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滅明!
這可是阿瑪與四哥都沒想過的大事,而今竟也如那破曉前一般,露出了絲絲令人難以抵禦的曙光。
整軍再戰!
昨夜明軍不過是占了突襲的優勢,又以連綿不絕的炮擊讓他的中軍險些毀在炮火之中。
這時已經有陸續派出去的探馬返回禀報,位于城北遭受炮擊的中軍一帶損失最爲嚴重,粗略統計估算,戰兵減員當在萬人上下。
這個數字讓多爾衮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什麽?減員萬人?”
城北部署的都是八旗精銳甲士,僅有數量與之相當的漢軍旗從旁支應,而明軍炮火重點轟擊的便是以中軍爲圓心的一片廣闊地域,反倒是部署在邊緣的漢軍旗受創不大。
剛剛還做着滅明的春秋大夢,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被當頭棒喝,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明朝的邊軍誠然都是些不堪一戰的廢物,可近幾年來聲名鵲起的三衛軍卻是難啃的硬骨頭。其主将李信更是骁勇善戰,足智多謀,在數年前的遼西大戰中,多爾衮和他也間接交過幾次手。
隻不過當初的李信還隻是個小總兵,與現在的實力早就不能同日而語。
絕不能輕敵,絕不能輕敵。他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
不過多爾衮今次南下一共帶了十萬兵馬,就算一萬人全數戰殆,他仍舊還有很多翻盤的機會。
既然知道了明庭内部的矛盾,就要好好加以利用,除了收攏大軍繼續作戰以外,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着北京城裏派出人來與之聯系。
至于提出所要的三百萬兩白銀,多爾衮不禁眉毛一揚,到那時連北京城沒準都将易主,他還在乎區區三百萬兩白銀?
隻是這件事的重中之重則在于,那些李信的反對者究竟能不能成功把李信幹掉!
……
“皇後殿下口授懿旨,鎮虜侯李信即刻入宮見駕!”
“臣領旨!”
傳旨的宦官是個生面孔,李信起來以後拂去衣袍上的塵土,便問道:
“敢問尊姓大名?”
“免貴姓秦,單名一個貴字!請鎮虜侯趕快交代了兵事,這就随咱家入宮見駕去吧!”
“無須交代,将士們都按照拟定的軍事計劃嚴格執行!不知皇後殿下黎明未到便傳旨召見,究竟何事?”
李信又一揮手,立時便有書辦遞上來一個拳頭大小的布袋。接過布袋以後,他又将之塞在了那秦姓宦官手中。
秦姓宦官直覺手上沉甸甸的,至少也在十兩上下,立時就眉開眼笑道:
“皇後殿下與太子憂心戰事,一整夜都沒睡覺,約莫着天要亮了,便吩咐咱家來請鎮虜侯!”
說着,他又躬身笑道:“鎮虜侯咱們這就走吧,别讓殿下等的焦心!”
李信下了城牆,卻見外面的排場真是不小,竟然連宮中的車辇都派了出來。不過現在的他早就不是崇祯十一年的愣頭青了,深知這種逾制的東西隻要做了就一定會落下口實,不管現在皇後和太子對他多麽的信任,并以示恩寵,将來若有翻臉的一天,這些就都是他的必死之罪。
“李信身上這身軍裝都是些塵土污漬,弄髒車辇便不好了!再說,乘車太慢,不如騎馬!秦公可跟得上?”
“也忒小看了咱家,當初咱家也是在榆林監軍過的!”随後又啧啧數聲,“三衛軍的軍裝也是奇特,軍中上下都穿的一個樣,豈非亂了上下尊卑?”
李信哈哈大笑,一直肩膀上縫制的牌牌,“身份高下,全在此物分辨,得空李信與秦公細說!”說罷,他抖缰繩催促戰馬,卻見戰馬前蹄擡起猛踹了幾下,希律律一陣怪叫,便離弦之箭般的沖了出去。
緊接着十數馬弁随從也轟然而動。
“等等,等等咱家!”
大戰在即,北京城内買賣關張,百姓閉戶,寬敞的大街上空無一人,雖顯蕭瑟卻并不見亂像,仿佛這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清冷早晨。然而,城外若起若浮的槍炮聲陣陣傳了進來,又無時不刻都在提醒着,北京城外正在進行一場舉足輕重的大戰!
眼看便要到了東華門,李信忽覺有異。
若在平時,破曉之前會有大隊禁軍與禁城外換防接防,雖然他管不到皇城禁軍,但對他們的基本情況了解的也很詳細。
這個想法剛剛生出來,便聽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不好,是開花雷!
改進開花雷問世已經多年,在大明各軍中也随着李信的成名而逐漸普及,這種東西本沒有什麽技術含量,因此各軍衛得知遠離後便能很快進行仿制。
再說,明軍中原本就有此物,隻是沒有延時引信而已,操作起來很不方便,又容易走火爆炸,是以才一直沒有在軍中普及!
現在有人突然扔出而來開花雷,李信大驚失色之下便回頭望去,本應由他乘坐的車辇此時已經被砸的一片狼藉,四匹駕車的驽馬有兩匹當場炸折了大腿,眼看是活不成,其餘兩匹也是血肉模糊,慘嘶連連。
“救我,鎮虜侯救我!”
凄厲的慘叫刺的李信耳鼓生疼,定睛看去,竟是那前來傳旨的宦官秦貴。
隻是此時的秦貴已經很難再說仍舊是一刻鍾前還完整的秦貴,所騎乘的戰馬已然慘死,他的雙腿也已經被齊根炸斷,整個人就像血葫蘆一般,凄慘駭人!
“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啊,疼,疼死了……”
李信早就見慣了風浪,區區暗殺手段,根本毫不畏懼。但秦貴的慘像卻讓他心生憐憫,便想上前去看看他還有沒有救。
但随扈的馬弁卻立刻分散開來,将李信夾在當中圍的密不透風。同時,另有沒三人一組,與他們保持了大約十幾步距離,端槍警戒,準備随時射擊!
“鎮虜侯,請立即返回兵營!此地不宜久留!”
李信卻道:“頭前開路,本侯要入宮見駕!”
繼而又一指血肉模糊的秦貴。
“帶上他!”
三衛軍的人對宦官都沒有好感,得令之後,其中一名随扈将血肉模糊的秦貴背起,卻引得他殺豬般的慘嚎猛然高了起來!
轟轟!
又是一陣巨響淩空爆炸!
李信大怒,皇宮禁城之外居然還敢行謀刺之事,若不以血還血,豈能震懾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