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又如何阻止?
這兩人隻是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他們并未像兄弟一般,從小一同長大,一同經曆風雨,一同領略磨難。他們之間,說到底,比陌生人還要不如。
至少,陌生人不會像他們這般。
側過身,青弦看着站在花清茉面前的白紫箫,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沉哀悲憫。
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和錦瑟有相同面容的孩子。但是,她又不得不面對。
“九千歲。”青弦上前,出聲喚了白紫箫一聲。
聽到青弦的聲音,白紫箫側首看着她,妖艶的面容上笑意幽深邪魅,深遠綿長,猶如經久不敗的滟滟光華,璀璨至極。
擡步走向青弦,白紫箫停在離青弦隻有咫尺距離的位置。
望着青弦絕美風華的容顔,白紫箫的眸突然變得沉暗無比,如同無際的海底一般,讓人有種驚悚詭異的感覺。他看了青弦片刻,慢慢的擡起手,附在青弦的臉上,唇角的笑意越發妖媚邪異。他冷涼的手指在青弦的面頰上浮動,随意淡漠,依舊看不到一絲的感情。
“這些日子,無論是戰事,還是其他,茉兒都做得極好,本督主很滿意你的表現。”白紫箫輕撥着花清茉臉上微亂的發絲,指尖涼薄,動作輕淺。
“我……”青弦略顯蒼白的唇微微一動,說出了一個字後,卻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言語。如今的時刻,任何辯解的字眼不過是在掩飾罷了。她原先想要和白紫箫說很多,可是所有的言語到了嘴邊都說不出來,最終隻化成了三個字:“抱歉了。”
走回花清茉的身邊,白紫箫攬住她消瘦的肩膀,伸手将她束發的方巾扯下。沒有了束縛,三千青絲瞬間飛揚,淩亂而又翩然。
自己是那麽的喜歡她,爲什麽她卻完全能夠完全忽視掉,而且還能說出如此狠毒的言語?
随後,花清茉離開白紫箫的懷抱,慢慢走到花姒錦面前,低頭俯視着她,目光平緩的猶如月光流水。
“已經足夠了,如今的你已經可以做到這天下間的任何一件事。”白紫箫将發絲挑到花清茉的耳後,指尖順着她右耳而下,慢慢滑過她的臉頰,她的唇。“許久不見,茉兒看起來似乎長大了一些。”
“嗯,茉茉也想你,日日念叨着你。”花清茉點頭,随即,她的神情冷下,目光看向周圍的其他人,道:“不過在離開之前,茉兒有話要和這些人說。”
她看着每一個人的臉,看着每個人的神情,然後輕輕的笑了起來。
此話一出,司徒恒的臉色變了變,那張臉依舊是那般的絕美動人,風華不變。可是卻仿佛經曆了風雨一般,顯得有些殘破凋零。
說完這句話,白紫箫便松開了青弦,轉身走向花清茉。對于一個将死的老人,他也不屑去計較什麽。若不是從西王府離開,成爲了白紫箫,他也不會尋到真正重要的東西。
如今的花姒錦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顫抖,似乎很是畏懼害怕。烏黑的青絲,極爲淩亂的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容顔,顯得格外狼狽難堪,絲毫沒有之間再見時的美貌動人。
花清茉的聲音溫潤的仿佛春日裏迎面而來的暖風,柔和薄淡,但是在她的言語之間,卻沒有一點的溫度,有的隻是如同冰雪一般的寒涼。
“反正你都得死,清茉放你多活幾天,又有何不可?”花清茉溫和一笑,笑容甯靜清隽,淡雅若菊。她輕輕的挑起花姒錦零落的發,放到身後,皙白修長的手指在青絲的映襯下,如雪一般通透晶瑩。“雖然,清茉的本意是今日了結你,免得你用音術再禍害清茉手中的将士,不過如今,我改變主意了。”
說到這兒,花清茉捏住花姒錦的下巴,讓她頭微微上揚了些許。注視着花姒錦絕美的容顔,她秀雅無俦的臉龐上笑容,浮現出一絲的冷意。“陷害算計清茉的仇,對清茉女兒動手的仇,以音術殘害将士的仇,那一樁樁一件件,清茉都記得無比清楚。如今你既然習得音術,在戰場上有所作爲,清茉便讓你展示一番,我倒要看看,在戰場之上,你怎麽逃得過我的眼睛?好好藏好,一旦被清茉發現,你的命可就真的玩完了。”
“紫箫好不容易回來,我不想因爲你們這些人耽誤我們夫妻團聚的時光,你們也不值得我們浪費時間。所以,今日的一切暫時如此,但是之後,在戰場之上,清茉不會再留情。”
此時,花清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詭谲妖冶的笑容,仿佛清雅秀逸的茉莉,被黑暗粘稠的鮮血慢慢染紅,失了本來的純淡清雅,有的隻是妖到極緻的媚。
言至此處,花清茉停了停,随即繼續說道:“西王爺,清茉還有話想要對你說。時至今日,勞煩你别将所謂的感情當做你憎惡紫箫的理由。你喜歡清茉,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如今經曆世事變遷,風霜侵襲,你的感情早就磨滅近無,你恨紫箫,清茉或許是一方面的理由,但更多的是你嫉妒他勝于自己,不服于自己事事及不上他的現實。”
難道她對白紫箫的喜歡,已經到了要忽視所有人感情的地步嗎?
“你的意思是,如今不殺我?”花姒錦開口,語氣之中滿是不可置信。現在這個時刻,花清茉想要殺死自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她何必放自己與之爲敵?
爲什麽?
“花姒錦。”花清茉蹲了下來,伸手撥開花姒錦臉上的發絲。望着她慘白畏懼的面容,花清茉依舊是不變的平和笑意:“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麽我們就戰場上見高低,你的音術在戰場上可是很有用的東西。”
聽到這話,花清茉輕揚起唇角,笑容婉麗的猶如盛放的紅梅。“茉兒已經十九歲了,自然是長大了。”
聲音一落,原本滿臉畏懼害怕的花姒錦表情一滞,眸光也似乎落入了一點光芒,亮了起來。她擡頭,望着花清茉,絕美的容顔蒼白嬌弱,仿佛風中柔柳,楚楚可人,嬌怯憐弱。
花清茉再次重複這四個字,聲音陰冷的有些驚悚懾人。随即,她看向司徒恒,出聲:“花姒錦的音術可以幫助你們對敵,好好善待她幾日,你們或許還能掙紮一次。如今這時刻,西王爺應該很清楚天下的局勢,皇上大勢已去,根本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負隅頑抗是很好的精神和品質,但不自量力,不知其重,便是糊塗,便是浪費你們手中将士的性命。”
此時,陽光傾瀉在她的臉上,幹淨的猶如一片從未留過痕迹的雪地。不過,終究還是有無盡的寒意。
“錦瑟當年是看上你這張臉嗎?”白紫箫突然捏住了青弦消瘦的下巴,聲音冷漠的如同尖銳刺骨的冰棱。
說完這話,白紫箫突然笑出了聲,道:“早些回去,本督主想念雲舒了。”
面對青弦的矛盾痛苦,白紫箫依舊在笑,妖媚不減,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徹骨的冷意。“抱歉?你知道嗎?你毀了錦瑟,更毀了我。”
“好好藏好。”
“你已經十九了。”白紫箫妖娆一笑,笑容邪到了極緻。“的确是長大了。”
花清茉聽到這話,隻是眨了眨眼睛望着他。“是嗎?有什麽不足,你要記着告訴茉兒,茉兒會改的。”
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青弦根本說不出來任何的辯解之言。而且,這就是事實,錦瑟若沒有遇到她,便一直高高在上,而自己将他從雲端中拉了下來,更害了他的命。
說完這話之後,花清茉回頭看了白紫箫一眼,目光溫柔輕淺,猶如緩緩前進的時光一般,平淡至極卻深刻入骨。随即,她再次看向花姒錦,聲音不變的溫和靜然。
司徒恒看着花清茉,她此時的模樣讓他感覺到一種毫不在意。
随風而動的青絲,飄然灑脫,寥寥的幾縷附在臉龐之上,映着她的臉白如雪,溫如玉。而她的神情,也是如玉一般的溫柔,如玉一般的冷淡堅硬。
“原來,你一直都是如此看待我的。”司徒恒冷嗤一笑,笑容妖異至極。他走到花姒錦身側,一把将她拉了起來,摟在了懷中。随即,他面向花清茉,笑意邪美。“既然你讓我好好善待她幾日,我就如你所願。你說我及不上他,我承認,不過華朝不會如蝼蟻一般,被你們随意踐踏,他沒有資格當這天下之主。”
“本督主有無資格輪不到西王爺來評論,不過看你這般鬥志昂昂,本督主真的很想讓你嘗嘗被人随意踐踏的滋味。”白紫箫聽到司徒恒的話,慢慢的走到了花清茉的身後,将她摟在懷中。他說這話時,沒有看司徒恒一眼,隻是專注的望着花清茉的容顔,唇角的笑意,妖到了極緻,媚入了骨血。
“你們和茉兒玩了這麽久,想必也生厭了,接下來,到本督主陪你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