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爺,這是郡王爺的命令,請不要爲難奴才。”管家面露難色的回道。
“我哪有爲難你?”花彧卿很是無辜的說道,清秀隽永的小臉之上也是一派純良天真的神情。他的眸子偷偷看向花清茉,見花清茉不說話,便繼續說道:“我隻是讓你去回父王的話,又不是讓你去死,别婆婆媽媽,快些去禀了這話給父王。”
“五少爺,王郡爺的命令如此,奴才……奴才……”管家看着花彧卿,臉上盡是無奈。這府中最難纏的便是這自小養在國寺天雲寺的五少爺,和他說理完全說不通,受苦受累的還是他們這些奴才啊!
“口吃?看來你年紀大了,得回家養老方爲上策,我明日就和父王說說這事。”花彧卿盯着管家,很是認真的說道。
管家聽到這話,當真是想給這五少爺跪了。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最後隻得無奈至極的看向花清茉,道:“蕭王妃,郡王爺的命令是讓奴才帶蕭王妃過去見他,勞煩蕭王妃屈尊降貴跟奴才走一趟。”
“我今日來此隻想看看弟弟,并未想過去見父王。況且彧卿說的也對,父王今日要招待客人,喚我前去估計也沒有什麽大事,我便不過去了。況且,父王關心彧卿,每日送那麽貴重的補品過來給他補身,如此護孺之舉,清茉自然得學着,一定會好好護着他,不讓他被人謀害,受一分一毫的傷。”花清茉溫和的說道,聲音聽起來甯靜安然,仿佛微風拂柳一般柔暢。
雖然今日,她一定會去見甯郡王,不過先裝裝傻比較有趣。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這就去回禀郡王爺。”花清茉都這麽說了,管家隻得從北院離開。
北院大門關上之後,花彧卿倒是不像管家來之前那樣興奮着要出去。而是安靜的坐在凳子上,不停的從白瓷藍釉盤中拿着糕點品嘗。他的視線時不時的瞟向花清茉,在兩人目光交彙的瞬間,又快速的轉開,裝作不知。
“若你不想姐姐去,姐姐便不去,此刻便可帶你出府玩耍。”花清茉注視着花彧卿,笑容溫淡如雲。
“彧卿,别想那麽多。”花清茉的手移到花彧卿的頭上,輕輕的撫着他的發,雙眸甯靜的猶如平靜無波的水面,安然平和。茶碗之中升騰起一絲輕若薄紗的霧氣,浮浮沉沉之間,仿佛缭繞出一片蕩漾在平湖秋月中的華光熠熠。
“禮物?”花清茉有些詫異的看着那錦盒一眼,不知這甯郡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随即,四月從那侍衛手中接過錦盒,然後對着花清茉打開。
花彧卿對于此話,隻是輕搖了一下頭,道:“剛才管家走後,姐姐沒有說出去,想必是想要解決了事情再出去。我雖然不知道姐姐要做什麽,不過我不想因自己而誤了姐姐的事。”
“嗯,我知道了。”花彧卿點了點頭,微紅的唇角上有着暖如明日的笑意。陽光輕柔的落在他的衣裳上,白色的光輝沿着衣裳的邊緣一點一滴蔓延婉轉而上,萦繞出一片仿若山間清泉浮動陽光的絕美輝彩。
在左邊黃玉珠簾的旁側放了一架鋪着墨色菊紋褥墊的貴妃榻,上面躺着一身黛藍色五福捧壽團花緞袍的老郡王妃。不過老郡王妃依舊無法動彈,隻是平躺着而已。
他擡手向上,抓住花清茉的手指,微涼的指尖帶着一點孤涼之感。目光望向門外,花彧卿笑容不減的道:“姐姐,父王又派人來尋你了,你還是過去一趟,我在這兒等你。”
但是甯郡王到底意欲何爲,還得去看看才能知曉。
他先前沒有覺得什麽,但是想想便覺得有些不對,思來想去,也就隻有這個說辭比較合理。
看到裏面的東西時,花清茉的臉色未有一絲的改變,唇角的笑容亦是溫如暖玉,秀雅精緻。不過,一點驚異的神情在看到那東西的瞬間,從她的眸中一閃即逝。
這綠玉髓赤金珠子手钏并不是她當初替換給楚悠然的那串,隻不過是仿照那手钏而已。不過甯郡王讓這些侍衛帶這個過來,想必是要告訴自己,楚悠然發瘋的緣由他心中明白
“你們因何來此?”花清茉佯裝無知的看着那些侍衛。
平時花彧卿都是喝奶茶,習慣了香甜的味道。如今一下子喝這麽苦的茶,自然是有些不适,不過卻還是喝了幾口。
“吃了這麽多,是有些膩了。”花彧卿端起茶碗,将茶蓋拿了起來,一股略帶清香的氣味穿了過來。他湊近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唇齒間猶如濃霧一般散開。
“禀蕭王妃,郡王爺派屬下前來請蕭王妃過去一叙。”最右邊的侍衛說完之後,拿出了一個藍灰色繡文心蘭錦盒,然後奉于手中,有禮至極的道:“郡王爺說,一載不見蕭王妃,這是郡王爺讓我們給蕭王妃帶來的禮物。”
“是有些事需要解決。”對于花彧卿的通透聰慧,花清茉心中高興。她收回自己的手,用異能看着慢慢走來的郡王府侍衛,道:“彧卿,姐姐今日回來,隻是想要看看你而已。”血燕之事隻是意外,不過這意外當真是讓花清茉驚歎。
從東院出來,那些侍衛便領着花清茉向甯郡王的東院而去。在離東院還有院門尚有五米之距時,花清茉便用異能觀察東院裏的一切。畢竟,她曾經在東院這兒差點出事,如今再來有些心有餘悸,仔細慎重一些也好。
很快,四個穿着相同的鴉青色鑲邊白色長袍的侍衛到了門邊,恭敬的對着花清茉以及花彧卿行禮:“屬下參見蕭王妃,蕭王妃安,見過五少爺。”
“人生如茶。”花彧卿笑了笑,然後又端起那青瓷牡丹花紋茶碗喝了幾口。苦澀的味道在唇間融合開來,漸漸的變得清淡,苦味也開始慢慢消化,直到衍生出一點若有若無的甜味。放下茶碗,花彧卿微微歪頭看着花清茉,道:“姐姐,今日父王送來的血燕是不是有毒?”
花清茉雖知花彧卿聰慧,有些事情必然也是能夠猜到幾分,不過并未料到他會這般直言不諱的問自己。但這樣自己也确定了一件事,對于甯郡王這個父王,花彧卿并不在意。所以自己就算要了甯郡王的命,也不會傷害到他了。
一般來說,内力深厚之人的五感勝于尋常之人,所以花彧卿的聽覺出衆與内力深厚并無關系。或許他和貓兒一樣,五感本就勝于常人。若真是如此,倒是可以讓貓兒教導他一番。
東院外面侍衛并無異樣,裏面的下人倒也沒有什麽不對。不過,在甯郡王的房間之中,除了甯郡王還有旁人。而且,不止一人。
那是一串綠玉髓與赤金珠子混合在一起的手钏,青綠交彙着明黃,好似清晨之際,天邊的一幕金色陽光落入無盡遼闊的草原。金光萦繞在綠草之上,光輝閃耀,明雅之中更見一抹幽靜。
花清茉自然看得出花彧卿的小動作,雖然猜得到他心中所想,但花清茉倒也沒有明着說,隻是坐在一側。待花彧卿吃了盤中的荷花酥後,花清茉伸手将自己面前的青瓷牡丹花紋茶碗推到了花彧卿面前,柔聲道:“吃了這麽多,喝點茶,去去甜味,免得膩了難受。”
此話讓花清茉愣了一下,來人的腳步聲剛到北院門口花彧卿便能聽見,這着實有些讓人驚歎。
拿起手钏,花清茉撫着上面的珠子,溫聲道:“父王還真是有心了。”
他,這是在要挾自己。
花清茉看着花彧卿緊皺的雙眉,不禁笑了起來,寵溺的揉了揉他的眉心,道:“茶的青澀苦味或許還不大适合你,不過終究是要學會茗茶。頭道茶水,需要摒棄泡沫,沖洗茶具,之後的茶才會韻味有神。而之後的二道茶水你剛才也嘗了,濃而苦澀。品茶時刻的第三道水,才是茶葉好壞韻味之體現,甘醇香甜。之後第四道茶水便是清淡至極,猶如飲水一般。”
貴妃榻的旁邊, 放着一把黑漆鋪猩猩紅坐墊的玫瑰椅,上面坐着穿着湖色梅蘭竹暗紋刻絲褙子以及玄色金絲淩霄花百褶裙的楚悠然。不過她是被綁在玫瑰椅上,整個人看起來已然瘋癫成狂。
其外,還有許久未見的莺歌。
如此的四人,讓花清茉不解至極,心中更是警惕異常。她用異能在東院裏面以及周圍尋了遍,并未發現有其他暗藏之人。
在到院門口時,花清茉停了下來,思慮自己到底該不該進去。片刻之後,花清茉隻是淡淡的勾起唇角,緩步走進東院。
這些人想要害自己絕無可能,所以不管他們此舉因何所緻,不管他們有何種陰謀,還是先進去探探虛實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