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喚了落銀的名字,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來,眼裏堆滿了笑。
落銀愣在當場。
見落銀神色,他當即換就了一副驚愕和緊張并存的神色,又立馬兒往燈下走近了兩步,道:“落銀,你該不是這麽快就不認得我了吧!”
落銀回神回來,噗嗤一笑,“怎麽會!”
可是怎麽這麽突然來了樂甯!
見落銀總算有了正常的反應,對方這緊張的神色才緩解了下來。
“南風?”葉流風疑惑的聲音自落銀身後響起。
“叔!”南風點着頭,親切地喚了葉流風。
“你怎麽來了這兒,提前也不說一聲!”落銀邊問,又邊道:“外頭冷,咱們進去說。”
肖肖極有眼色的幫南風牽過馬。
“是這樣的,兩月前,我們镖局裏接了一趟到夏國來樂甯的貨要押送。虧得我們大當家的肯相信我,便将這活兒交給了我幹!所以我才能有機會過來看看你們!”
循着落銀上回留在信上的地址,便這麽找來了。
原來是來押镖的。
落銀了然地點點頭,笑着道:“短短這兩年,你都可以在镖局裏如此獨當一面了啊。”
南風聽她誇獎自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一點是同幼時一模一樣,半點兒也沒變過。
“來之前本來是寫封信支會你們一聲兒的,可後來想想,那送信的還沒我們镖局的馬跑的快,隻怕等我到了那信還在半路上呢,所以幹脆就沒寫了!”南風說到這兒,又笑嘻嘻地道:“方才在門口想直接進來來着,可想想,就诓了你們一诓,想給你們個驚喜——”
所以才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死活不願告知肖肖姓名。
落銀扭頭瞥了他一眼,道:“虧你想的出來,我還當是哪個呢?方才還想誇你長進沉穩了不少,現在看,還是同以前無甚區别——”
南風一聽這話就急了,忙就道:“诶?這一碼歸一碼,你該誇的還是得誇啊!”
說完還一副你快誇我的表情。
落銀白他一眼,啧啧道:“越說你還越不上道兒了——”
“哪裏!”南風立即換就一副自豪的表情來,伸出了大拇指豎起在自己身前,道:“我在镖局裏頭,在那幫兄弟面前,在走镖的時候,可是出了名兒的冷靜又穩重,我們現在這個镖隊,上上下下的可都指着我呢!”
見他這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落銀在一旁咯咯的笑。
“你笑什麽呀?我說的可是真的!我也就,也就是……在你跟前習慣了這樣而已,不想端着老成的樣子……”說到最後,還自顧自的傻笑了兩聲,看着落銀問道:“對了,葉叔和嬸子呢,還有蟲蟲,可都還好?”
落銀臉上笑意微淡。
是都挺好的,除了葉六郎。
南風也沒注意到她神色的變化,潛意識裏覺得也不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便沒非要等落銀的回答,又急忙問道:“上回不是說找到易城大哥了嗎?他人呢?是不是也跟你們住一起啊!我可想他了!”
當初落銀送去的信上,隻說找到了易城,并沒有說易城現在的身份是睿郡王榮寅。
“他哪兒能還跟我們住一道兒,你當是在白頭山上啊。”落銀笑着道:“瞧你急的跟個猴子似得,改明兒我帶你去見他就是了。”
得了這話,南風便放心下來,眼見要到了燈火通亮的主院,笑的更開心了,“我也可想葉叔和嬸子還有蟲蟲了!這一路上,總是做夢能快一點兒來到這兒跟你們團聚!”
說話間,随着落銀和葉流風來到了主院的廳堂裏。
端着菜過來的紀海,乍一看有個眼生但又好像在哪兒見過的男子,頓時愣了。
南風同她對視,也是愣了。
這人怎麽瞧着有些眼熟啊……
落銀看二人這表情,笑道:“這是南風,之前在蟠龍山見過的。”
紀海和南風登時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恍然之色。
可緊接着紀海想到自己盜藥的事情,臉不由地紅了紅。
南風是個不記事的性子,隐約是還記得有過這麽一個人,但具體的細節早已忘的一幹二淨,而且他此刻的注意力,是放在了紀海爲什麽會在這兒這個問題上面。
拿疑惑的眼神看向落銀,卻聽一側葉流風淡淡說道:“這是我内人。”
落銀張了張嘴巴,還是合上了。
紀海的臉立刻燒紅了起來,将手中的菜放到飯桌上,垂着頭疾步離了廳堂去。
臨踏出廳子的那一刻,嘴角飛了起來。
南風訝異萬分,是怎麽也沒想到,葉流風竟然成了親!這個冷面神竟然也成親了啊……或因心裏的糾結太過繁瑣和古怪,表情跟不上趟兒,所以他幹脆就不配表情了,以至于看起來有些呆呆地,哦了一聲。
月娘從紀海那裏得知南風過來了,喜出望外地就趕忙過來了,手上的水都沒來及擦幹淨。
一見着面兒,險些是要熱淚盈眶,又誇着南風長大了,沉穩了許多。
沒多多大會兒,蟲蟲也被白福送了回來,兼以一個圓滾滾的小肚子被一道送了回來,原來是在白世錦那吃罷了晚飯。
小家夥一見到南風,那叫一個親,當即八爪魚似得纏了上去,軟糯糯地喊着南風哥哥,全然沒有因久不見面而産生的生疏感。
南風抱着蟲蟲好一會兒逗,待到菜都上齊,約莫是可以開飯了的時候,卻左右不見葉六郎的身影,便覺出了不對勁來。
“葉叔今個兒是沒在家嗎?”
南風簡單的大腦,短時間内隻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在呢。”月娘的笑有些勉強了。
“那怎麽沒見他出來?他還不知道我過來了麽?”南風說着,臉上浮現了笑意,起身道:“那我去喊他!”
自從他爹死了後,葉六郎一直照顧教導他,就跟親生父親一樣。此刻他的心情,也就跟要見到父親了的心情一樣。
“别去了……”月娘拉住他的衣袖,道:“你葉叔他病了,不能走動。”
“病了!?”南風臉色一變,緊張地問道:“什麽病,嚴重嗎!”
“你先坐下來,嬸子慢慢跟你說……”月娘歎了口氣說道。
南風從她的表情,和落銀等人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近乎有些僵硬的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
“就是這樣的……自那以後,六郎便一直昏迷不醒,到現在差不多已經快有半年的時間了。”
葉六郎出事的時候是炎熱的暑天,現在已經進了臘月。
蟲蟲一聽到爹爹的事情,不由地癟了癟嘴,眼見着就要哭出來。
落銀蹲下身,道:“不許哭,忘了姐姐跟你說過的了?”
蟲蟲搖頭,将眼淚竭力地憋了回去。一頭埋進落銀的懷中,悶的死死的,不敢擡頭。
“好了好了,蟲蟲乖……”落銀心疼地拍着他的背。
聽罷月娘将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南風心裏面悲憤難平。
但轉念一想,還好那茶葉中毒的事情化險爲夷,如若不然,他此次來樂甯,可能再也見不到落銀他們了……一想到此處,南風便一陣徹骨的後怕。
“沒想到我們不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嬸子你們竟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說完又萬分慶幸地道:“還好老天爺有眼,懲治了真兇。嬸子,落銀,你們也别太難過了,我相信葉叔肯定能醒過來的。特别是嬸子您,一定要保重身子,這樣才能照顧好葉叔,才能等他清醒過來。”
月娘聽罷含淚點頭,卻是帶着笑道:“南風真的長大了,都會安慰嬸子了。”
再也不是之前那個一出事,就撓頭搔耳,不知道如何面對的少年郎了。
“哪裏有……”南風不好意思地笑着,剛想伸手撓頭,又想着好不容易被誇了,不能再毀了這沉穩的形象,便将手給收了回來。
“好了,有話吃完飯再說就是。再等飯菜可都要涼了,都快坐吧。”紀海招呼着南風入座。
這一席飯,因爲有南風在的緣故,吃的還算熱鬧。
外面的夜色更深了,天與地之間像是不小心打翻的巨大硯台,新磨的墨汁朝着四處洇開,乍一看,就連天地的界限都分不清晰了,皆是濃重的墨色。
次日早,東方隐隐乍現出一絲金黃色的曙光,刺破層雲。
這是放晴的好迹象。
“葉叔,南風來看您了……”
南風來到葉六郎的房間,握着葉六郎的手,詳細地說着這兩年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這些話,是在路上就準備見到葉六郎的時候說的,他的進步和一些小作爲,他都想跟葉六郎分享。
堂堂七尺有餘的男兒,好幾次都忍不住哽咽起來。
牀上的葉六郎,安然地躺在那裏,表情就如同睡着了一樣平靜,好像下一刻就能睜開眼睛醒過來。
等到南風從葉六郎那裏出來的時候,朝陽已經升的老高。
見南風眼眶似有些泛紅,月娘轉開了話題,問道:“你娘和鈴兒可都還好嗎?”
“都挺好的,還托我跟你們問好呢。”
落銀沉吟了會兒,忽然擡頭看向了南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小說閱讀(readnovel。)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readnovel。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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