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菩提子的語氣很是挑釁,但慕容曌并未動怒,隻是很溫和地陳述着一個事實。
“你最好詳細跟我說說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如果你不想你的員工請太長的病假的話。”
菩提子雖然差不多已經猜到了事情的過程,但還是想向慕容曌确認事實。
而慕容曌也從菩提子的神情動作上,看出了事情是真的沒有那麽簡單。
“可以呀,這兒不方便,我們出去說。”
慕容曌見陽牧青雙眼緊閉,對他們的話語渾然不覺,想來已然睡着,便先行奪門而出。
然後以風一般的速度直奔洗手間。
“喂,我也要上廁所!”
被她甩在身後的菩提子氣急敗壞跺腳說道。
待二人休整完畢,已是三十分鍾以後。
菩提子單手撐着秃頭,側躺在沙發上,一邊用遙控器換着台,一邊聽慕容曌将昨晚的經過詳細叙述。
“你爲什麽一定要救齊靈呢?”
菩提子懶洋洋問道,潛台詞便是:你爲什麽一定要多管閑事呢?
“我覺得她很無辜呀,這又不是她的錯,不是嗎?”
慕容曌對菩提子陰陽怪氣的語氣有些說不上來的反感,雖覺得他之前也不算讨人喜歡,但今天特别令人讨厭。
“她天生衰命,是運道不好,要不然也不會住進玫瑰公寓;她有所求,是能力不好,又不夠警惕,給了羅昕可乘之機。”
菩提子一字一句說道:“在我看來,她一點也不無辜,不過是命中注定。”
“可是,她的命運不是被我和陽牧青改變了嗎?”
慕容曌不以爲然。
“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小青子勉力而爲,不但至少損失半年的陽壽,還會大病一場。你說,小青子能活多少歲?一百歲?八十歲?流失歲?能夠你多少次肆意揮霍?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你說真的?”
慕容曌正端着玻璃杯想喝口水,一聽這話,雙手一抖,杯子差一點就脫手而出。
“那這個玩笑好笑嗎?”
菩提子似笑非笑回問道,笑得陰測測的。
“我以爲……”
“以爲我們無所不能?其實吧,你這個理解對我來說還是非常恰當的,但是小青子太弱了,經不起太多折騰。我傳授給他的,大多是防身之術,他的攻擊能力很弱的,連消除鬼怪都非常勉強,他難道沒跟你說起過?”
說過吧,慕容曌心道,隻是自己忘記了,或者說,刻意忽略了。
陽牧青大部分時候都在她面前表現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超人姿态,讓她對他實質上隻是一個半調子玄師的事實視而不見。
“那陽牧青會怎麽樣?”
“放心吧,死不了,不過,都這樣了,我也沒有辦法,隻能靠他自己慢慢恢複。上次小青子說,你遇到他之後,碰上了不少麻煩,說他會給你帶來不幸。其實恰恰相反,他是你命中的貴人,你是他此生的災星。”
“啊?”
慕容曌被菩提子突出其來的指控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認真算過一卦,還是純粹找她晦氣。
“可惜小青子并不這麽想,他把我當成災星來防備,把你當成貴人捧在手心裏,可真是不公平!”
菩提子氣呼呼地說道。
“玫瑰公寓的事,好像不是我們主動要管的。”
慕容曌不慌不忙地辯解道,心中認定菩提子肯定是在胡說八道。
“……我這次來,可不光是爲了此事。”
“那請問你此行主要是爲了什麽呢?”
“哼,我爲什麽要跟你說呢?”菩提子沖慕容曌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迅速轉移話題,“話說,我的靈蛟鎖邪镯呢?”
他沖慕容曌攤開一隻手,手心向上,意圖很是明顯。
“我送人了。反正你拿着也沒用,不如将它送給更加需要的人。”
慕容曌面不紅心不跳,毫不心虛。
“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呀!”
菩提子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哦。”
“我見過借花獻佛的,沒見過你這樣理直氣壯的。”
“我見過白吃白喝的,沒見過你這樣悠然自得的。”
菩提子正欲發作,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好顯得太小氣,陽牧青又總是一邊倒,别說送一個靈蛟鎖邪镯,就是送十個,估計也是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唉,反正小青子連‘熒惑’都舍得給你,我送你一個镯子也沒什麽。”
“‘熒惑’?”
“你難道不知道你脖子上挂着是'熒惑’?”
慕容曌搖了搖頭,她自然知道這不是一條普通的紫水晶項鏈,但想着最多也就是跟之前陽牧青給她的佛珠一樣有護身符的作用罷了。
“這條紫水晶項鏈名叫‘熒惑’,是小青子某次機緣所得的寶貝,本身純淨至極,能夠安神甯心,與他互生感應,小青子往裏面注入了自己的本命真氣,他能夠從紫水晶的純度上看出你有沒有被邪祟浸染,一旦有邪靈之流對你有攻擊意圖,他就會馬上感應到,這樣便能盡快趕到你的身邊。”菩提子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苦笑,“但是正因爲‘熒惑’與他身心相通,所以一旦受到污染或者攻擊,對于本體也會有嚴重的反噬作用。”
慕容曌靜靜地聽他講述完,感覺到自己的脖子挂着的精細鏈子突然之間仿佛沉似千鈞。
陽牧青,我可值得你這樣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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