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有霧,大霧。
濃郁的大霧,将整個三元鎮籠罩其中。
整個鎮子的樓閣,在濃濃白霧之下,偶爾露出一處飛檐。這片景象,令人恍若置身于仙家境地一般。
隻是這個早上,三元鎮的衙門内,卻是破天荒的升堂問案。
這麽多年來,這位官老爺都不知道什麽叫升堂,什麽叫問,畢竟三元鎮一個小小的鎮子,出現命案,基本上兇手都會處理得很到位,很多人的生命被悄然抹去,這樣的事情,多了去。
官府才沒那心腸去調查什麽,隻要不是太過桌面化,基本上就沒什麽事,而且各位準備要犯罪的同志,他們都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是以在犯罪的時候,基本上做的滴水不漏,不會讓官老爺難辦。
一直以來這三元鎮的官老爺,大家都親切的叫他大老爺。
大老爺已經不知道上堂爲何物,忽然那衙門口的升堂鼓忽然咚咚咚的響了起來。
此時大老爺正在睡懶覺,忽然聽見外面那咚咚咚的聲音,眼皮輕輕的跳了一下,雙眼豁然睜開。
這大老爺看起來非常的富态,挺着一個大肚皮,若是單看肚皮,還以爲是個懷孕了的孕婦。走路的是一搖一擺的,就像那劉洋上輩子見過的企鵝一般。
大老爺忽然開口叫喚:“來人!”
喀吱!一聲輕響,房門被推開,一名丫鬟蓮步輕移,走了進來,欠了個身,“老爺!”
“外面幹什麽那麽吵?咚咚咚的?”大老爺睜開的雙眼,已經微微眯上,他枕邊躺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此時睡得正香,隻是從那被子領口處,可見一縷旖旎春色。
“啓禀老爺,這是府衙外面的升堂鼓被敲響了。”那丫鬟恭敬的回道。
“什麽升堂鼓?”大老爺眼珠一瞪,努力的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到升堂鼓是個什麽玩意!
可見這大老爺當這官,連升堂鼓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丫鬟道:“就是衙門外面的那個灰撲撲的大鼓啊!”
“哼!這衙門之外什麽時候放了個大鼓?我怎麽不知道?馬上叫人去将那什麽鼓的給我劈了,然後放把火燒了,還有……還有那個是誰敲的鼓,給我順便抓起來,丢大牢裏面去,他娘的,老爺我睡個覺都睡不好,簡直是找死。”大老爺說完,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後閉着眼睛,鼾聲開始緩慢的響起,越來越大。
“是,老爺!”
那丫鬟得到了老爺的命令,便退了出去。
不多時,衙門内忽然沖出二十多名官差,一個個手持戒棍,總捕頭是一名精幹的男子,隻見他當先一站,“誰在這兒敲鼓?”
隻見衙門外,站着五六個壯漢,他們一見到官差,立刻下跪,哀求道:“官老爺,你要替我們做主啊!”
總捕頭本想下令将這些刁民都捆了,但見他們跪在地上求什麽做主的,登時就有一種上位者的優越感,是以就沒有立刻下令抓捕,冷冷的看了一眼這升堂鼓,怎麽都感覺很礙眼,平時就這麽進進出出,怎麽就沒注意到這兒有一個大鼓了,而且好像很腐朽了,随時會從鼓架上掉下來一般。
“來人,先将這面鼓給砸了!”總捕頭伸手一指。
“是!”
兩三門衙役沖上去,亂棍之下,那威武的升堂鼓就成了一堆垃圾。
“清理掉,老爺說了,要将這鼓給燒了。”
總捕頭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那幾個前來鳴鼓的家夥,見到這一幕,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好,這都給砸了,莫非是大老爺不再辦案?那……這當如何是好?
“說吧!你們幾個有什麽事情,找本官做主?”
總捕頭将衣袖捋了捋,打着官腔,趾高氣昂的問道。
聽見捕頭的問話,他們幾個方才回過神,當先的一個連忙道:“大人,咱們的大哥被人給殺了,屍體還在城西的密林出口處。求大人爲我等做主,你看我們的手指頭還被那兇手給斬了下來。”
“是啊!大人,你看我們的手指頭……”
此時他們幾個紛紛将斷了手指的手掌舉了起來。
“殺人了?”總捕頭已經很多年不知道什麽叫破案了。
他本想将這些人抓起來,但是想着他們是老報案的,若是抓起來,有點兒于理不合,這件事看來得像大老爺請示一番。
報案?這兩個字,忽然在總捕頭的腦中一閃而過,好像觸碰到了他的某根神經,想起了一些事情,回頭一看側邊的那爛鼓,猛然想到了那個鼓的用途,忽然面色大變,丢下了一句換便往裏走去。
“你們看好他們幾個,我去去就老。”
說罷,總捕頭便往衙門内走去。
如果劉洋在這裏,定然能夠認出這幾個家夥,不就是昨天放掉的那幾個土匪麽!
“老爺!老爺!”總捕頭來到了大老爺的卧室門口,站在門前恭敬的喊道。
大老爺睜開雙眼,這還讓不讓我睡覺了?不過聽見是總捕頭的聲音,他也沒有怎麽生氣,這個手下很給力,等于是大老爺的左膀右臂,就算有脾氣也不會發在他的身上,是以大老爺壓住心頭的怒火,道:“事情處理完就可以了,我相信你能辦好,這種小事以後大可不必來請示。”
“老爺!三元鎮出現命案,那些人是來報案的,而且我已經把那升堂鼓給毀了,由于屬下疏忽,不然也不會犯下這樣的大錯,還望老爺做主?”總捕頭道。
“什麽殺人案?竟然有殺人案?”大老爺騰的一下子從床上坐立起來,他身邊的夫人的眼眸微微睜開,卻是不發一言。
“是的,還有那面鼓!”總捕頭一再提及那面鼓,大老爺有些不快的道:“毀了就毀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老爺,難道你忘記了,升堂鼓是每個衙門的旗幟,若是鼓給毀了,這件事朝廷知道的話,恐怕不妙。”總捕頭提醒道。
大老爺聽見總捕頭這麽一說,忽然眼珠一凸,面色有些驚慌,的确這升堂鼓若是被毀掉,就等于是蔑視朝廷的權威,有不盡職的罪過,重則就是誅殺九族的大罪。
隻是很多年沒有聽見鼓聲,這位大老爺将它忘記了而已,此時想起來,不免身後冷汗淋漓,一陣後怕,連忙站起身來,将衣服鞋襪穿上,走了出去,指點道:“趕緊去訂做一個更大更響的鼓回來,衙門怎麽能一日無鼓了,哎!我怎麽忽然這麽糊塗了。”這話剛說話,大老爺忽然又想起了什麽,“那些抓關起來的家夥,趕緊放了,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我這大老爺估計也就做到頭了。”
“啓禀大老爺,那些人沒有抓起來,還在衙門外面。”總捕頭道。
大老爺趕緊去将官服床上,高聲道:“升堂!”
“是,老爺!”
總捕頭應聲而去,看來這大老爺還是有自知之明,沒有忘記朝廷的規矩,沒有忘記自己是方父母官的身份,否則這總捕頭也該考慮今晚卷鋪蓋離開這三元鎮,免得以後因爲這件事被牽連。
“升堂!”
随着衙門内衙役的傳聲。
“威武!”
伴随着衙役們手中沙威棒撞擊地面發出嚴肅威嚴的聲音。
那幾個土匪跪在了堂上。
大老爺眯着眼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接着他們幾個将姓名通報了一遍。
大老爺又問:“因何事擊鼓?”
“啓禀老爺……”接着一名土匪将昨天劉洋殺人斷指的行爲給說了一遍,當然在他們的嘴裏面說出來的故事情節就有了很大的改變。
故事改變成了這樣,他們幾個剛好從密林處經過,就碰見了劉洋,然後他們的老大就望了那劉洋一眼,然後劉洋就仗着武功高強,殺了他們老大,還準備殺了他們幾個,然後在他們幾個苦苦哀求的情況下,劉洋才将他們放了,不過代價是斷掉一根手指頭,總之在他們的口裏,劉洋就是個十惡不赦之徒,非常的兇殘,而他們幾個搖身一變就成了良民,善良之輩。
聽完了這個改版了的情節,大老爺将驚堂木一拍,發出啪了一聲脆響,此時堂外已經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老百姓,他自然要擺出一副青天大老爺的形象來。
“簡直是無法無天,胡亂殺人,爾等說的可是事實?若是謊報,必将發配邊疆,做十年勞役。”大老爺厲聲問道。
“啓禀老爺,我等不敢說謊,老爺大可派人去城西一看究竟,真相必将大白。”
大老爺點點頭,從桌子上的箭筒中抽出一塊令牌,丢了下去:“來人,速速去城西密林口查看現場!”
“是!”總捕頭撿起令牌,帶領幾十名手下,火速的向城西開拔。
大老爺又将驚堂木一拍:“暫時退堂三個時辰,這幾人先拘押下去,待案子了結,本官自會還你們一個公道,以正律法。”
“是!”然後他們幾個原告,各被兩名衙役帶了下去。
而周圍的老百姓也散了去,但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三元鎮,要知道,官府升堂這樣的事情,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是以成爲了人們茶飯之後的熱門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