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象牙白描墨山水錦袍,外面披着一件墨綠漆黑鑲邊鶴氅,腰間佩戴着一塊雕刻茉莉繁盛開放的白玉玉佩,以及一塊刻着司徒二字的赤金令牌。
“不會強迫?”司徒恒對于此話,隻是淡淡的笑着,絕美的容顔仿佛由白玉雕刻而成的一般,光華高貴,風神絕世。他伸手一彈,長桌之上放着的茶杯猛然倒下,裏面的茶水流淌到長桌上,随之慢慢的流向地面,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這聲音混合着司徒恒的聲音,顯得格外寂寥冷沉。
“德親王爺莫不是忘了,若不是當初那場錯嫁,茉兒如今就是本王的妻,她與本王本就應該在一起。”
司徒恒提醒一般的話語讓司徒元澈冷嘲一笑,他伸手指了指上方,言語随意卻又帶着嘲諷:“老天既然造成了這樣的局面,西王爺就不要抓住過去不放。皇上有旨,暗殺九千歲夫婦,收回東西二廠,我們不過是因爲不想她死,才做此種約定,但是這并不表明,西王爺可以重新得到清河郡主。”
說到這兒,司徒元澈臉龐之上的随意蓦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歲月流水都掩飾不了的無奈、自嘲以及可笑:“她如今有女,你我也有兒女,我們都不可能許下隻有彼此的這種謊言。我需要對一個女人負責,而你卻有兩個。或許,讓她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你留有念想,我留有牽挂。”
“哈哈哈……”司徒恒聽到司徒元澈的話,頓時笑出了聲,漆黑的眼底仿佛籠罩了一層濃霧一般,暗到了極點。他望着司徒元澈,絕美的面容之上有着淺薄如霜的笑意:“德親王爺如此癡情,當真是讓本王感動,不過經曆這麽多,本王終于是明白了,本王最想要什麽。爲了最想要的,毀了一些不重要的,也沒有什麽。”
“你要做什麽我不管,但是你要記住,你最想要亦是我最想要的。本王絕對不會讓你傷害她,一絲一毫都不準。”司徒元澈冷視着司徒恒,言語之中滿是警告。他走到司徒恒對面的長桌前坐了下來,修長的身姿如今看來已如高峰一般穩重沉然。
與此同時,一直沉默站在營帳之中的花旻止,目光看向司徒恒,微抿的雙唇似乎壓制着欲來的風雨。他身着一件玄色鑲邊寶藍暗紫圖案花紋錦袍,玉冠束發,清朗俊秀的臉龐之上仿佛附了一層陰影,幽暗之中透着過往從未有過的冷峻傲然。
聽到司徒恒的話,站在長桌邊的司徒信慢慢的走到桌子後方坐了下來。望着面前的三個俊秀出衆的男子,司徒信目光微深。
随後,他看向司徒元澈,目光依舊是那般的沉然冷寂:“德親王爺,西王爺,旻止隻想保住茉兒和她女兒一命,其他的未曾想過太多,隻是你們若真的心儀于茉兒,便放手吧!她是什麽樣的女子,你們清楚的很,她心中隻認九千歲,其他的男人在他心中不及九千歲鳳毛麟角,你們亦是一樣,最多不過是故人而已。況且,九千歲一旦死于你們手中,她必然恨你們至極,或許她會不顧一切的殺你們爲九千歲償命。”
司徒元澈這話自然也是說給司徒信聽的,畢竟司徒信造反之事,與白紫箫一貫行爲倒是頗有相似之處。
“九千歲一死,皇上必然一人獨大,接下來他要對付必然是四王府。雲王府無後,德親王府以及西王府必然就是他的眼中釘。”司徒元澈很平靜的叙述,言語之中聽不出任何的波動。
見司徒信坐下,司徒恒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笑容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波瀾。他伸手将一物放在長桌之上,聲音随之而來:“這是統率白紫箫手中四十萬大軍的虎符,真正的。”
他很确定,若是自己沒有與之抗衡的力量。這之後,死的就是自己。對于幫自己承受所有污名,鏟除所有障礙的白紫箫,司徒宣都能狠心除之,更别說自己了。
“皇上将菀華郡主許給他最信任的弟弟,并且此番沒有讓楚王府插手此事,這已經很清楚的表明,他會容下楚王府。”司徒恒說到這兒,不禁一笑,漆黑的眼眸之中蕩漾着如水一般的溫柔。“不過皇上怕是不會想到,本王和德親王爺會助梁王爺奪他半壁江山。”
“是啊,莫說皇上,就連本王也沒有料到此事。”司徒信的目光環顧司徒恒以及司徒元澈二人,眼底依舊流瀉着懷疑。
“以前的她或許會,如今的她應該不會。”司徒元澈對于花旻止的話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對于他說的那種可能沒有絲毫的在意。不過,終究外表的掩飾隻能欺騙别人,永遠欺騙不了自己。此刻司徒元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仿佛被刀刃不停的攪動一般,深深的抽痛着。
雖說他們表面說是爲了花清茉,但是他感覺得到,這其中必然還有其他的因素。
“的确,當初的皇上需要一個人幫他排除異己,九千歲确實是最好的選擇,如今皇上大權在握,九千歲的存在倒成了阻礙,這說起來倒是有些好笑。”司徒信語氣随意的開口,似有玩笑之意。但是同時,也對司徒宣的狠辣感覺到一絲的涼寒。
“梁王爺想多了,就算沒有此事,也到了該這麽做的時候。皇上如今已經不需要九千歲那套強權壓制的方法,九千歲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司徒恒微笑着回答,心中卻是一片沉寂。當初他們也對付過白紫箫,但是那夜卻被花清茉攪了一切,改變了所有。
“反正要和梁王爺合作,這其中的原委,的确是要清清楚楚的告訴梁王爺才對。”司徒元澈随意的語氣一如最初,仿佛一陣随意喧嚣的風一般肆意張揚。他的視線落在司徒恒的臉上,唇角的笑意仿佛血迹在白色綢布上暈染開來一般,越發的朦胧不清。
“她如今有了女兒,一定會爲了她的女兒活着,再也不能不顧一切。”司徒恒像是接着司徒元澈的話語開口,聲音平淡至極,也聽不出一絲的波瀾。随後,他的目光望向司徒信,唇角微揚,笑容高貴優雅:“梁王爺,如今人齊了,我們也不必浪費時間,直接說重點,你覺得可好?”
“皇上要除九千歲,是因爲九千歲太過放肆,不然皇上會讓他終生享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此時,司徒元澈淡淡的開口,聲音之中滿是涼意。“若不是九千歲行事作風都未将皇上放在眼中,又怎麽會至今日的局面。這世間之人,都該謹記自己的位置,一旦越俎代庖,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那楚王府呢?”司徒信聽到司徒元澈的話,不禁詢問。四王府本該同氣連枝,這司徒元澈爲何不說楚王府?
爲了花清茉,他們三人可以違背皇命,與自己聯合。但是同時,他更加确定一件事,花清茉那個女人對于華朝江山的動辄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
不過今日,絕對不可能再發生意外。
對于司徒信的疑問,司徒元澈沒有立刻回答,但臉上的神情很顯然比剛才要冷寂了很多。而此時,司徒恒仿佛接着他的話一般,繼續訴說。
“德親王爺這麽說,便是對于本王所作所爲不恥。既然這樣,德親王爺爲何還要幫本王?”司徒信自然懂司徒元澈說這話的意思,他凝視着司徒元澈,漆黑的眼眸之中有着好奇以及疑惑。
“真正的?”司徒信對于這三個字頗有興趣,他凝視着虎符,心中大緻明白了一些事情。随後,他擡眸望向司徒恒,視線停留在他絕美俊秀的臉龐之上。“原來,此番本王造反,給皇上制造了不少便利之處。”
前幾日,司徒恒突然派人傳來信箋,其中的内容讓他恍惚了幾日。若不是今日清晨司徒恒來此,他當真要以爲那信箋上所寫隻是一個玩笑。
在信箋之上,司徒恒提及與他合作,幫他奪取司徒宣的半壁江山。而且,不求任何回報。如此的内容,怕是世上任何一人都無法相信。
但,這就是事實。
比起花清茉所說的四分之一天下,他還是想要華朝的半壁江山。
“梁王爺不必懷疑,我們雖說不求回報,但也算是利用王爺爲自己謀利。”司徒元澈笑了笑,繼續說道:“德親王府和西王府不想遭受滅頂之災,所以隻能再次創造一個能與皇上匹敵的人物。因爲隻有這樣,皇上才不會将心思和精力放在我們身上。況且,此番清河郡主若是沒事,皇上必然會千方百計對她下手,爲了她的安全,我們自然得讓梁王爺擋在前方,奪走皇上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