送你上路,不必跟着孤受罪。”太子爺的淚,順着雅璃的脖子落下,滾燙卻冰冷。
雅璃不知說什麽好,一切都不如擁抱來的真實。
以前,隻知道太子爺是失敗者。可是從不會去去想,一個太子要經曆些什麽。
她隻有心疼,無盡的心疼:“爺,我不信。我答應你,我聽你的,做皇後!一定做!”
“好,乖乖不哭。以後路還長,咱們都好好的。”太子爺擡起頭的時候,臉上幹幹淨淨,絲毫沒有流淚的痕迹。
雅璃勉強收住哭聲:“爺現在不要想那麽多,要先養着身子。我相信爺,爺想做的,都會成功的。”
太子爺笑了笑,将她的淚痕擦幹:“好了,不哭了,咱們想一想,怎麽填飽肚子吧,瞧,孤還是太子,就叫你餓肚子了。”
雅璃破涕爲笑:“這樣的事,也是難得,咱們就當是野外生存了。”
兩人都笑了,是呀,誰知道苦難還有多少?這會子就沒力氣了,以後怎麽辦?
康熙爺坐在桌前等着,不多時就見李德全來了。
“萬歲爺,太子爺這會子,怕是已經出了忻州城了。”
“他府裏的廚子都跟上了沒有?”康熙爺又問。
“多跟着呢,趕着去,估摸着差着兩個時辰的路程。”李德全道。
康熙爺還想說什麽,終究沒有說。
他心裏很複雜,心疼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也有憤怒。
他是君,是父,他發怒了,做兒臣的不該是解釋和求饒麽?
可是保成不會,他有一身铮铮鐵骨!
對着他,他的鐵骨叫康熙爺覺得硌的疼……
作爲帝王,他要普天之下的百姓都順從,可他的太子,卻第一個不順從……
康熙爺長歎一聲,起身出去了。
雅璃見太子爺臉色不好,就不等去太原府了。出了忻州城之外,就吩咐人紮營歇息,叫人去請個郎中來給太子爺看傷口。
果然,郎中還沒來呢,太子爺就發燒了。
其實也不是他這麽脆弱,隻是連日趕路,終于到了之後又趕上暴雪。雪地裏走路本就着涼了。
這一下,再加上心裏的怒和傷,自然也就病倒了。
雅璃急的厲害,好在太子爺是發燒沒力氣了,人還是有意識的。
朗中看過之後,開了藥,絲毫不敢多言。看衣裳和陣仗也知道,這位是皇子。
到了夜裏,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九爺。
九爺是策馬而來的,隻帶着侍衛。
彼時,太子爺剛睡着,今兒的飯菜都是外頭買的,膳房還沒趕來呢。
就聽見外頭馬蹄聲,雅璃吓了一跳,她什麽壞的都想到了,土匪,強盜,甚至是康熙爺派人來……
太子爺也被吵醒了,見雅璃白着臉看他,忙道:“别怕,孤去看看。”
“你别去!”雅璃拉着他不許。
“乖,聽話。”太子爺掰開她的手道。
太子爺剛披着衣裳出來,就見徐衛跑了來:“瞧着是九爺,帶着一隊侍衛,沒有馬車。”
“老九?”太子爺也驚訝了一把。
“等着吧。”既然是九爺,就算是皇阿瑪有什麽旨意,也不會是來殺人的了。
九爺下馬,就跑過來了:“二哥你沒事吧?”見太子爺頭上包着紗布皺眉道。
他完全不知道事情始末,隻知道太子爺被康熙趕走了,二話不說,帶人就追,隻丢下一句話,叫人收拾東西回京城。
“不礙事。你怎麽來了?皇阿瑪有旨意麽?”太子爺問。
“沒有,你走了我呆着幹嘛?”九爺搖頭。
太子爺即便此時心情複雜,也隻能搖頭了。這個老九啊。
“你可知如今你在皇阿瑪眼裏,已經是個不忠不孝的皇子了?”太子爺問。
九爺認真的想了想:“所以,二哥,太子爺!您可不能輸了!弟弟我這一盤,可就隻能指望着您給翻了!”
九爺是傻子麽?不,九爺隻是仗義。
既然選擇了,對與錯,都要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