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榮寅見她臉色不好,出聲問道。
落銀忙道:“鋪子裏好像出了些事情,我先去看看,先停車吧!”
榮寅聽罷,立刻就吩咐萬青停下了馬車。然後,就跟着落銀一起下了車,二人并肩朝着茶鋪的方向走去。
此時此刻,鋪子門前幾乎已經被圍的水洩不通,看熱鬧的人,争先恐後地探着頭望着裏面的情形。
“再在這裏撒潑,我去報官了!”落銀隐隐聽到紀海惱怒的聲音自鋪子裏傳開,近來,不管葉流風如何冷臉相對,紀海都仍舊堅持每日過來。
“去啊!你最好現在就去,等官差來了,把這鋪子給查封了才好!”
“我今天就要告訴所有的人,這家店的掌櫃一家人,全部都是土匪!”
“說不定他們在這茶裏有沒有下什麽毒呢!”
一聲高過一聲的厲喊傳了出去,落銀聽了不禁就皺眉——這分明是王田氏和王玉燕的聲音!竟然跑到這裏來危言聳聽起來了!
想必是昨日裏沒有能從他們這裏拿到銀子,今日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想将他們葉記茶鋪的名聲搞臭。 看來她聽葉流風的話,将這母女倆徹底的趕出樂甯,果真是正确的,如若不然,真的不知道他們日後還會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來!
而當務之急,是先把眼下的事情給處理了。
“我先進去看看!”落銀當即說道,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往人群裏擠了進去。
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擠在洶湧的人群裏,榮寅不禁就皺眉,回頭低聲對萬青吩咐了一句話,便趕忙掠到了落銀身邊,替她疏散着人群。硬生生地用身子給她擠出了一條道兒來,萬青見狀,呆愣了片刻之後,便依照着榮寅方才的交代。驅着馬車調頭而去。
此時,外面圍觀的人群,已經炸開成了一鍋粥,對着裏面的情形指指點點,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是哪裏來的乞丐?”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來正經的鋪子裏來鬧事,不怕被送官挨闆子嗎?”
“可她們怎麽不去别的鋪子裏鬧?我看呐,她們八成真的是認識這葉掌櫃一家!”
“可……可土匪?這怎麽可能!”有人驚異的連連搖頭。 “不管諸位信不信,他們一家人就是土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土匪!”王田氏一邊拿拐杖敲着地,一邊面對着門外圍觀的衆人大聲說道。表情十分的慷慨激昂。
“沒錯!還有你們口口聲聲說的那個叫葉落銀的制茶師,也是一樣!你們都被她的外表給蒙蔽了!”王玉燕一提起落銀的名字,就恨得牙癢癢,“她的制茶手藝,也全部都是偷來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現在她反正隻有一個想法——要抹黑落銀,不顧一切的抹黑她。
她最後這句話剛一落音,就掀起了軒然大波來。
她們口口聲聲說葉六郎一家的無惡不作的土匪,衆人大多隻當這二人在胡說八道,可最近名聲大噪的落銀,确實是靠着特殊的制茶技藝才爲衆人所知,故。關于她制茶手藝的這個話題,就分外的敏感。
“我覺得倒不會是空穴來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道響亮的聲音從人群中響了起來,笃定地說道:“那位葉師傅想必諸位也是見過,年紀輕輕的,自己怎麽能研制出那麽多的獨門秘技來!”…
“你莫要信口開河!”葉六郎皺眉呵斥道。他認得這個人,就是隔壁作坊的掌櫃魯方直。
“我師傅的秘技都是自己的!你們說是偷來的,有什麽證據嗎!沒有證據就别胡說八道!”拾香是最見不得别人污蔑她的師傅,一聽到這句話,便豁然站了出去。臉色氣得漲紅。
她并不認得王田氏二人,隻當是哪裏來的瘋子。
月娘還沉浸在王田氏和王玉燕突然出現的震驚之中,畢竟昨日王田氏母女倆上門來鬧的事情,爲了防止她擔心,葉六郎和落銀便沒有告訴過她。
“什麽證據不證據的!”王玉燕幹脆耍起了潑,“反正她就是偷來的!”
“你再胡說八道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葉六郎氣的也是火冒三丈,對付王田氏和王玉燕,看來是真的一點點道理都不能講!
正當葉六郎要喊店裏的夥計将兩個人趕出去的時候,卻聽落銀的聲音傳了過去。
“你口口聲聲說我的制茶技藝是偷來的,卻又拿不出證據來。”說着,冷笑了一聲繼續道:“你既拿不出證據我也不勉強,但隻要你能說出,誰在我前頭研制出了黃茶,我便承認我這技藝是從别人那裏偷來的。”
這話沒錯啊……
圍觀的衆人适才被點醒了過來,這金沁玉和黃金翎,可都是前所未有的黃茶,之前根本就沒有出現這個茶類,就算是要偷,又哪裏偷的來?
這擺明了就是污蔑!
王玉燕和王田氏别說是對黃茶了,就是對怎麽泡茶都不太清楚,又哪裏懂這些,更不懂在這個時空裏,黃茶這整個茶類的開創者,就是落銀。
而看到落銀出現的王玉燕,眼睛紅的愈加厲害了,看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落銀扒皮拆骨一樣。
“什麽前頭後頭,你根本就沒有什麽真本事!”王玉燕赤紅着眼睛吼道:“從沒人教過你這些制茶的學識,你不是偷的又是從哪裏學來的!”
衆人聽在耳中,紛紛搖頭,覺得王玉燕這番話,不免就顯得有些強詞奪理了。
總不能不知道人家制茶的知識是哪裏來的,就因此斷定别人是偷來的吧!
于此,衆人看向王玉燕的眼光紛紛都變了味兒,覺得這個乞丐的腦袋,八成是不大靈光。
魯方直顯然也沒有什麽眼色,他隻覺得這是一個打壓葉記的大好機會,自然是不想錯過,便又跳了出來說道:“看樣子葉掌櫃是真的認識這二人啊?既然這樣,難保她們說的就是真的呢——”
聽他這陰陽怪氣兒的口氣,一旁的杜澤是也忍不住了,冷哼了一聲說道:“魯掌櫃,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昨日夜裏他還發現,魯方直偷偷摸摸的趴在牆頭上往他們院子裏看,雖然沒有什麽具體的舉動,但顯然是心術不正的人。
現在看在,分明就是一個有賊心沒賊膽,且還沒什麽大腦的人。
聽杜澤開口,魯方直也不示弱,三言兩語越來越激烈的吵了起來,加上王田氏和王玉燕的胡編亂造,一時間,場面混亂的可以。
王玉燕直是吼的口幹舌燥,方轉頭過來看向落銀,一對上落銀的目光,卻發覺她一直站在原地冷笑着看着自己,如同在看待一個笑話一般,見王玉燕看過來,落銀冷聲問道:“說完了嗎?如果你們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想跟我來這一套,那就不送了。”…
她還真的是高估了這對母子倆,本來還以爲,她們做足了什麽準備,合着不過就是撒潑來了。
就她們鬧的這一場,随便哪句話,傳出去但凡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信。就算傳出去,大家也頂多隻會講其看做一場鬧劇,過個三兩天,隻怕就忘卻了。
王玉燕氣的渾身發抖,須臾,她竟是忽然仰臉笑了兩聲。
落銀皺眉看着她,總覺得今日的王玉燕有些不太一樣。
“憑什麽,憑什麽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我卻不可以!”王玉燕憤恨不已的盯着落銀,忽然就說道,“我要跟你同歸于盡!”
這句狠話一說出來,衆人都是被吓到了。
而下一刻,就見王玉燕從懷中摸出了一柄鋒利的匕首來!而後,便朝着落銀飛撲了過去!
落銀是也沒料到王玉燕今日過來,竟然是抱了豁出去的心态,眼見污蔑不成,竟然幹脆就堂而皇之地要取她的性命!
看來她今日過來,乃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落銀心底不禁一寒,然而因爲方才那一愣神的功夫,王玉燕已經來到了她面前。
“呀!”人群中有人反應了過來,驚恐的叫了一聲。
“快,快跑啊!要殺人了!”原本圍觀的人,見王玉燕拿出了刀子來,都吓得驚呼不已,争先恐後地往鋪子外跑去,唯恐會受到牽連。魯方直是也沒料到王玉燕會動真格,他原本隻是想借此來打壓一番葉記的名聲,現在眼見着要出大事,也是貓着腰快速的逃離了現場,一顆心噗通的跳個不停。
“銀兒!”
“師傅!師傅小心啊!”
已經生鏽的匕首,唯獨刀刃處卻嶄新鋒利,閃着冷冽的寒光,顯然是刻意磨過不久的。
“葉落銀,今天我一定要讓你死!”王玉燕咬牙切齒地說道,一頭髒亂的頭發遮去了大半張臉,卻掩蓋不住她猙獰至極的表情。
葉六郎和葉流風,幾乎是在發現不對的第一時間裏就沖了過去,月娘也是吓得冷汗淋漓。
落銀下意識地朝一側躲去,然而眼見要躲過那直沖着她而來的匕首之時,卻見,王玉燕似乎早料到她會躲開,手中的匕首突然急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