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流賊大軍在整個山西被他牽着鼻子東奔西走,已經漸成疲兵之勢,而代州賊兵則由于分兵南下力量已經十分薄弱,據可靠情報圍城之人已經不足兩萬,正可趁機揮師北上攻擊代州賊兵。如此,代州之圍立解,山西賊兵對大明京師的威脅就此解除。一旦戰局明朗化,想必不論是楊嗣昌還是左良玉都不會放過撈功的機會吧,從河南與北直隸兩路夾擊之下劉國能焉能有活路?
于是李信告知晉王信使,可請晉王随之移師北上,待代州獲勝再護送其南下奪回封地。豈料那信使當即回絕了李信的提議,竟拿出了大明朝以文馭武的傳統來壓制李信。原來這個信使是山西按察使司的佥事,李信以馬賊之名幸進爲總兵他也略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真是滿身的桀骜之氣,根本沒把皇族藩王放在眼裏。
退一萬步,就算是北方戰事吃緊必須北上,也沒有讓堂堂藩王親自去找你的道理,前去迎接倒是個靠譜的方案,若是李信如此提他說不定也就順水推舟。但是李信的态度如此倨傲,加之此前又有先入爲主的偏見,是以牛脾氣上來,竟然指着李信的鼻子斥責。
“爾身爲大明武将,統兵在外,卻不去迎護太祖血脈,難道是有了二心不成?”
這話說的極重,李信變色,臉上笑容全無,他麾下數千将士一連數日不得休息,連戰連捷,這貨沒一句贊賞話也就罷了,也不至于扣如此一頂大帽子吧!
李信轉身面向裏面,一旁的陸九早就看不過去,疾言厲色喝道:“哪來的狂徒,敢冒充朝廷命官,私調大軍,來呀,給我亂棍打将出去!”
一聲令下,早有氣憤不已的親兵一擁而上,提着那佥事便向外去。那佥事氣的臉都變了形,破口大罵:“李信賊子,你這是要造反不成?你這是要造反不成?”
一連幾個造反,空留在屋中回蕩,李信默許了陸九的行動,心裏卻是重重的歎息了一聲,如果大明遍地都是這種自高自大,目空一切,自私自利,半點大局觀都沒有的蠢貨文官,大明還有救嗎?
且不說戰事吃緊,就是平時,身爲朝廷總兵的李信也要和一地的藩王保持距離。更何況爲了打亂山西流賊大軍的部署,他這聲東擊西一戰已經耗費耽誤了不少時間,代州城還能堅持多久也城了大問題,一個晉王的死活在他眼裏如何又比得上黃妸?李信現在恨不得立即帶着大軍飛到代州,隻是他知道連番的惡戰已經耗光了三衛軍絕大多數的精力,至少要休整一夜再做行動才好。
陸九一點都沒客氣,直接指使親兵将那幾個信使趕出了忻州城,随着被拉開一條縫的城門重重關閉,天際殘陽的最後一抹暗紅也失去了顔色。
那佥事狠狠的沖城門上啐了一口,恨恨的大罵道:“賊子李信你等着,我呂四臻不告的你罷職下獄,呂字就倒過來寫!”
一門之隔的親兵聞言嘲笑道:“嚷嚷個甚?呂字倒過來不還是呂麽?”随即便響起一陣哄笑。
“你……”
那佥事也是一時氣急,說話也沒了邏輯,被一群丘八嘲笑的面紅耳赤,一揮手和幾個同伴灰溜溜的溜走,畢竟此地流賊甚多,又到了晚間,荒郊野外的到處危機重重,走才是上上之策。
陸九于城頭上不屑的看着幾個人的背影,同時又喚來了斥候,交代一番便讓他們出城,亦緊随着去了。
吳山最近肝火很旺,忻州陷落的消息他已經得知,更明白那日在清源擊敗的那股明軍也不是大同的三衛軍,而是一股由陝西殺來的軍隊。也正因爲此,讓他失去了正确的判斷,才讓李信的奸計得逞,加之一路被牽着鼻子走,使他認爲這一仗敗的極其冤枉。劉國能得知孔有德大敗之後,再一次下令,讓吳山帶着人馬回援,務必奪回太原北部的門戶忻州。
大軍剛過了榆次吳山又得到一個令他震驚不已的消息,所謂晉王自盡的傳聞那都是假的,山西西北的岚縣已經有人打起了晉王的旗号,并且李信此時已經回師西進去迎接晉王了。
聽說李信親自去迎晉王的消息,吳山一連冷笑數聲,看來自己還是高看了這姓李的馬賊呢!似乎已經看到了此人的下場。不論如何,他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先下忻州,再去岚縣将那不知是真是假的晉王活捉,倘若成真,這對大明朝的打擊當真是前所未有呢!
吳山兵不入太原城,直接北上,半路卻有故人來訪,正是那敗軍之将孔有德,這貨大敗之後一路逃回太原,可又不敢進城去複命,生怕劉國能借此将他斬了殺雞儆猴。正好吳山大軍途徑他藏身之地,便打算将先前借與吳山的賊兵要回來重新翻盤,奪回忻州。
吳山當即允諾,他這一戰便是來攻忻州的,隻要拿下忻州城功勞可以都歸孔有德,到時他則要領着全部人嗎西去擒殺晉王。孔有德當即同意了這個條件,能将收複忻州之功拱手想讓,且不說還是未知之數,但就這份厚道,也足夠他感激涕零一番的。
豈料吳山與孔有德抵達忻州之後,卻被眼前的景象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入眼處都是殘垣斷壁,城池上空煙霧缭繞,有幾處還若隐若現着火光,忻州城居然被李信給搗毀了!
收複之功轉瞬間就成了泡影,孔有德沮喪至極,吳山卻安慰他不必上火,既然李賊能搗毀忻州,便說明他自知以三衛軍的實力守不住此城,亦表明此人兵力不足,不足以和闖軍正面抗衡,所以他們隻要與其正面作戰,擊敗這支明軍的可能性将很大!
吳山之言孔有德亦覺得有道理,“如此說來,還須盡快往岚縣去!若是晚了,再讓此賊溜走!”
岚縣位于汾水上遊,屬鎮西衛,距離陝西神木已經不遠,往南是赤堅嶺,往北亦是崇山峻嶺。可以說既是個躲藏的好地方,又是個易被堵截的好地方。一旦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襲擊,一戰而擒殺晉王亦不是不可能,相比之下,區區李信反不足道了!
孔有德懷疑晉王在岚縣這則消息的真實性,都說晉王在太原城破當夜自盡身亡,可究竟是誰都沒真正見到這位藩王的屍身。吳山對此早有準備,他的探馬斥候早就派了出去,反饋回來的消息讓他十分鼓舞,以岚縣等地的異動,十有**,的确住着一位大人物。再加上李信大軍一路西進的痕迹,這更落實了此前消息的真實性。
吳山沒有任何猶豫,兵貴神速,大軍連夜往西北而去。果然,剛過了沙婆嶺便遭遇了大股明軍的阻擊,吳山完全沒将他們放在眼裏,騎兵沖擊之下很快便崩潰四散,說到底是一群敗軍拼湊而成的士氣極低的烏合之衆,怎麽和他的黑甲鐵騎相比。隻有這支騎兵也是吳山賴以求生的本錢,其餘的賊兵步軍則是随時都放棄掉的炮灰。以往在與明軍十數次周旋的關鍵時刻,隻要亮出這支騎兵,幾乎無往不利,無堅不摧!
這一回由于時間緊迫,吳山便直接拿出了王牌,以最短的時間解決戰鬥,生怕岚縣情況有變,再一次陷入被明軍牽着鼻子走的尴尬境地。他堅信,隻要将李賊的明軍堵住,正面對決之下,自己必然大獲全勝!以往的幾次戰鬥,雖然都是重拳出擊,卻每次都有一拳打空的感覺,十分不爽,所欠缺的不過是一個将之死死堵住的機會,現在有機會一雪前恥,又能穩拿擒殺晉王的大功,想起來便不由得一陣激動!
與清源一戰時一樣,吳山亦親自帶領黑甲騎兵先行一步,以防不測,步軍則随之趕路。終于在天亮之前抵達岚縣,岚縣縣令聽聞流賊大軍已到吓得連抵抗都不敢,便開城請降。這讓吳山大爲失望,亦或是說大爲憤怒,難道晉王還活着與李信西進的消息都是假的?
但那縣令的話很快便否定了吳山的猜測,晉王的确未死,也的确在岚縣住過,卻于一日前匆匆帶着随從離去,據他判斷應是往北去了,對于是否有一支明軍前來接應,這厮則語焉不詳,顯然是個糊塗官!
這等貨色留着也是禍害,吳山一刀砍下其首級,命人懸挂于城頭,以震懾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孔有德趕上來之後,得知事情的始末之後,便埋怨吳山不該殺了岚縣縣令,如此以來誰還敢投降于他?
吳山則不以爲然,“殺他正是爲了震懾宵小,你我馬上要北上,這裏自然不能分兵駐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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