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隻剩一個問題要問,行動之前,需要跟琪瑤坦白一切嗎?”
慕容曌與陽牧青飛速對視一眼,然後很有默契地搖了搖頭。
“多說無益,知道得越多,隻會越痛苦。”
是的,許琪瑤最好什麽都不知道,他們會盡最大力氣讓一切回到正軌,李懸的心理防線早已決堤,如果許琪瑤再因此動搖,那麽這兩個人即使都平平安安,也該緣盡于此了。
兩個人中,隻要有一個人始終相信,另一個人就能終身裝聾做啞。即使掀開這樣的幸福表層,會看到深淵般的暗傷,但那也往事随風不再重要了。
“好,什麽時候行動?”
李懸此次表現得比任何時候都堅決,讓慕容曌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以前小觑他了。
“把許琪瑤的生辰八字告訴我。”
“我隻知道年月日和大緻時辰,可以吧?”
“可以。”
“1992年4月27日半夜時分。”
陽牧青“嗯”了一聲,掐指默算着天幹地支和施術禁忌,額上慢慢顯出了一層薄汗,這些他之前并未精心鑽研過,很是有些吃力,他又不想出任何差錯,隻好絞盡腦汁反複核算。
“今晚,子時。”
他推算了好幾遍,這便是目前來說最有利的時機了。
許筱茹猶如一朵快要成熟的毒花,隻有趁早采摘,才不會毒素蔓延。
成敗在此一舉。
“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慕容曌是真心待見許琪瑤這個聰明伶俐的姑娘,也希望李懸和許琪瑤能有個美好的結局,此番主動請纓,誠意十足。
“在我從許琪瑤身體裏引出許筱茹殘魂的時候,你将固元丹給她服下,并穩住她的心神,不要讓她中途驚醒,以免魂魄不全。可以做到嗎?”
“當然可以,我保證不掉鏈子。”
“我呢?我能做什麽?”
李懸伸長了脖子望着陽牧青,急切地表示自己也想參與其中。
“你什麽也不要做,因爲你是——術引。”
“什麽是術引?”
“就是跟藥引一樣的意思。”
陽牧青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自己這個素日好欺負的師哥,居然與許筱茹、許琪瑤這對姐妹花結下如此緣分,還真是稱得上一段孽緣,也不知是榮幸或是不幸至極。
“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如果想要複活一個人,直接鬼魂附身不是更加幹脆?爲什麽要那麽麻煩采用共生術,這就像是春天播下了種子,中途變數太多,到秋天卻并不一定有收獲。”
飯桌上,爲了打破空氣裏的凝滞,慕容曌提出了這個疑問,胃口不減的她盛了第三碗飯,并将原本放在李懸跟前的糖醋魚端到自己面前,反正他現在根本就沒吃飯的心思。
“強行占據活人的身軀,是大忌之事,即使成功,因爲違背天地運行規則,也很快會被地獄吏找到,下場會很凄慘。所以很多附身都隻是暫時的,而且隻有精神力旺盛的鬼魂才能附身成功。”陽牧青細心地給慕容曌挑着魚刺,語氣顯得耐心十足,“但共生術就是一個完美的障眼法,一個身體共存兩個靈魂,日夜相依,混爲一體,就像是雙胞胎在母胎之内,互相吞噬也隻是進化的選擇,并不觸碰禁忌,甚至冥界都不會察覺此事。”
“聽起來好像很高明,會這個術法的人應該不多吧?”
慕容曌臉上的笑容溫和無害,内心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言銘休也會這個術法的話,自己也可能以别的方式死而複生,那他就沒有必要犧牲自己了。
“會這個術法的人不少,能做成這個術法的人不多。”
陽牧青回答得非常到位,施展共生術,施術者需要耗費太多的靈力,成功率又非常低,屬于費力不讨好的事情,腦子稍微清楚的一點的玄師都不會做。
“對了,也存在鬼魂自主找人體共生的情況,但基本上待怨念逐漸消散,自己也就魂飛魄散了,根本不需要旁人做些什麽。”
“原來還有這麽多道道……”
慕容曌收起了飄飛的小心思,放下了碗筷,起身拍了拍李懸的腦袋。
“别苦着個臉了,琪琪可比你讨人喜歡,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好了。”
聽到這句聊勝于無的安慰,李懸并未覺得内心有多放松,但也隻好點點頭,權當聽進去了。
午夜來臨之前,三人自然誰也沒敢去休息。
李懸在精心打扮自己,神情一絲不苟,這是慕容曌的要求,這麽多年過去,許筱茹的靈魂如果還懷着強烈的愛或者恨,李懸作爲她的怨念所系,必須要隆重出場。要不然許筱茹在蘇醒的那一刻,看到李懸已經變成了一個毫無吸引力的大叔,賴在許琪瑤身體裏不出來咋辦……
慕容曌拿着一瓶視鬼水在李懸的住所附近遊蕩,時不時發出一聲短暫的驚呼,她等會兒需要辨别許琪瑤和許筱茹的靈魂狀況,雖然陽牧青的意思是她直接聽指令就好,但她還是覺得爲了掐準時機必須要親身體驗,萬一不小心丢掉了許琪瑤的一魂一魄,都将造成不可逆轉的不良後果。
唯一行爲正常的是陽牧青,換上一身長袍後的他看起來有了幾分高階玄師的氣派,他正在麻利地準備祭台,并用桃木劍“遂心”在天、地、空布下各色玄妙的無形符篆。
許琪瑤坐在一旁的輪椅裏,正陷入深度沉睡,看起來像個漂亮的洋娃娃,隻是少了點生氣。她一會兒會被擺上祭台,并可能會接受陽牧青的強行解除術法操作。
萬事俱備,就看那個神秘人物會不會如願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