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到,她今年也早該到了議親的年紀。我這做舅媽的,也得給操持操持才對。”況氏說着,唇邊蕩漾起一抹笑。
“什麽?議親!”白瑾瑜皺着眉,奇怪地看着況氏,“娘你該不是瘋了吧?竟然還想着要給她議親!”
“你懂什麽。”況氏瞪了她一眼,“你也不想想,若是她盡早嫁出去,便不用擔心她搬回咱們府裏來了。”
若真的隻是搬來住一住,況氏也不至于如此。
可是人若是搬了進來,那想必謀她手裏的财産的日子也不遠了。
且那丫頭搬進來還好說,用不了多久便嫁了人去,也無太多後患。可怕就怕,他們舉家搬進來,可還帶着那個小犢子呢!日後長大成人,國公府又沒有男丁,後果可不敢想!
況氏怕的是這個。
所以她打上了這個主意。
隻要在落銀搬進來之前将她的親事定下來,她便有了借口去勸着白世錦和白景亭。
說姑娘家的也快嫁人了,搬來搬去太麻煩。待出嫁之時,從國公府出閣就是了。
這樣一來,想必白世錦也不會再有什麽意見。
而且也不會覺得她從中作梗,做的不對。
況氏越想越稱心,覺得這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好辦法。
白瑾瑜聽罷想了好一會兒,才想透了況氏的意思。
“要将她嫁去睿郡王府不成。”白瑾瑜努了努嘴。
況氏嗤笑道:“這可還得看人家願不願意呢。睿郡王年輕氣盛,誰曉得是不是貪圖一時新鮮。若人家根本沒有将她納進門兒的意思,就憑着這一點,她還能指望嫁到什麽好人家去。”
“我看可不一定。今個兒您不是沒瞧見,睿郡王爺可親自過來了,往年哪裏曾來過?還不是爲了那小蹄子。”白瑾瑜說着又是撇嘴。
她處處想與落銀比較,自然不願見她嫁入那麽高的門第中去。
人都說,睿郡王深的皇上寵信,日後前途無可限量。睿郡王府隻這麽一個主子,嫁進去不用被婆婆壓制,更不用費心妯娌之間的争鬥,乃是京中女子最想嫁的去處,沒有之一。
雖然她白瑾瑜瞧上的是更高的,睿郡王府她沒有興趣,可卻也不想見葉落銀這麽如意。
怎麽偏偏所有的好事都讓她葉落銀給攤上了呢!
“你可别傻。她若當真嫁去了睿郡王府,最多是依仗着咱們國公府的表姑娘名号,得個側妃之位了不得了。你當做小是那麽好做的?日後她的日子可跟你比不得。你犯不着在這種時候使脾氣,隻要等她嫁走,這國公府不還是咱們自個兒的。”況氏看出女兒的心思,難得的放軟了口氣勸說道。
她是真的怕白瑾瑜因爲嫉恨葉落銀而在這件事情上,整出什麽亂子來。
聽自家娘親這麽一說,白瑾瑜心裏頓時敞亮了起來。
是啊,日後葉落銀哪裏能跟她比得了。
自己總是跟她比,豈不是有損自己的身份。
而且……說不定她日後要坐的那個位置,是萬人之上的……白瑾瑜眼底一派熾熱。
……
三日後。
西雀街和華正街的兩家葉記茶鋪裏,貨架上多了新上的黑茶。
有傳統的散茶,也有拓着福字或喜字等吉利話兒的圓餅形花卷黑茶。
早在兩日前,就有人上門問有沒有黑茶賣了。
落銀爲了能使消息傳得更廣些,這拖了三日才開始售賣黑茶。
她這番生産的黑茶種類原料多爲粗葉,成本不算太高,但尤其是花卷茶的制作工藝卻十分的繁瑣。所以出售的價格比黃大茶高出了許多。
但這并沒能阻止愛茶者的熱情。
雖是比不得黃金翎千金難求的高價,散茶卻也定了一兩銀子二兩茶的最低價。而花卷茶,因爲制作前都是稱量過的,雖沒有送給白世錦的那塊分量足,但也統一定在了三斤的重量上,于是貼出了二十五兩銀一塊花卷茶的價格标示。
樂甯不是個窮地方,能花上幾十兩銀子買上一塊茶的富貴人家比比皆是。
去年落銀便看出來了,在樂甯城這個地方,隻要你有好東西,就不用擔心沒人能買得起這個問題。
因衆人都愛圖個新鮮,這幾日來更是被吊足了胃口,故今日兩間茶鋪一開門兒,夥計們都被過于洶湧的客流給震驚到了。
花卷茶不切開來賣,故許多買不起一整塊的百姓們,便幾人湊做一起買下一塊的也不少有。
實在圖不起那個新鮮的,便買了些散茶嘗嘗鮮。
聽聞店裏的夥計稱,隻要加一兩銀,便能定做花卷茶,可以在上頭随意刻字,許多人來了興緻。覺得既新穎,拿出來送禮也好,待客也罷都倍有面子。
于是,一整日下來,鋪子裏收銀子的夥計不僅數銀子數的手軟。接預定定制花卷茶的訂單,更是接的手軟。
茶莊裏的制茶線基本上已經成熟,這次的黑茶就完全是在杜澤的帶領下,和新茶師們制出來的。
落銀讓人将訂單送到茶莊裏交給茶莊的管事杜澤,囑咐了句盡快出茶,但更要保證質量。
茶莊裏,杜澤正聚精會神地聽幾名二等制茶師們彙報各個茶院裏的進程。
見茶鋪裏的夥計送來的這麽一摞厚厚的訂單,并沒有太多訝異。
自從跟在落銀身邊經營茶鋪以來,眼下這個跟他往常受到的那些‘驚吓’一比,實在算不得什麽。
那些制茶師們卻是眼睛瞪的一個比一個大。
這才第一天啊!
竟就這麽多單子下來!
看來他們選擇跳槽來這個猶如一匹黑馬騰空出世在夏國茶界的葉記,當真是正确的選擇。
這地方不似别處。
對茶師的管束不如别處那麽嚴苛,而且像這黑茶的密技,都不瞞他們這些新茶師。
開始他們不懂,後來卻明白了。
葉記根本不擔心他們會将這秘技給洩露出去。
而且這茶莊裏有一條制度十分獨特。
那就是,隻要考核晉升爲了二等制茶師,每月的月錢同其它茶莊持平之外,更有格外的分紅提成,多勞多得,大大激發了衆人的動力。
換而言之,茶鋪的生意越好,他們每月拿的銀子也越多!
這是在别的茶莊裏從沒有過的優待。
天幕壓低,暮色漸重。
是已到了放工的時辰。
茶師茶徒和茶奴們紛紛從茶莊裏陸續走了出來。
作爲茶莊裏目前唯一的一個一等制茶師,拾香一日比一日來的有底氣了起來,偶爾說話的時候,竟隐隐讓杜澤看到了落銀的影子。
她的一切都在努力地像落銀靠攏着。
說話,行事。
雖然還差得遠,但她在一日日的進步着。
拾香步出茶莊,望着西山處的殘陽,想到之前在徐家茶莊被人淩辱欺負的日子,再看看如今的自己,簡直天差地别。好多時候自己都覺得跟做夢似得——若不是遇見師傅,她現在隻怕還在徐家茶莊裏,過着那樣的日子吧。
思及落銀對她的種種恩情,拾香的眼眶微有些濕潤。
還是不行啊。
她在心底笑話着自己。
這動不動就要流淚的習慣,還真是不好改呢。跟在師傅身邊這麽久,也學不來這一點。
……
落銀在華正街的鋪子裏清點核對着今日賣出去的茶葉量。
夥計們都已經放工了,月娘和葉流風在西雀街的鋪子裏,紀海則在這裏給她幫忙。
她這邊正核對着,紀海那邊卻仍舊在喋喋不休。
“我喜歡幫着他,又不是圖什麽銀子好處的,他竟然跟我提這個,你來評評理,他這樣像話嗎!”紀海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
就因爲昨日,葉流風跟她順嘴一提她整日在茶鋪裏幫忙,要給她發月錢的事情,紀海當即就呆住了,随後就發了火。
也怪葉流風表達的方式不大對,一臉正經嚴肅,讓紀海會錯了意,覺得他拿自己當外人看待了。
“真是越想越氣人!我紀海在他眼裏難道就是這樣的人不成!”
落銀聽得耳朵快要起繭子了。
将手下東西理好,她擡起頭來看向紀海說道:“好了,我看這樣吧。來日我同二伯商議商議,早些将你娶回我們葉家。想必到時候他再也不會提給你發月錢的事情了——”
紀海這個年紀,在這裏已經算是剩女中的剩鬥士了。葉流風更不必說。
紀海聞聽,臉噌地就紅到了耳根,再朝脖頸處飛快的蔓延。
“你,你說什麽呐!”她将臉偏過去,不敢看落銀。
“你不願意?”
“我……”紀海結舌。
“既然你不願意,那便算了。”落銀歎口氣。
“不不不!沒有的事!”紀海連忙否認,而後一咬牙,狠下心道:“你打算何時跟他提這事?”
噗哈哈哈!
落銀很不給面子的大笑了出聲,在紀海要殺死人的目光下,她費力的平靜下來,道:“你且放心吧,就這兩日……哈哈哈……”
此刻險些笑岔了氣兒的落銀并不知道,她這邊在操心别人親事的同時,亦有人就她的婚嫁一事,展開了全方面的讨論。(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小說閱讀(readnovel。)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readnovel。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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