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自己闖進了死胡同,鄒天何也沒有把這群黑衣人放在心上,心裏反而閃過了疑惑。
不待他開口,銅牆似的黑衣人竟自動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鄒天何有預感,他們這群人的頭頭出現了。
“大哥!”
來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讓鄒天何心裏狠狠吃了一驚。熟悉的男音不正是屬于這個左膀右臂之一的黑澤嗎?
“你爲什麽要綁走那個小女孩?她現在人在哪?”
黑澤讓所有的黑衣人離去,隻留下他與鄒天何兩個人。
“大哥,你有接過一個神秘女人的電話吧?我剛剛就接到了她的電話,她說你已經同意了這門交易,于是我們就開始行動了。”
原來是那個神秘的女人,她竟如此恨毒了溫萊萊,在還沒有見到他的情況下,提前告訴了自己下屬肯定的回答,她就這麽自信他鄒天何會幫她?
“把那個女孩帶過來給我!”
“大哥,既然你答應了那個女人,我們現在就沒什麽時間了!”黑澤自然看出鄒天何是想将小女孩送回那個女人身邊,可他們再過兩天就要行動,如今卻還沒有将行動布署好,他少不得出言阻止鄒天何一番。
“黑澤,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把小女孩帶過來!”鄒天何的态度異常堅決,黑澤内心不情願,卻還是讓人把曉曉帶了過來。
此時的曉曉已經暈了過去,隻能由别人抱着,鄒天何看到一動不動的躺在黑衣人臂彎裏的曉曉,眸色昏沉得可怕。抱着曉曉的黑衣人忍着内心的惶恐,一步一步地鄒天何走去,他們已經猜出了面前之人是冰炎堂的堂主,不然他們的直屬上司怎麽會尊稱面前的人爲大哥呢?
鄒天何已然嫌棄黑衣人步子走得遲疑緩慢,自己大步上前,看到曉曉有些青灰的臉,一時沒控制情緒,疾言道:“她怎麽了?”
“被……被吓……吓暈了!”
也是,這麽小的一個孩子,還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子,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受到的驚吓肯定不輕。鄒天何接過黑衣人手中地曉曉,冷然道:“人我帶走了!有什麽事情直接來找我!”
黑澤沒有說什麽,身後的黑衣人更是不敢說什麽,隻盯着鄒天何的背影,等那道背影完全消失之後,黑澤才帶所有的人離開!
周海藍等了那麽久,終于看到長長的昏暗的小巷中出現了一個人影,那背燈光拉的極長極細的燈影慢慢向自己靠近,她忍不住擡腿,想上前,可她卻在腳尖離地的瞬間,癱坐在地。
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這十幾分鍾的等待有多漫長,漫長到足以讓她荒廢了整個人生,周海藍之前還在自責,想她自己爲什麽要在晚上帶曉曉來這裏,明天,大白天的時候來也是可以的呀,她爲什麽就要這麽急着在今夜來呢?她還想着,如果在今晚,她失去了人生中最寶貴的兩個人,她今後的人生将會有多麽晦淡黯然,所幸的是,如今他們都回來了,完完整整地回來了。
“曉曉,怎麽了?她怎麽不說話了?”
鄒天何單手抱着曉曉,另一隻手輕松将周海藍從地上拉起。看到他懷中的小小人兒沒有任何動彈,周海藍驚懼出聲,瘦幹的手顫抖着向曉曉的臉撫去。
還好,曉曉臉蛋雖涼,卻也比她指尖的溫度高上幾分,周海藍的心突然放了下來,盯着鄒天何,似乎是想要他一個解釋。
“她被吓暈了!休息一下就好!”
“嗯!”
“你住在哪裏?我送你過去!”鄒天何看着周海藍此時的樣子,也沒有抱起自己懷中小女孩的力氣,便自告奮勇地提出送她們。
周海藍聽了鄒天何的話,剛剛回歸紅潤的臉上血色盡失。她低着頭,鄒天何也隻盯着懷中的曉曉,沒有發覺周海藍的異樣。
“先生,謝謝你!我自己送曉曉回去就可以了!”周海藍說着,還想從鄒天何的手中接過曉曉。
她雖不強壯,卻也還是抱得起自己的女兒的!
鄒天何神色無異,卻也在心中暗歎她的堅持。看着她抱着曉曉離去的背影,鄒天何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句話:女子本弱,爲母則剛。
周海藍真的印證了這句話,鄒天何原本想着上前幫她,可看她如此決然的模樣,隻在她的身後望着她!
今夜,隻是因爲他們才讓她們遭遇這種狀況,相信以後是不會有了!
待周海藍她們消失之後,鄒天何才憶起自己與神秘女人有約,然而他卻一點都不急着赴約!
不慌不忙地到達指定地點,鄒天何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我來了!”鄒天何沖着黑暗喊了一聲。
果不其然,面前真的有一個自黑暗而出的女人,她帶着黑色镂空鑲銀邊半臉面具,面具下的下巴白皙而瘦削,最惹眼的還是她那張塗滿鮮紅色的烈焰紅唇,性感妖娆,雖然她披着寬大的黑色風衣,鄒天何看不出她的身形,卻還是憑着老辣的江湖經驗判斷出眼前女子的年紀不大。
這女人到底是誰?她怎麽會恨毒了溫萊萊?鄒天何沒有說話,隻盯着面前的女子,隐約在思索着什麽。
“鄒堂主,失約這麽久,我還真的看不出您的誠意啊!您說,這單生意,我們是做?還是不做?鄒堂主給一句痛快的話!”
女子的聲音如此沙啞,竟像是從枯枝朽幹的古樹中發出來一般,艱澀難聞,又如慢慢滾動的鏽迹斑斑齒輪,聲音刺耳而讓人心驚。
不等鄒天何回神,那女子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大疊東西,伸到鄒天何的面前。這是成紮成捆的錢币,紅晃晃的。眼不知是被錢的顔色晃了眼,還是被女子染了蔻丹的色澤豔麗的指甲晃花,鄒天何竟接都不接女子遞過來的物品。
“堂主可是嫌少?”
沙啞幹澀的聲音喚回了失神的鄒天何,他的身體這時才有了動作。他把女子遞過來的東西推了回去,垂下手後,他道:“小姐不必這麽急着把錢給我。失約本是我鄒某人的錯,又怎敢在沒把事情辦好前接小姐的錢呢?”
“那這單生意……”
“我接,我自然接!爲了表示我失約的歉意,小姐還是等事成之後再付傭金!”
他隻是稍稍露出一點推脫這門交易的意思,面前的女子便如此急着搶白,她到底與溫萊萊有什麽深仇大恨?鄒天何在t市隐匿這麽多年,從沒有聽過有人明着說要對付溫萊萊,在道上,更是沒有聽說過哪個門派接過對付溫萊萊的消息。
“你還沒告訴我們,你需要如何對付溫萊萊。”
黑衣女子似乎不太喜歡說多話,直接從懷裏拿出了一張紙,交給鄒天何。
鄒天何展開這張紙,才知道這其實是一封信,裏面寫着她的要求。看完信,鄒天何内心依舊糾結着一個謎團,隻是他不能明問。
“你的目的隻是讓溫萊萊吃苦頭?”
“嗯!”
提到溫萊萊,黑衣女子的戾氣不加掩飾,内心的恨意也如滔天巨浪一般洶湧。鄒天何總覺得女子不僅僅是想讓溫萊萊吃苦頭這麽簡單,隻是他現在做的交易也隻是讓溫萊萊吃苦頭,他想他還是少管閑事爲妙。
借着沉沉的夜色,黑衣女子很快消失無蹤,而鄒天何也不留在原地,在這平民區内随性走着。
兜兜轉轉,他回到了方才與周海藍和曉曉一同待過的街道。
他腦海中蓦然浮現出一抹傲然的身影,和周海藍方才那決然的背影很像,很像。記憶這麽久遠的事情,他怎麽還會憶起?模糊記憶中的女人長得似乎和周海藍不一樣,那張臉似乎更加圓潤柔和些,臉上的表情更多,不似周海藍這副淡然疏離。
他怎麽會把兩個不相幹的女人聯系在一起呢?鄒天何驚覺之時,手機鈴聲也在空曠的街區響起。
“素素!”鄒天何原本冷峻的臉龐此時柔和得一塌糊塗。
“天何哥哥,我後天就要結婚了!”白素素嫁給自己深愛的男人,她的語氣不是應該興奮期待,怎麽是這般的惆怅?鄒天何忍着内心的疼痛難受,卻不甘心地問了一句:“和誰?”
“煜哥哥!”
煜哥哥?言煜?素素她不是最喜歡圍着赤焰跑嗎?怎麽現在嫁給了意大利的黑手黨教父——言煜了?鄒天何在心裏疑惑,可他甯願素素嫁給言煜,也不願意她嫁給赤焰。
想到赤焰,鄒天何眸内就燃起了騰騰的怒火,可能是他許久沒有說話,電話那頭的人繼續道:“我覺得煜哥哥對他的前妻依舊念念不忘?天何哥哥,我該怎麽辦?阿煜他不愛我了!”
電話那頭的人說着說着就哭了出來,壓抑的哭聲堵得鄒天何的心格外難受,同時,他也心疼了。
“素素,别哭!天何哥哥會幫你的!”
幫素素,最關鍵的點還是在花店身上,不管是花店的老闆還是周海藍,他都要試一試。
鄒天何信步走到周海藍和曉曉消失的那幢樓房,抱着碰運氣的心理上了樓。
這樓梯的扶手未免也太破舊了,有些地方的鐵杆斷了,露出極大的口子,想到曉曉那活潑好動的樣子,鄒天何心想:周海藍還真放心把女兒養在這些地方。
走着走着,鄒天何突然停在了一處門前,心中暗喜自己的運氣好。
端端正正擺在門口鞋架上的鞋子不正是那對母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