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秋萍死命的掙紮着,雙目皆已通紅。
“你們撒手!”
“你們放開我!”
羅秋萍百般掙紮不得,被強行着拖離了出去。
她回頭看向沒有一個人出頭替她求情,還有台上那纖細的身影,一時間恨意頓生。
等着吧,遲早有一天。她會将受到的恥辱統統還給她!!
羅秋萍咬破了嘴唇,在心裏暗暗立誓。
直到羅秋萍的聲音徹底消失,衆人仍然不敢出聲。
徐姑姑上了前去,自己要求領罰,道:“此事雖有起因,但也跟老身的管教不嚴脫不了關系,還請東家依照規矩責罰老身。”
徐折清知道他這位姑姑的性子。她既然這麽說了,你若不罰她,她隻會覺得心裏有根刺,倒還不如輕罰一番,也好不壞了茶莊規矩。便将此事交給了大管事柳共喜來處理。
柳共喜心裏頭明白,自然不會給予重罰。他上前走到徐姑姑面前,恭謹地道:“那還請徐姑姑随我去一趟管事處——” 徐姑姑颔首,随着柳共喜去了。
衆人心中滋味莫辨,這件事情純屬他們聽信了羅秋萍的話。一時沖動而造成了,卻要根本不知情的徐姑姑替他們領罪,實在使人羞愧。
“事情已經明朗,你們也是受了他人挑撥,事出有因。故此次一事暫且翻過,下不爲例。”徐折清看着衆人說道。
該示威的時候嚴懲不貸。該發恩的時候寬宏大度。
落銀嘴角溢出一絲笑意來,理所當然地在衆人臉上看出了感激和慚愧的表情。
“多謝東家……”
衆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西攀院一事我自會明察,葉師傅參加晉茶會一事不可耽擱。還請諸位在真相沒有查清之前,不要給葉師傅施加言論上的壓力,以免影響其參加晉茶會。最後奉勸各位一句,下次不管再遇到什麽時候,務必三思而行,以免給茶莊、給你們自己帶來不必要的損失。若無其它事情,都回去做工吧。”徐折清是沒有忘記落銀的事情,順帶着對今日的事情做了總結。
衆人紛紛稱是,再無半人提出任何異議。
有了今日這件事,真相沒有明朗之前。誰還敢談論這個………
禦茶和晉茶會的事情,都輪不到他們來操心,一個不慎。隻怕就會成爲下一個羅秋萍了。
他們隻管老老實實地等着真相出來便是了。
此刻,大家的想法出奇的一緻。果然,冷靜下來想一想,做出的決定也會理智很多。
以後可萬萬不能再如此沖動了……
※ ※ ※ ※ ※ ※
與此同時,東臨院和南拂院都得到了議事園衆人聚鬧事件的前後經過。
胡琴氣的直喘大氣兒。
竟然這樣也不能拿倒葉落銀,這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而且聽這意思,好像衆人還都對葉落銀服氣了許多?
胡琴氣極反笑:“我倒還真想看看,她放出的大話兒要怎麽實現,重制禦茶?距離上交禦茶的時間可隻剩下三日了,難不成她要從别處兒偷茶不成?兩天後還是晉茶會,我看她怎麽顧!”
“是是是。”杏兒忙在一邊附和着胡琴的話,“她這不過是爲了救場子說出的大話罷了,師傅您就等着看她出醜吧。到時候宮中怪罪下來,十個東家也保不住她!”
胡琴眼中閃過兇狠的冷笑,暗暗握緊了手指。
她就不信,葉落銀能有用不光的好運氣!
東臨院。
聽着月勤的叙述,白芷不禁蹙起了眉,“共茶院那幫人當真是欠了管教,竟然敢聚衆去議事園鬧事,傳了出去,外頭要怎麽看我們徐家茶莊。”
“哎……徐姑姑已經領罰去了,其實這也怪不得姑姑,說來還是羅秋萍那夥人暗下搗的鬼。”月勤想到方才的情形,不免又道:“真是虧得葉師傅出現的及時,不然後果當真不堪設想,隻怕那些人不說全走也得走一半兒。這葉師傅真是越看越不像是一個孩子……依照我說,葉師傅定有自己的本領,不然怎會得東家如此器重?那投毒的事情沒準兒也是别人刻意陷害……”
白芷思慮片刻,點了頭,“西攀院禦茶被投毒一事,确實有蹊跷,今日他們這一鬧也不全是壞處,至少給了葉師傅一個機會替自己辯駁。”
“是啊。”月勤點點頭,随後又道:“那被投毒的蓮心茶定是沒辦法送進宮裏了。東家該是要将各個茶莊裏儲備的蓮心茶籌來吧?”
白芷唇邊微微帶了些笑,搖頭道:“其它人制出來的蓮心茶又怎能跟葉師傅的作比較,隻怕送進了宮裏也讨不得好。”
聽白芷這樣誇贊落銀制的茶别人比不得,月勤不由地歎氣:“連師傅都這樣誇贊,那想必葉師傅的制茶手藝當真了得,那如此一來,這禦茶的事情豈不是更加不好解決了嗎……”
而且月勤向來比别人心細。她猶記得前年的時候徐老爺拿出一道蓮心茶力壓鳳家,很得聖上青睐,欽定爲除夕宴禦茶……隻是後來金奉天制成才将其取代,但暗下聽人說,那蓮心茶并非莊中茶師所制,畢竟那時莊裏有資格制蓮心茶這種極品茶的,隻有她師傅白芷和胡琴二人,一問便知。
而她又留意到,去年莊裏的蓮心茶制成之後。統共二十斤都盡數分發給了下面的茶鋪來售賣。
但是,曲公公今年過來的時候卻說去年的蓮心茶皇上都吃上瘾了,要今年再多制一些——可她怎麽不知道去年的蓮心茶有進宮的事情?
曲公公離開之後,柳共喜來東臨院跟她師傅白芷說到今年分配下來的制茶任務是時候,她注意到了是有蓮心茶,便多嘴一問是不是要進獻到宮中的。卻聽柳共喜笑着說,東家已經有過交待,進宮的那份兒蓮心茶要交給葉師傅來制。
也是從那時候她才開始懷疑。之前運送入宮的蓮心茶,是不是葉師傅沒進莊子之前制成的?被東家偶然發現,所以才将人引進到茶莊裏來的?
加上今日東家堅決要讓落銀參加晉茶會的态度,幾乎讓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如此一說,這個年紀小小的葉師傅,當真是不簡單。
隻是不知道這次禦茶風波,能不能安然渡過……真如她在衆人面前放下的話一般,會處理的妥妥當當。
白芷沒有再說什麽,望向窗外春日濃濃的綠葉,臉色無波。
※ ※ ※ ※ ※ ※
從議事園回到西攀院的落銀。二話沒說就鑽進了茶房裏。
本來被落銀支使去柳共喜那裏領炭的拾香,沒有見着柳共喜,反而半路聽到了議事園裏鬧了事而且跟自己的師傅有關。于是便跟了過去,将前前後後也都看了個清楚聽了個明白。
正因爲如此,她才更加的擔心落銀,可還沒來得及同落銀說上句話呢,就見她進了茶房。
沒有落銀的允許,她是不敢進茶房的,隻有在外間忐忑的等着落銀出來。
落銀進去是查看茶青晾曬的程度去了,今日日頭極好,她去議事園這兩個時辰不到,就已經差不多了。
她出了茶房,見拾香等在外面,問道:“今日讓你去取的炭,取回來了嗎?”
拾香頓了片刻,搖頭。
她沒想到師傅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制其它的茶啊?那禦茶可怎麽辦才好?
“快些過去取來,我急等着用。”落銀知她定是跟去了議事園,也沒有多加怪責,隻是聲音略帶了些嚴厲。
拾香聽她口氣,忙地将心思收回來,道:“師傅,我這就過去!”
可還沒出門口兒,就見柳共喜帶着兩個茶奴過來了,兩個茶奴跟在後頭擡着一大筐上好的銀炭。
拾香一陣訝異,“柳管事……”
柳共喜呵呵笑了笑,問道:“葉師傅可在院中啊?”
“在,在的。”拾香有些搞不明白狀況,昨日裏柳管事那般跟師傅翻臉,怎麽今日親自送炭來了,還是這樣的好臉色?
落銀在裏頭聽得動靜,行了出來。
見是柳共喜,她不由地一挑眉,問道:“敢問柳管事過來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