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禮親王此時身在何處還難以知曉,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事到如今,再拿下錦州還有可能嗎?僅憑兩紅旗與兩藍旗?随即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無它,隻因兩藍旗是打定了主意作壁上觀,即便奉令與之作戰,亦不會全力攻城。而八旗大軍少了四旗,可不是簡單的加減,八減四等于四,其中兩紅旗與兩藍旗的士氣早就不可與禮親王在時同日而語。
薩哈璘走了幾步,又慢下來,索性轉頭回自己的寝帳,中軍大帳裏兩藍旗被軟禁的軍将們一個個诘難于他,回去也是徒然心煩,不如一個人靜靜,隻等着局勢往下發展。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薩哈璘早就沒了落日前的忐忑,便靜坐于榻上。果然,有戈什哈來報,“主子,兩黃旗動了。”
薩哈璘猛然間睜開了眼睛,一雙眸子裏射出了冷冽的寒光。“果然還是動了!”
随即他從榻邊的錦盒裏拿出了幾支金令箭,又與那戈什哈道:“立即着人持金令箭去兩黃旗傳令,命令所有兩黃旗軍将不得妄動!”
戈什哈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主子,奴才多一句嘴,就算咱們派人去了,那些趾高氣昂的豺狗們也不會答應的。”
薩哈璘卻冷然道:“我本來也沒打算他們奉令,其他不管,你隻管去傳令吧!”
“嗻!”
帳外又隐隐的響起了隆隆炮聲,薩哈璘舉步出去,往錦州城方向瞭望,司徒從漆黑的夜色裏找出一絲城中異常的痕迹,隻令他失望的是卻未尋到一點點蛛絲馬迹。
薩哈璘終歸還是不甘心的,陡然間加快了腳步,去往中軍大帳。其時,中軍帳内的兩藍旗衆将早就亂成了一片,隻是攝于将中軍帳團團圍住的五百戈什哈不敢用強而已。薩哈璘的返回給了他們發洩的靶子,紛紛指着他責問:“薩哈璘你說,爲何扣押我們?”
“薩哈璘你不說禮親王已經回來了嗎?人在何處?難不成你假名傳令?”
衆說紛紛,不一而足。薩哈璘突然,在庫管裏抽出了一杆短管火铳,一扣扳機,呯的一聲打出去,整個中軍帳内頓時便安靜了下來。
火铳響過之後,立即便有百十個戈什哈沖了進來,一衆軍将們吓的陡然一驚,以爲薩哈璘要行不軌之事。“薩哈璘,你,你,你要作甚?”
薩哈璘也不回答,将火铳慢慢收好,一字一頓的道:“你們都挺好了,錦州城中鬧了内讧,正是我等立功的大好時機,你等回去整軍,隻等天亮,便合軍攻城!”
刀劍加頸之下,兩藍旗的軍将們豈敢拒絕,自是一個個口口聲聲應諾。薩哈璘則忽然慘笑了兩聲,“好,簽字畫押者當即便可離開。”
話畢,便有戈什哈将一卷文書捧了上來,放在桌案之上。薩哈璘見衆人還在愣怔之中,便催促道:“如何都不想走了嗎?天快亮了,有意立功者還請早些簽字畫押離去吧!”
衆人這才如夢方醒,紛紛搶上前來簽字畫押,生怕慢了一會,那多變暴戾的薩哈璘再改了主意。
不過片刻的功夫,諾大的中軍大帳走了個一幹二淨,薩哈璘反而靜下心來,端坐于中軍主座之上,靜靜的等着,等着天亮。
“來人呀!”
“奴才在!”
随着薩哈璘的呼喚,戈什哈進賬打千。
“傳令整軍備戰,派出斥候,設法弄清錦州城内發生了何事。”
戈什哈應諾而去,但卻十分清楚,主子的後半截命令是極難實現的。與以往圍攻明朝城池不同,這一回他們得不到任何可用内應的情報,因爲這座城在三衛軍占領之前早就成了一座死城,荒城,廢城。裏面的百姓與駐軍早就被洗劫一空,眼下城中全部是李信帶來的三衛軍,他們也曾試圖想辦法弄幾個内應,卻是每每失敗,沒有半點成功的可能。
但是戈什哈卻不會在這種時候給薩哈璘添堵,仍舊不折不扣的傳達了命令,斥候們雖然頭疼棘手,卻也紛紛奉令,一頭紮進了夜色之中。紛紛抵達錦州城牆之下,試圖探聽城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随着斥候們越來越近,他們也越發的心驚,城中隆隆的炮聲越來越響,隐隐然甚至還有一陣陣的火铳齊射之聲。他們紛紛在推測,城中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真如貝勒爺所猜測那般,城中發生了内讧嗎?
其中一個斥候也算膽子大,便将随身攜帶的弓箭綁上了破布以火點燃,一支支射上了城頭。
按照他的理論,如果這幾支火箭射上了城頭,城中明軍正常的反應當是先以火铳或弓箭壓制,然後再想辦法探明城下的狀況。可是如果城中真的内讧了,他們必然會處置不及,或許面對這種毫無威脅之力的火箭,甚至會置之不理。
很快,那膽大斥候的假想便得到了印證,城上竟然沒有半分的反應,甚至連報複性的弓箭都沒射回來。那斥候當即大喜過望,“城中果然鬧了内讧,咱們射了火箭上去,他們連搭理都沒工夫,快将這天大的好消息回去告知貝勒!”
其餘幾個與之一同來到牆角下的斥候對這種猜測也甚爲認同,幾個人剛想動身離開,卻忽聞頭上有呼呼風聲,似乎有幾個東西落下。随着咚的一聲落地,一名斥候來到跟前查看,卻沮喪的道:“明軍反擊了,這是他們的擂石!”
話音剛落,卻見火光一閃,緊接着便是震耳欲聾的爆炸,那名斥候瞬間便被吞噬在了火光之中。斥候們終于意識到了眼前的危險,可是再想逃走卻已經晚了,但見火光的閃耀下,一個個黑色的鐵疙瘩被扔了下來。
那名膽大的斥候隻來得及在腦中想起了一個詞,“地雷!”
對,就是三衛軍的絕殺武器,據說連多爾衮都在這種叫地雷的火器面前吃過大虧。緊随其後,便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幾名斥候損失便被淹沒在一片爆炸的浪花之中。
那名膽大斥候最後的意識也僅僅停在了地雷二字之上,其後便已經身首分家,粉身碎骨了。與之同來的幾個斥候同樣難逃此劫。
當薩哈璘得知派出去的斥候死傷大半時,便知道自己的猜測也僅僅是猜測,城中的明軍即便是在放炮,怕也仍舊能牢牢的控制住城牆的防備。
“派人去傳令,讓兩藍旗不必出兵,靜觀其變吧!”
天已經蒙蒙亮,戈什哈急吼吼的進來。
“主子,兩黃旗已經開始拔營了,似乎,似乎要緊随兩白旗而去。”
這也正是按照薩哈璘所預想發展的,他疲憊的擺手,示意那戈什哈下去。那戈什哈正要轉身離去,薩哈璘卻又将他喚住。
“慢着,去将那個漢人的使者叫來,我有話要問。”
錦州城内,大将軍行轅一處院落裏,代善仰頭望天,炮聲響了一夜,開始他以爲是鬧了兵變,隻是這種炮聲有規律的一直持續到天亮時,他便已經明白,有幾分失望,這想來便是三衛軍的演習吧。
“阿瑪,天亮,您歇息一會吧,長此下去,身體如何吃得消?”面對一夜未眠的代善,瓦克達十分關切的勸道。
代善卻搖頭道:“不必了,沒時間了,隻怕連打盹的功夫都不夠了!”
瓦克達一驚,疑惑的看着代善,不明白代善此話究竟是何意?
“阿瑪……”
代善擺擺手,他知道自己這四子誤會了剛才所言之意,便解釋道:“不是阿瑪的時間不夠了,是李信不會給阿媽太多的時間了。”
“阿瑪何以見得?”
代善笑道:“何以見得?這一夜的炮聲和火铳齊射之聲還不夠嗎?”
瓦克達不以爲然,“這在明朝軍中叫作演習,并不甚奇怪!”
“難道,你認爲他們會在半夜演戲,打了一夜的炮嗎?”
“阿瑪,天亮,您歇息一會吧,長此下去,身體如何吃得消?”面對一夜未眠的代善,瓦克達十分關切的勸道。
代善卻搖頭道:“不必了,沒時間了,隻怕連打盹的功夫都不夠了!”
瓦克達一驚,疑惑的看着代善,不明白代善此話究竟是何意?
“阿瑪……”
代善擺擺手,他知道自己這四子誤會了剛才所言之意,便解釋道:“不是阿瑪的時間不夠了,是李信不會給阿媽太多的時間了。”
“阿瑪何以見得?”
代善笑道:“何以見得?這一夜的炮聲和火铳齊射之聲還不夠嗎?”
瓦克達不以爲然,“這在明朝軍中叫作演習,并不甚奇怪!”
“難道,你認爲他們會在半夜演戲,打了一夜的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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