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茉聽到白紫箫的回答時,心中猛然一震,平緒無波的眸子中,仿佛素手撩起水紋,蕩起了一圈圈難以平靜的漣漪。
她看過關于樓蘭古城多年來的記錄,對于樓蘭的事情也算是清楚。而白紫箫所說的金宮,她也是知道的。
這是樓蘭古城千裏曆史中,其中一位城主爲自己喜歡的女子所建造的宮殿。據記載,因爲宮殿以金磚鋪地,金瓦爲頂,其中更是遍地黃金,所以取名金宮。
但是,這金宮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被樓蘭的風沙埋葬在一片沙海之中。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重現于塵世之間?
眼前的金宮,是坍塌在一塊延綿幾十裏的巨坑之中。宮殿的重檐庑殿頂與周圍的平地高地相較,還要低了兩三米。庑殿頂上的金瓦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璀璨絢麗的光芒。
由于剛剛重見天日,金宮的宮殿依舊滿是黃沙。不過即使被黃沙籠罩,遮蔽了很多建築,但是滿地黃沙卻遮掩不住金宮的磅礴浩蕩,雄偉壯麗。一眼望去,一片金色,就像是黃金鑄造一般。當真是,無愧于其金宮之名。
隻可惜,金宮被埋葬在黃沙之下,早已不複當初建成時的歎爲觀止。
“紫箫,金宮裏到底有什麽?”抓住白紫箫手臂的手不禁用力,花清茉專注至極的望着白紫箫,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花清茉不是傻子,她很清楚,金宮重見天日不過是片刻光陰。在不知道何時到來的第二場風暴之後,這金宮必然又會重新埋在與沙海之下,再次墜入百年的黑暗之中。而在這片刻光陰中,白紫箫想要去金宮中尋找自己所要之物,定然時間緊迫。 所以,花清茉想要知道,白紫箫花費這麽大精力,冒這麽大的險,到底是爲了什麽?
此時,白紫箫突然覺得,女人太聰明,有時候似乎并不是什麽好事。有些事情,他還未說,花清茉便已經猜到大概。她如此這般,當真是讓人壓力頗大。
此時,白紫箫突然輕笑出聲,笑容華美妖麗,就像是這荒涼大漠上盛放的一朵紅花,妖到了極緻,滟入了骨血。他伸手附在霜冷劍劍柄之上,劍柄冷涼的溫度與白紫箫的手指如出一轍。
這一來,不會浪費時間。二來,也是爲了保住他們的命。
拔出霜冷劍,白紫箫将劍指向雲邪,聲音妖冷不變:“雲邪,你算是幽雲十六騎的統領,要不要先拿你做個榜樣,免得你的弟弟妹妹們不信。”
金宮裏面的通道曲折蜿蜒,加上它本就建的龐大,花清茉已經分不清他們走過的通道。不過白紫箫倒是遊刃有餘,在相似而又曲折的通道中不停的向前,連一瞬的猶豫都沒有。
金宮乃是迷宮,若是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們一同尋找倒也沒有什麽。但是如今,時間并不充裕,加上他們對金宮一無所知。就算他們進來幫忙,其結果很大可能是他們喪命,所以白紫箫選擇讓他們留在金宮之外。
“跟本督主進去看不就知道了嗎?”白紫箫的手伸到花清茉的腦後,修長的手指極爲靈活的解開花清茉戴着的金絲面罩。随即,他伸手向自己腦後,慢慢的解開。
聽到花清茉的話,白紫箫瞬間收回了的霜冷劍。他看了看跪地的衆人,沒有再說什麽。
雲邪和楚向白開口之後,其他人并未出聲說話。無論是東西廠的人,還是幽雲十六騎,他們都很清楚白紫箫的性子。知道請求的話,隻需一人開口就已足夠。若是多了,白紫箫會覺得煩,而他一旦覺得煩,會連這一人的言語都當做沒有聽見。
花清茉的話一出,白紫箫便停了下來。他回頭,漆黑的雙眸仿佛氤氲了妖邪的光彩,顯得格外邪魅動人。他松開花清茉的手,身體靠向她。許是白紫箫看起來太過邪異,花清茉不禁後退起來。
“你真别扭,有些話直說不就好了嗎?難道是怕雲邪他們知道九千歲的溫柔體貼?”
“何事?”白紫箫沒有去看花清茉,隻是專注的向前行走。
“紫箫。”花清茉望着白紫箫絕豔無雙的側臉,笑意溫柔。
兩人從平地上落下,剛好站在金宮的門前。拱形的門洞之上,雕刻了一塊正方形的凸起石塊,石塊之上雕刻着圖紋。因爲年代久遠,花清茉看不清那是什麽,隻是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
“男人可是很讨厭多嘴的女人。”白紫箫凝視着花清茉,聲音冷漠。
說完此話,白紫箫便揚劍朝雲邪刺了過去。對于此,雲邪并沒有躲避,隻是保持着原來的動作。
“督主,金宮神秘莫測,無人知曉裏面會有怎麽樣的害人陷阱,還是屬下等随行比較安全。”楚向白恭敬的開口,想要以言語說服白紫箫,讓他們同行。“況且金宮遼闊,督主與夫人兩人進去尋找,似乎有些人單力薄。若是屬下等分頭尋找,必然能夠快些找到。”
穿過黃金通道,白紫箫帶着花清茉在曲折婉轉的金宮中前進。走了一刻鍾後,花清茉發現這金宮其實是個迷宮,白紫箫帶她走過的路雖然看起來并無什麽差别,但是當她細細觀察之後便會發現,每一個轉折的通道中都會帶有或多或少的詫異。
“還有下次,本督主封了你的嘴。”白紫箫冷淡的說了一句,聲音漠然。他的手從牆壁上移了下來,再次握緊花清茉的手向前。兩人的腳步和剛才相比,要更加的迅速。
“其他人候在這兒,本督主和夫人兩人去金宮就夠了。”白紫箫冷冷的出聲吩咐,聲音之中滿是無情以及冷疏。
在劍離雲邪還有一指距離之時,花清茉突然拉了拉他的袖袍,聲音溫柔安然。
楚向白的聲音剛落,幽雲十六騎便跪了下來。雲邪看向白紫箫,儒雅淡定的面容上,滿是請求。
“既然你們都是屬下,那就應該知道主子的命令,不得違抗。”白紫箫望着跪在地上的一幹人等,唇角的笑意邪魅冷漠。他握住花清茉的手,目光專注的凝視着她。金色的陽光之下,白紫箫過于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瞳上投下了兩道厚重的剪影,将他原本就幽暗深邃的眼眸映襯的更加黑暗詭異。
“紫箫,我們走吧!”
“九千歲,少主是您的夫人,更是我們唯一的主子。幽雲十六騎,不能眼睜睜看着主子身犯險境。求九千歲,讓幽雲十六騎随行。”
聽到這話,楚向白等人立刻跪到地上。
兩人一進一退,直到花清茉退到牆壁邊才停止。此時,花清茉背靠牆壁,而白紫箫單手靠在牆壁之上,姿勢随意慵懶。
“茉兒,你若是不願意進去,可從幽雲十六騎中選一個身手最好的人陪本督主進去。”說到這兒,白紫箫的視線再次轉向跪着的衆人,聲音冷薄漠然:“此次進金宮尋物,隻需兩人,多一人進去本督主殺一人。你們若是執意要跟随,本督主大不了把你們全部殺了,然後再帶茉兒進去。”
從拱形門洞中進入金宮,首先可以看到的便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是以黃金鋪造而成,此時因爲宮殿縫隙中照入了些許日光,所以黃金通道之上,點點金光閃耀,如同漫天的星辰一般。
此時的陽光看起來似乎很是甯然美好,照在人的身上,是一種仿佛春日暖陽般的溫暖柔和,但這隻是風雨過後的暫時平靜。
爲了少主,他無所謂生死。
在黃金通道之上,最多便是枯骨以及刀刃。那些人骨有的白如雪,有毒黑如墨,在此刻閃耀着金光的通道上,倒像是一幕奇異的景象,少了一點的詭谲恐怖,多了一絲迷幻美感。
他開口,聲音依舊,冷漠如冰,淡薄如雪。
“哦!茉兒知道了,下次不多嘴了。”花清茉聽到白紫箫的話,微微低頭,聲音聽起來極爲的手腳聽話,但是唇角上的笑意卻滿是調笑以及玩意。
此刻,花清茉終于明白白紫箫爲什麽不讓幽雲十六騎以及楚向白、雲邪等人進來一同尋找了。
白紫箫聽出花清茉言語中的急切以及擔憂,從她的臉上,白紫箫更能看出她此刻心中的矛盾以及掙紮。
白紫箫自然知道花清茉心口不一,但是如今他實在沒有時間和這個長不大的丫頭廢話。若有時間,他真想好好的教教她。
終于在一個門洞前,白紫箫停了下來,花清茉從門洞向前望去,首先看到的便是黃金閃爍的光芒。
“進去。”白紫箫拉住花清茉穿過門洞,直接走到了房間最中央的地方。上方落下的光芒讓花清茉不覺擡頭往上,她發現這個房間的房頂開了一個大概人頭大小的洞。透過圓洞,花清茉可以看到外面被灰雲籠罩的天空。
“血魂花。”
白紫箫冷漠至極的聲音傳了過來,花清茉被他的話吸引,目光落在房間中央的石柱之上。
石柱是由漢白玉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繁複蜿蜒的花紋。在石柱之上,放着一個藍底白釉的青花瓷花盆,其中種植着一朵正妖娆開放的紅色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