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茉說得對,無論自己有什麽樣的理由,殺人便是殺人,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見甯郡王沉默不言,花清茉并未多做爲難。她走回白紫箫身側,挽住他的胳膊,溫柔的說道:“我們回去吧!”
兩人正欲離開,夜拂徽突然走到他們前方。
“相國大人,有事?”花清茉對于夜拂徽倒是客氣的很,畢竟此人在她眼中可比甯郡王那一類人要好的太多太多。
“九千歲,皇上剛才言明日出發征讨梁王司徒信,勞煩九千歲夜裏回去便收拾好一切,免得耽誤大軍行程,本相今夜回去自然也會準備好一起,絕對不會耽誤九千歲的。”夜拂徽這話聽起來有些無禮,但他的語調以及說話神态并未有任何的不敬。相反,此刻的夜拂徽面對白紫箫時,目光中竟有一絲的敬意。
“相國明日先與西王領兵出征,本督主要遲些時候才能到達軍中,夜相國和西王先去紮營等待本督主。”白紫箫極爲冷淡的看了夜拂徽一眼,聲音冷漠至極。
聽到這話,夜拂徽的臉上先是浮現出一絲的詫異,随後被一種說不出來的怒意籠罩。他握緊雙拳,忍住心中的憤怒,聲音漸漸沉冷:“皇上有旨,九千歲乃爲此次平定梁王叛軍的大都督,本相以及西王都是随軍而行輔助九千歲,九千歲這般視幾十萬大軍如無物,莫不是又因爲有趣?”
“相國,本督主的事情你有資格過問嗎?人身在其位,就隻能管自己能管之事,若太自以爲是,那可還是要鬧笑話的。”望着夜拂徽正義凜然的臉,白紫箫隻是冷漠至極的笑了笑,眼眸之中盡是暗沉。
被白紫箫如此一說,夜拂徽臉色一僵,想要再說話時,白紫箫已經拉着花清茉越過他,那恣意冷漠的姿态讓夜拂徽感覺到一絲的涼薄。
“紫箫,夜相國不僅朝中重臣,更是一心爲百姓造福的臣子,你日後難道不準備留着他嗎?”花清茉淡淡的開口,言語之中别有深意。若是白紫箫得到司徒宣的江山,這朝中大臣必然有一部分與以前相同,若是能夠留住夜拂徽爲己效力,倒也不失爲一件美事。
雖說這一路到來,并沒有出現戰火禍延的場景,但是司徒信的身後必然已經是屍山血海,人間地獄。他身爲華朝相國,必須要爲百姓做主,要以百姓爲重。
“好像忘了。”花清茉很是誠實的回答,随後詢問:“是什麽日子?”
大營之中,夜拂徽、夜祯、司徒恒以及十幾個将領分兩邊而坐讨論敵情,但是最上方該是大都尉位置的地方卻空空無人。
一聽這話,白紫箫便轉頭望她,唇角的笑容不知爲何妖邪到了極點。“茉兒,你不會忘了過幾天是什麽日子了吧?”
一個不把天下蒼生放在眼中的人,讓他榮登如此高位,真的是好事嗎?
随後,夜拂徽又與軍中将領談論敵情,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夜祯所說之話。這之後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當所有人都要散時,門外傳來将士們行禮之聲。
白紫箫手中的涼意及時隔着衣裳,花清茉都能清楚的感覺得到。她不覺側目看了看肩膀上的那隻手,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麽。
花清茉知道白紫箫在騙自己,頓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随後她很疑惑的想了想,但是終究沒有想到過幾天是什麽日子。
與此同時,分三路征讨司徒信叛軍的事情很快便傳了出去。司徒信等人得知此消息後,并未加緊時間攻打擋在前面的城池,而是駐紮于原地,好好休整一番,準備迎接朝廷的大軍。
“茉兒,你想要留夜相國?”白紫箫出聲問她,唇角漸漸的揚起,笑容之中有着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深遠。
“本督主也忘了。”白紫箫不再看花清茉,隻是一直往前走。
随後,他将發絲别再花清茉的耳後,手指緩緩的扶着花清茉的耳輪而下,滑過面頰,直到落在她的肩膀之上。
那麽,到底是誰在暗中相助梁王?
回到九千歲府,當看到茉茉的時候,花清茉才想起來。
夜祯的話讓夜拂徽陷入沉思,他不發一言,目光看向營帳最上方的位置。許久之後,才徐徐的開口:“祯兒,你的話雖有道理,但是既然那人敢相助梁王,必然是有了與朝廷對抗的心思,想要勸阻怕是極難,想要找出那人,一時半會必然也做不到,如此在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光明正大與梁王一戰,讓他無法再用戰禍屠害百姓。”
“參見九千歲,九千歲萬福金安!”
“相國公子說的可是梁王爺糧草一事?”司徒恒聽到夜祯的話,絕美的臉龐上仿佛烏雲籠罩,一片凝重。此事他在聽到梁王造反後也思慮過,梁王爺的封地并不是産糧富足之處,其他幾個響應梁王爺的城池也并不是糧足之地,所以他們大軍的糧草,必定是有人暗中支持。
十月十日,是茉茉的生辰。
聽到這話,花清茉不覺将手附在白紫箫的手上,如畫一般秀雅精緻的眉眼中有着一抹期待。她注視着白紫箫,漆黑的瞳眸中有着仿佛夜空星辰璀璨的光輝:“九千歲的意思是依茉兒了?”
随後,花清茉擡頭看向身邊的白紫箫,月色以及宮燈雙重光芒的映照下,他的面容比任何時候都要冷寂妖麗。
“自然,你喜歡留着誰,本督主便留着誰,你想要誰死,本督主便殺了誰。”白紫箫說完,便握住花清茉的手繼續向前。
花清茉稍後于他,剛好能夠看到他玄金色鬥篷上那繡着的蟠龍圖案。那上面的龍爲四爪,是蟒。但或許過些日子,這上面繡着的便極有可能是五爪真龍。
臨安城距離恒河大概有兩百多裏,大軍行了三日,在離司徒信大軍大概二十裏處安營紮寨。
至于那十道聖旨全被給茉茉當了玩具,而她倒也十分喜歡這個新玩具。
聽到花清茉這話,白紫箫停了下來,側身面對花清茉,微微俯首凝望着她。漆黑幽暗的眼眸仿佛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般,囊括着仿佛天地乾坤一般廣闊無垠的深邃。他擡起手,輕挑起花清茉的胸前垂落的一縷發絲,手指緩緩的繞動,随意而又舒緩。
與此同時,花清茉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夜拂徽蕭條孤寂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今日的相國大人與她第一次在甯郡王府接觸時,要顯得蒼老無力太多。
雙方都很清楚,這一戰雖然分三路進行,但卻是最爲主要的一戰。一戰過後,誰輸誰赢就清楚明白了。
“有些吧!畢竟我們這些壞人身邊,總要有些好人才不會無聊。”花清茉點了點頭,聲音聽來滿是乖巧。
“對了紫箫,爲何要遲些時候再去軍中?”花清茉沒有再想這事,隻是很随意的問白紫箫。
“說的也是。”白紫箫似乎很同意花清茉的話,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有着甚是意味深長的笑容。“茉兒若是想留住夜相國,便自己好好努力,若是他願意跟着本督主,本督主會讓他有比現在更大的權利。他不是喜歡爲民請命,喜歡造福百姓嗎?本督主給他更多造福百姓的機會。”
“西王爺所言正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糧草對于大軍的重要便如同心中之劍,若是我們能夠在梁王的心口插上一劍,那麽這一戰便會輕松很多。”
隻是到那時候,到底會成什麽樣的局面,而今花清茉根本想象不到。
要知道,能夠支持一百五十萬大軍糧草的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輩。若是能夠勸動那人,收回對于梁王的糧草補給,那麽這一戰他們的勝算便會加大不少。
“父親,西王爺,夜祯覺得我們在九千歲到來之前不如先弄清一事較好?”在夜拂徽和衆将領讨論該不該立刻出兵,攻司徒信一個措手不及時,一直沉寂在一邊的夜祯突然開口。
夜拂徽的話自有一番道理,但是夜祯心中有些不安。他總認爲,找出支持梁王糧草之人便是勝出此戰的關鍵。
翌日,白紫箫果然如他前夜所言,并未随大軍出發,因爲此事司徒宣派人宣了十道聖旨給白紫箫,但是他依舊未有所動,隻是一如前些日子,陪伴花清茉和茉茉,與花清茉下棋,以及與她讨論奏折、兵法。
聽到這話,夜拂徽的臉上有些詫異。不過想想白紫箫便是一個恣意之人,什麽樣的事情在他身上都有可能發生,提前來軍營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很快,營帳大門被人打開,首先走進的是一高一矮兩人,皆都身着黑衣,腰佩彎刀,臉帶銀色鷹翼面具,隻露雙眼和唇,腳踏馬靴,馬靴配有匕首。
如此的裝扮讓營帳中的衆人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一道白色身影緩緩走了進來,當看到那人的容顔時,夜拂徽立刻站了起來。
“蕭王妃,你怎麽會在此?九千歲人呢?”
“紫箫說他要先去一個地方,剛才在外面将虎符交給了清茉,讓清茉暫時幫他指揮大軍,如今就勞煩夜相國、西王爺還有各位将領聽從清茉的話,相助清茉平定梁王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