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的身影消失在了濃密樹叢間的小道,溫萊萊的身子僵得直直的,去一尊雕像,定定地望着墨雲離去的方向,眸色隐含痛楚。
爲什麽墨雲還是老樣子?明明之前就有一些變化了,對她改觀了。
溫萊萊明白墨雲的話是什麽意思,但她不甘心啊!
就算他們真的是演員,一起同台出演了那麽多年,即便當初沒感情,後來也會有啊。
突然,一陣壓抑的嘔吐聲從不遠處傳來,溫萊萊立馬回過神來。
能出現在墨家花園的人,肯定不是溫萊萊不認識地陌生人,于是她分辨着聲音的方向,撥開身旁枝葉相欺的樹幹,透過小小的通道,溫萊萊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柳蕪。
她的肩膀随着聲聲的幹嘔之聲一抽一抽地抖動,看着柳蕪有些孱弱的背影,溫萊萊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柳蕪占據了墨雲的心,而且一占就是那麽多年,溫萊萊她不是應該記恨柳蕪麽?可她沒有,溫萊萊将一切地錯推給了言煜。
如果不是白素素那個女人的出現,溫萊萊還不知道言煜是把柳蕪當成了别人的替身,就因爲着言煜在白素素出現後,一直幫着她讓柳蕪受委屈,溫萊萊才會把所有的錯歸結在言煜的身上。
當年的她隻是好心的舉動卻讓墨雲記恨了她那麽多年,誤會了她那麽多年。這筆賬,溫萊萊想言煜對柳蕪好,那她就作罷了,可如果他對柳蕪不好,那就别怪她不顧朋友之情,一一替柳蕪讨回來。
溫萊萊給了言煜時間,如果他還是安置不好白素素,溫萊萊會在柳蕪同意的情況下,将她帶到沒有人知曉的地方。
柳蕪吐得撕心裂肺,明明腹中已是空無一物,卻還是遏制不住想要嘔吐之感,仿佛要将肚子裏的五髒六腑全然吐出。
今晚,溫萊萊想她無論如何都要打個電話給言煜,他最好給自己一個明确的答複。
視線重新落到柳蕪瘦削的後背上,溫萊萊這才發現柳蕪身邊一個随行的人都沒有。
韓姨呢?
溫萊萊放下撐了許久的樹幹,憑借着對墨家花園的熟悉,繞過小道往柳蕪所在的位置走。
未等溫萊萊靠近,她突然看到了突然出現的韓姨。
她從另外一條小徑出來,一手拿着一個裝滿水的玻璃杯,另一隻手上似乎放着幾顆花花綠綠的小丸子。
“柳小姐,您的藥!”
柳蕪吐得正難受,五髒六腑都因震動而有些疼。她垂着頭,無力地擡起手臂,輕輕擺了擺,示意韓姨把藥收回去。
在一旁的韓姨因柳蕪的拒絕而有些着急,神色都染上了慮色,“柳小姐,你吃了這個就不會吐得那麽難受了!如果你不吃,醫生說依照你的體質,還要吐上兩三個月呢。這經常吐對孩子的影響也不好啊!”
最後一句話,韓姨壓低了聲音,溫萊萊根本沒聽到她在說什麽,隻看得韓姨近乎懇求地讓柳蕪接過她手中的水和藥。
“我現在實在吃不下,等回房間再吃吧!”
看着猛然湊近自己的藥,柳蕪的胃一下子反得厲害。
柳蕪生病了?她怎麽不知道?
在海邊别墅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麽來了墨宅之後,柳蕪好像清瘦了很多。
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藏在樹幹後面的溫萊萊準備走 向柳蕪和韓姨。
“你在做什麽?”
墨雲突然的出現打斷了溫萊萊在心裏部署的計劃,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柳蕪喝完水之後,和韓姨一同慢慢離開。
她不甘心錯失了這個機會啊!如果她方才突然出現,肯定能從韓姨和柳蕪的表現中發現蛛絲馬迹。
本來就想着找柳蕪的墨雲沒有錯過柳蕪和韓姨的身影,他隻是不明白溫萊萊爲什麽會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幹後面看着她們。看着溫萊萊不甘心盯着她們離去的眼眸,墨雲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溫萊萊,我警告你,不要對柳蕪動什麽歪心思,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和溫氏!”
墨雲冷睨的眉眼向着她,帶着暴風雨來臨的狂肆,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在她面前肆虐,想要毀了她苦苦經營的一切。
溫萊萊從來就沒有動過對付柳蕪的心思,從來都沒有。
爲什麽墨雲總是把她想的那麽狠毒,那麽陰險?
“我沒有!”
面對墨雲的懷疑,溫萊萊下意識地否認。
她這否認真的很蒼白無力,墨雲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他隻相信自己方才看見的。
猛然間,墨雲用力扳正她的身子,迫使溫萊萊面對着他。
突然放大的面孔并沒有讓溫萊萊有所畏懼,眼睛隻是盯着墨雲筆挺的鼻翼。上帝真的很不公平,給他墨雲良好的家世,還給了他那麽好的皮囊,就連溫萊萊這麽近距離地看他,他皮膚上的毛孔小得幾乎看不見。最重要的是,墨雲還有一個深深愛着他的她。
察覺到她沒有正視自己的視線,墨雲突然擡起她的下巴,粗砺的手指摩擦過她柔嫩白皙的肌膚,隻留下一片紅痕和火辣辣的疼痛。
“我希望你真的是沒有,否則……”
墨雲陰冷的眼神像毒蛇一樣纏上溫萊萊心,寸寸收緊,疼得讓人窒息。
如期看到溫萊萊含痛地眸子,溫萊萊撂下一個陰狠的眼神,面色沉冷地離開了。
溫萊萊那麽聰明,他無需做那麽多,隻一個警告就可以了。
墨雲走後,溫萊萊漫無目的地沿着花園裏的小徑走着。這些小徑會通往哪裏,溫萊萊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翻找記憶。
隻要溫萊萊所有的是一天路,就總會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她走出了小道,毒辣的陽光便直直籠罩着她。
這陽光,這溫度那麽炙熱,可爲什麽溫萊萊還會覺得冷呢?她覺得自己的身和心都很冷,好像回不到最初的溫度了。
再次走進墨宅的時候,溫萊萊發現大廳裏面一個人都沒有。她突然覺得自己方才在進門前,一直在門外收拾情緒的做法有些可笑。
墨雲都不願意裝下去了,她還要逼迫自己打起笑臉,死命地扛着。
韓姨?
在樓梯的拐角處,溫萊萊意外地發現了韓姨。
“少夫人!”
韓姨看到溫萊萊時,神情顯然有些吃驚,手下意識地往系在自己面前的白色圍裙内藏,臉上還帶有一種做了壞事被人抓到把柄的畏懼神情。
溫萊萊更加堅定她和柳蕪有事情瞞着她,可能連同施月華和墨天戰都有事情瞞着她和墨雲。
“墨雲呢?”
沒有直面問韓姨關于柳蕪的事情,溫萊萊選擇了問墨雲。
看玄關處擺放的皮鞋,溫萊萊就知道墨雲已經回來了。
“少爺他被老爺夫人叫去了書房。”
韓姨想溫萊萊隻要不問她關于柳蕪的事情就可以,她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柳蕪懷孕的事情說出去,那她就有得傷心了。
“哦!”溫萊萊淡淡應了一聲,眼神無意地瞥過韓姨的圍裙。
韓姨攥着手心内瓶子的力道不禁收緊,心裏不來由地一陣兵荒馬亂。
溫萊萊徑直走到柳蕪的房間,擡手敲了敲門。
“嫂子,是你?”
柳蕪的臉上閃現一絲驚喜,但很快又被她掩去。
“不歡迎我進去坐坐嗎?”溫萊萊笑着看向柳蕪。
柳蕪握着門把的手緊了緊。她剛才吃了藥,應該不會出現嘔吐的現象了。
不敢猶豫太久,柳蕪的心一橫,把房門拉開。
“在這裏住得習慣嗎?如果不習慣,我和墨雲接你回海邊别墅吧!”
溫萊萊坐定之後,很是關心地開口,詢問着柳蕪的意見。
柳蕪正要回答溫萊萊的問題時,突然聽到了一陣樂聲從抽屜中傳來。
溫萊萊疑惑地看向與她一樣疑惑地柳蕪,心中升起更多的疑惑。她隻見柳蕪打開抽屜,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米白色的耳飾,挂墜雖然比柳蕪的耳垂大, 做工卻極其精巧。它能發出樂聲,說明它并不是一個普通的耳飾。
“嫂子,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抽屜并未合上,柳蕪的步履便有些匆忙地走到了房間的窗台。
看柳蕪的樣子有些激動,溫萊萊立馬好奇起那個電話的來人,但她現在不可能去偷聽柳蕪說話,隻得定定地坐在原位上等着柳蕪。
柳蕪這通電話有點久,溫萊萊無聊至極,眼光四下地掃描着柳蕪的房間。
突然,溫萊萊的視線凝聚在了抽屜裏。
裏面擺滿了瓶瓶罐罐,有一些瓶子的外表還是相同,似乎是裝藥的瓶子。
溫萊萊隻定睛看着,并沒有用手去觸碰這些瓶子。看清瓶身上的字,溫萊萊的大腦如遭雷擊,隻剩下一片餘燼。
柳蕪她……她……懷孕了!
聯想到飯桌前的一幕,花園裏的一幕,還有韓姨說的話,溫萊萊這才明白——原來柳蕪懷孕了。
狂喜瞬間淹沒了溫萊萊,令她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柳蕪再次走進房間時,溫萊萊才恢複了言語的功能。
“小蕪,你……你懷孕了?”
似是不敢相信,溫萊萊盯着柳蕪,眸子一片期待。
溫萊萊都知道了?
柳蕪握了握雙拳,手心裏的挂墜手機圓潤精緻,甚至還滲入了絲絲人的體溫。
“是的,我懷孕了!”
這一次,柳蕪沒有想着隐瞞懷孕的事實。
剛剛那通電話給了她信心。
給了她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