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茉很想去找他,但她明白如今自己去尋他也無用,隻能等些時間再說。
到甯郡王府時才巳時,花清茉讓華絮将東西送回北院,自己先去了老郡王妃的院子。許是因爲她嫁于白紫箫,甯郡王府的人對她都是避之不及,遠遠的見着她,便繞路而行。這情景倒是讓花清茉高興的很,她一向不喜歡那麽多人行禮問候,如此這般,也倒是清靜自在。
進了院子,花清茉直接往老郡王妃的房間走去,而此時花染歌剛好從裏面出來,她見着花清茉時,微有詫異。
“七妹,你回來了。”花染歌出聲說道,聲音溫和柔輕。
“嗯,上元佳節,清茉便準備回甯郡王府住幾日,好好孝敬奶奶,也多多陪陪彧卿。”
花清茉清聲說道,目光打量着花染歌。她身着一件桃紅刻絲風毛亮緞小襖,略顯鮮潤的顔色倒是讓花染歌原本不算出衆的臉龐,徒生了一抹豔麗,風姿油然而生。白綢中衣的領口微微偏向右方,剛好露出了一條極其豔麗的肚兜帶子,那豔麗的色彩猶如鮮血一般妖艶,愈發的顯露出她的肌膚白嫩細緻。下身是月白繡花绫裙,身上披着一件月白底綠萼梅折枝刺繡披風,素雅精緻。
臉上微微描着淡妝,唇色是淡若桃花一般的紅,發髻上的點翠蝴蝶金步搖,略顯華麗卻不張揚。流蘇上的白珠,光澤隐晦,與她通身風姿相得益彰。
一月時間不見花染歌,她與之前相較當真是有了不小的變化。如今的她,已經有着甯郡王府小姐的氣質與儀态,完全不輸于花弄影等人,隻不過她眉宇間掩飾的鋒芒,并不是花弄影等人可以比及的。
“既是如此,四姐就不打擾七妹去看望奶奶,先回去了。”花染歌對着花清茉行了一禮,姿态恭謙。花清茉雖是甯郡王府的七小姐,但她同時也是皇上親封的郡主以及九千歲之妻,甯郡王府的人見了她必然都是要行禮的。
“嗯,四姐慢走。”花清茉溫然一笑,笑容甯靜。
花染歌帶着婢女離開,而花清茉則是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沉默。待她出了院子,一直站在花清茉身後的相思,出聲道:“夫人,這四小姐如今倒真是風采卓然,與最初截然不同,而且四小姐看着極像……”
相思之後的話沒有開口,但是花清茉已經了然于心。相思都看的出來,她又怎麽會看不出?
如今的花染歌,與自己極像。
“她出于什麽心态至此我不知曉,她想要做什麽我也不會幹預,隻是她必須知道個底線,若是她傷及哥哥和彧卿,我絕對不會放過她。我能捧她至此,亦能摔她入地。”花清茉冷聲開口,目光之中有着一點寒意。身上披着的素錦織鑲銀絲邊紋月白色披風,被風撩起,翩然間猶如白雪一般,清寒冷漠。
進了房間,蘇哲正跪在地上喂老郡王妃喝粥,聽到聲音之後,她立刻低頭行禮:“奴才見過蕭王妃。”
“哲哲姑姑不必多禮!”花清茉走到卧榻邊坐下,目光望向老郡王妃,溫聲道:“奶奶,茉兒回來了。”
老郡王妃靜靜的看着她,目光溫潤輕柔,如今她依舊隻能躺在卧榻之上,而來此伺候的人也幾近于無,就花旻止隔幾日來此侍候大半日。至于花染歌,她也會來此,不過老郡王妃很明白這個孫女心機深沉,所以每次來隻是讓她呆上一會,目光示意蘇哲,不讓花染歌碰到她的吃食。
的确,花染歌看着與花清茉極爲相似,按道理說她也該喜歡的。但是老郡王妃閱人無數,從兩人的目光之中便可看出異樣,所以對于花染歌,她無法喜歡。
“蕭王妃,老郡王妃的粥還未喝完。”蘇哲站在一邊出聲說道。
“我來喂,哲哲姑姑去給炭爐添點木炭,這房間似乎有些冷寒。”花清茉從蘇哲的手中接過那白瓷碗,便開始喂老郡王妃。花清茉的動作輕柔娴熟,看着就如同日日在此侍候一般。
很快,花清茉将一碗粥喂完,随後她吩咐相思扶起老郡王妃,一邊幫老郡王妃按摩,一邊與她說話。從老郡王妃的目光中,花清茉就能看出她很高興。原因不用想她也知,花弄影那些人怕是都借口不來伺候老郡王妃,久而久之,她自然有些寂寞。
“嘭……”房間門突然被推開,随後一道寶藍色的身影跑了進來。
“姐姐,姐姐……”花彧卿進了房間,看到花清茉時,目光中盡是高興之色,他快速的跑到花清茉的面前,抱住她的手臂。
被花彧卿這麽一抱,花清茉倒是不好幫老郡王妃按摩,隻得停下來。她伸手附在花彧卿清雅秀麗的小臉上,目光柔和了很多:“怎麽還是這樣橫沖直撞?白長了一歲是不是?”
花清茉的聲音中有着一些無奈的呵責,望着自己的最小的弟弟,她的心安平了下來,先前的煩惱似乎在一瞬間都蕩然無存了。
“我隻是見到姐姐回來着實高興,自然是有些放肆。不過姐姐,我都好久沒見你了,你怎麽都不回來看我?而且,初二的時候,八姐姐和八姐夫,三姐和三姐夫都回來了,你爲什麽不回來?”花彧卿說着臉上便有着一絲的不悅,那日他一心等着姐姐回來,可是卻沒有等到。因爲這事,他将自己關在房間中好幾日。
聽到花彧卿的話,花清茉淡淡一笑,道:“抱歉,彧卿,姐姐那幾日身子不适,不宜下榻,所以便沒有回來。這次,我會在甯郡王府住上幾日,好好陪陪你的。”
“真的?”花彧卿一聽這話,頓時高興起來。他抱着花清茉的胳膊,始終不願意放開。
見花彧卿這般,花清茉有些無奈的笑着。随後她看向老郡王妃,出聲道:“奶奶,茉兒明日再來看你,今日上元佳節,外面熱鬧的很,彧卿孩子心性,我想陪他出去玩耍一番。”
老郡王妃不能回答她,不過從她的目光便能看出她已同意。
從老郡王妃的院子出來,花清茉讓花彧卿的随從先帶着他回北院,待換身厚衣服再出去。而趁着這時間,花清茉去了甯郡王府的正廳。
到正廳時,裏面的人倒是齊的很。除了她和花彧卿,都已經到了。就連司徒恒和宋國公,也在其中。自從宮宴之後,花清茉就再也沒有見過司徒恒,如今再見着他,心中的恨意倒真是沒有絲毫的減輕。
他一如既往穿着一身月白色錦袍,玉冠束發,眉眼溫潤,整個人猶如從畫中走出一般,風神絕世,傾國傾城。
至于花姒錦,她穿着素白色穿蝶刻絲小襖,紫色交領中衣,幽靜的淡紫色沉然優美,映襯着她的傾世之容越發的容姿煥發起來。下身穿着一件繡淡紫色蝴蝶月牙色荷葉裙,素淨雅緻,露在外面的天足雖然包裹在一雙繡白蓮花軟緞繡花鞋中,但是任誰都能想到這裏面的一雙天足,是如何的纖纖動人,嬌小可愛。她梳着極爲回心髻,髻發的一邊斜斜的插着兩支一模一樣的碧玺雕玉蘭花簪,簡單随意卻難掩其天生麗質。
“父王,母妃!”花清茉對着甯郡王以及楚悠然行了微微行了一禮。
“蕭王妃如此大禮,甯郡王府可是擔待不起,不過聽說九千歲自回來之後就呆在宮中未曾回府,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耐不住寂寞與人私通讓九千歲逮個正着?”楚悠然的話說的極爲難聽,絲毫不予花清茉任何顔面。
聽到這話,花弄影,花淩薇,花晗汐等都輕輕笑了起來,就連趙舞和莺歌都掩唇,掩飾自己。
望着這些人,花清茉面色不動,笑意依舊,她伸手扶了扶自己身上的素錦織鑲銀絲邊紋月白色披風,笑着道:“母妃當真是說笑,茉兒是你的女兒,由母妃教導,茉兒是怎麽樣的人,母妃還能不知道嗎?”
如此這話,讓楚悠然無言反駁。花清茉說自己由她教導,若是她還加以嘲諷,不就是說自己教導無方嗎?目光凝視着眼前的花清茉,楚悠然覺得除了知道花清茉是自己的女兒,關于她的其他事,自己似乎完全不知。
“茉兒爲人母妃當然知曉,不過九千歲終究身體有礙,你在蕭王府可要檢點自己,莫要丢甯郡王府的人。”楚悠然凝視着花清茉,唇角有着一絲冷寒隻笑。
對于此話,花清茉微微點頭,垂在發邊的白玉流蘇輕輕碰撞,聲音溫潤雅緻,而她的身上發出的鈴铛聲音清脆悠然,此刻倒是爲她添置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别緻優雅,光華高貴。
“母妃放心,茉兒既已嫁入蕭王府,必然會做好爲妻的本分,絕對不會讓甯郡王府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