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孩子本就活不下來,而花姒錦利用他害人,自己自然不會說些什麽。畢竟弱肉強食,這個世間本就如此的冷酷無情。可那孩子卻是直接被花姒錦一碗湯藥害死的,而花姒錦做此事雖說是因爲不想讓司徒恒娶花晗汐才會這般。但實際上,她知道花晗汐和司徒恒的事情是自己促成的,這孩子的死說到底也是針對自己。
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花清茉清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笑容,随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剛好看到白紫箫的手附在上面輕輕的撫動,指尖涼薄,動作卻是極其溫柔的。
望着這場景,花清茉臉上的笑容溫柔了下來,手不覺更加緊的摟住白紫箫,身子也更加的貼近他。
或許真如司徒宣所說,白紫箫恨天下人,所以才會十步殺一人般的狠辣無情,冷酷好殺。但是至少,他将所有的溫柔及寵愛給了自己一人。如此這般,便已足夠。
花清茉這動作讓白紫箫不禁一笑,嫣紅的唇角仿佛一朵朵夜中盛開的優昙一般,美麗芬芳。他伸手将錦被往花清茉的身上拉了一些,出聲道:“你六姐會自己來蕭王府尋你,你乖乖呆在王府待她前來便可。”
“那倒也行,不過茉兒明日還是想回甯郡王府看看彧卿,哥不在郡王府,他一個不經世事的孩子在那裏,茉兒終究覺得擔心。”想到花彧卿,花清茉的臉上便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憂慮。
上次被人抓走的經曆,想必給他留下了不少的陰影,而自己這些天也抽不出時間去看他,着實有些擔心。明日,大概也無事,她就回甯郡王府看看。而且,趁她肚子大起來之前,也得多去甯郡王府走動走動,不然等到行動不便時,就真的不能回去看望花彧卿了。
“回去可以,不過得多帶些人,幽雲十六騎不是你的面首嗎?讓他們陪在你身邊,既不會引起别人的懷疑,倒也名正言順。”白紫箫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随後他松開花清茉,将她今日穿着的淡紫色折枝玉蘭長裙遞給了她,冷聲道:“穿好衣服,陪本督主下幾局棋。”
“嗯!”花清茉溫柔的一笑,然後穿上長裙。
走到羅漢床邊,花清茉和白紫箫坐在兩邊,棋盤之上雙方的棋子早已擺好。花清茉一向坐在黑色那方,而白紫箫則是紅色。
“開始吧!”白紫箫冷冷的說了一句,随後直接出動自己的棋子,而花清茉緊随其後行子,視線以及注意力全部都在了這一局棋上。兩人以往一局棋大概兩刻鍾才能完結,但是今日這一局,剛到一刻鍾,白紫箫便已從各方圍住花清茉的将,将她團團包圍,再無取勝的可能。
望着棋盤之上一邊傾倒的局勢,花清茉的表情極爲凝重,一向平和甯靜的雙眸之中也有着無法訴說的觸動。她仔細的回想白紫箫這一局的走法,卻發現從一開始,自己就仿佛被他牽着鼻子走,一直掌控在手中。
“重來。”花清茉将剛才那局棋從頭到尾研究了一遍後,立刻重新擺好棋子,要和白紫箫再戰一次。
對于此,白紫箫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絕豔的臉龐映襯着他的笑容仿佛在晚霞消失的最後一刻,天空之上全部亮起了星辰,蔚藍而又透着一絲薄淡紫色的天空之中,星辰的光輝舒展開來,好像被囚困了許久的鳳凰,終于破牢而出,絢爛的尾羽舒展開來,容納了這世間最光輝的美麗。
“重來可以,本督主不喜歡一直無聊的下棋,不如茉兒和本督主賭一把吧!”白紫箫的手拿起自己的馬,赤金打造的氣質金光濯耀,映襯着他的手,更加的骨節分明,纖長如玉。
聽到這話,花清茉頓時便警惕起來,她擡眸看着白紫箫,出聲問道:“賭什麽?”
“本督主想想。”白紫箫拿着那枚棋子貼在唇邊,如雪的面容一如往昔的白,但是似乎是在那赤金棋子的映襯之下,煥發着極爲絢爛璀璨的光彩,如初春花豔,如夏日飛泉,如秋高清歌,如冷冬梅寒,經曆了四季的雕琢以及時間的沉澱,越發的鮮麗明亮起來。
白紫箫默了片刻,目光望向花清茉,漆黑深邃的雙眸猶如明鏡碧潭一般凝視着她,冷冷的說了三個字:“賭女人。”
“什麽意思?”花清茉有些不解的詢問,但是她知道白紫箫所說所做,絕對不是字面上那般平常。
“很簡單,茉兒若是輸了本督主五局,本督主便娶一個女人進門,輸了十局,便娶兩人,以此類推。”白紫箫的聲音冷寒至極,語調更是平緩的猶如靜靜流淌的月光一般。
花清茉愣了一下,完全未曾料到白紫箫拿這個作爲賭局。驚訝之後,她正準備說話之時,白紫箫突然将手中的那枚棋子落在棋盤之上,冷聲的提醒道:“茉兒,你可要努力些,不然本督主可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了。”
一聽這話,花清茉立刻伸手去拿白紫箫剛才落下的馬,但是還未碰到之時,手腕便他握住。
“此局已開始,本督主和茉兒的賭局也就開始了。”
白紫箫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落在花清茉的耳中,讓她不覺有些惱火。她望向他,漆黑的雙眸透着一絲無法訴說的瑩亮,眼底深處卻又沉如深淵,好似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随後,花清茉微微張唇,一字一句的道:“我絕對不會以我們之間的感情來做賭注。”
花清茉說的堅定,說的認真,表情更是猶如高山一般穩沉不變。望着如此的花清茉,白紫箫幽沉的雙眸微微一動,随後他唇角笑意加深,風華若妖,聲音冷淡依舊:“賭局已經開始,本督主不會改變意思,茉兒不想本督主娶别人,赢了一局不就好了。”
如此的話語讓花清茉目光一沉,她凝視着白紫箫,兩人的目光猶如月光流水一般平靜至極的交彙在一起,但是卻又濃如黑夜,闊如海浪。過了片刻,花清茉放開白紫箫的手,随後拿起自己的棋子開始行走。
此局,花清茉走的極爲的小心,每一步行棋都經過深思熟慮。但是依舊被白紫箫将自己的将團團圍住,慘烈敗北。接下來兩局,花清茉依舊輸的極慘。但是即使如此,花清茉依舊沒有失去冷靜,而是不停的思考着先前的失敗,思索可以取勝的方法。而她如今才知道,白紫箫之前與自己下棋時,大概隻用了三分心思。
“最後一局了,看來茉兒挺想要個姐妹陪伴。”白紫箫擺着自己面前的棋子,唇角之中有着無法訴說的笑容。
花清茉聽到這話,心中猛然一緊,清麗的臉龐上,表情有着一絲的微變,目光也比剛才更加的幽沉深邃。她擺着自己這方的棋子,沒有說話,在她擺好最後一枚棋子,準備收回手時,白紫箫突然握住她的手。
“下棋如同打仗,行軍者,最忌讓人看到破綻,攻其之處。你如今強裝冷靜,實則漏洞百出,這一局還未開始,本督主便知道你赢不了。”
白紫箫的話讓花清茉目光更加沉下,她看着白紫箫的手,随後緊緊的握住,聲音冷寒之中透着無法訴說的執着:“你說話從不改變,茉兒若是輸了,你必然會另娶一人進蕭王府。所以這一局,即使逆天而行,我也必須赢。作爲一個女人,我還沒有大方到将自己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面前。”
“自己的男人?”白紫箫重複這幾個字,沉然如夜的雙眸之中掠過濃濃的興趣以及笑意,他松開花清茉的手,冷聲道:“好,本督主等着你赢。”
話剛說完,白紫箫便首先行了一子,花清茉随後便拿起自己的馬,正準備落子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夫人,甯郡王府的六小姐有事求見!”
聽到這話,花清茉将馬放回了原處,目光望向白紫箫,柔聲道:“茉兒去去便來,這一局暫時擱置。”
“去吧!趁着這世間好好冷靜冷靜。”白紫箫點了點頭,随後身子微微後仰,靠在羅漢床上放着的那些明黃色紫薇花開大迎枕,右臂則是放在一個煙紫色繡金色流紋的引枕上,姿态格外的疏懶随意。
見着他這般放松,花清茉不禁一笑,随後她走到房間裏閣,從卧榻上拿了一床大紅金色仰蓮紋錦衾蓋在白紫箫的身上。
出了房間,花清茉便吩咐守在外面的青狐、華絮以及四月三人,讓她們将花晗汐帶到蕭王府的花園之中。如今春日,陽光柔和,蕭王府的花園之中百花勝放,花香四溢,到處一片欣欣向榮之态。
坐在亭中,花清茉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花晗汐。她穿着一件煙紫色繡海棠花開長裙,一段時間未見,她看着清瘦了不少,臉上也透着一絲淡淡的疲意。胸前戴着幾顆赤紅色的璎珞,貼近脖頸處的肌膚,越發的映襯着她,膚若凝脂。
“六姐,這蕭王府的花園比咱們甯郡王府要大了好幾個,六姐可要好好欣賞這份春【光】,也算是幫未出世的孩子仔細瞧瞧。”花清茉端起眼前放着的白瓷冰裂紋茶碗,輕輕的飲了一口,唇角有着一絲的笑意。
聽到這話,花晗汐表情微微一滞,随後她看向花清茉,出聲道:“七妹已經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