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落銀一手揮開。
她本也就是一時情緒不對,并非真的想哭,更沒有真的就這麽哭了,眼下見他如此,心裏那一絲被強吻的不滿便也消散了。
畢竟,他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裝在心裏的人。
“不然我讓你親回來,總可以了罷?”某人開始再度陷入不要臉中。
落銀白了他一眼,撇嘴道:“你想的美。”
聽她聲音正常了些,易城一顆心才算落定,賠着笑了幾聲,道:“咱們走吧,被人白白看這麽久。”
落銀聞言同他提了步子,略一回想他剛才那句話,忽然發現了不對。
什麽叫做被人白白看了那麽久?!
她一轉頭,果然見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裏,有着幾個醉漢模樣的男子倚在那裏,對着他們指指點點的,強忍着笑。
落銀一時臉更紅了,憤恨地瞪着易城,“你早知道他們在看,爲何還……!”
丢人簡直丢到護城河了!
“我們又不認得他們,怕什麽。”易城風輕雲淡地一笑。 “你要不要臉,知不知道羞恥啊!”
“剛才沒顧得上想這個問題,不然……咱們再來一遍,我這回好好體會一二?”
“滾!”
“哈哈哈——”
※ ※ ※ ※ ※ ※
話分兩頭,同一時刻裏,汾州城往西百裏之外,一座山形高低起伏的矮山頭上,火光明亮。
此處。便是令方圓幾百裏之内的百姓們聞之色變的鳳陽山了。
同樣是土匪占據之地,但此處的氣氛卻同白頭山完全不一樣,處處洋溢着肅殺和血腥之氣。
一個開闊的山洞中,桌椅牀榻,金銀玉器,應有盡有,一股土豪之氣迎面而來,還間有被擄來的年輕女子出入着。往裏面送着吃食和美酒。
她們全是被搶來的,同行的人幾乎全被殺掉,隻留下這些無力反抗的女子,起初她們亦是不從,也想過逃,那能逃出去的機會幾乎爲零。且每一次沒抓回來,都會受到難言的淩辱。
每天都有人因受不了種種非人的恥辱而選擇自盡,但亦有人選擇苟且的活下去。盡可能的讨好這些土匪馬賊,以避免遭受到更大的痛苦。 山洞之中,最裏頭是三大張虎皮鋪就的卧榻,榻邊石案上并有美酒、鮮果等物,再加上那虎皮榻上長相猙獰兇惡的中年男人,這一切,可謂是土匪頭子的标準配置了。
這人便是鳳陽山馬賊的頭領,馬老大是也了,上上下下皆是這麽個喊法兒,于是具體的姓名便不得而知了。
此刻馬老大正黑着一張闊臉。一言不發,但身上散發的駭人氣勢。卻令洞中衆人不寒而栗,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
約莫是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洞口響起,并着漢子不耐煩的聲音。
“快進去!”
“是,是……”另一方,則是阿谀和膽怯的腔調。
洞内燃着八支大火把。熊熊火光将裏頭照的通亮猶如白晝,一群人走了進去,才得以看清,最前頭被五六個壯漢攆走着進來的,竟然是前些時日被老寨主他們趕下山的王大來。
“大當家的深夜找小的過來,是爲何事啊?”王大來嬉皮笑臉地問着。
但見這架勢,直覺便沒什麽好事。
果然,馬老大重重冷哼了一聲,抄起案上的一隻銅酒杯就朝着王大來的腦袋砸過去。
這些日子來,王大來已經将馬老大的脾氣摸得清楚,知他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他腿一顫,故也沒敢躲,任由那銅酒杯朝着自己砸來。
繼而,眼窩處便是一陣難忍的疼痛,王大賴捂着眼睛哀嚎了一聲,忙地跪地求饒,“小的不知道做錯了什麽,還求大當家明言吶!”
他這副模樣,再配以五短的身材,簡直窩囊到了極點。
“你他娘的還有臉問老子什麽事情!”
馬老大粗聲吼道,“說!你是不是白頭山那夥廢物派來的奸細!”
“冤枉啊!”王大來聞言自是否認,“這怎麽會呢,小的對大當家豈敢有二心!不然也不會将山上的秘密都告訴大當家您了啊!”
“你還敢提這件事!老子派過去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的,就連二當家都喪命于此,你敢說山上沒有一個高手?!”
什麽?
王大來一時不由就愣住了。
這山上的人的厲害,他是知道的,就憑葉六郎一個人怎麽會是他們的對手呢?
而且又是半夜偷襲,這,這怎麽可能?
“什麽狗屁茶樹?你個龜孫該不是在糊弄老子吧!”馬老大氣性更甚,豁然将手擡起,一把揮落案上的東西,碗碟噼裏啪啦的碎了一地,瓜果亦是滾砸的到處都是。
他當初之所以選擇相信王大賴,便是因爲他們先前是押運貨物的馬幫,深知茶葉這個東西的金貴,且白頭山上的一窩廢物,對他來說根本不足挂齒。
但做夢也沒有想到,本以爲可以一次解決的事情,卻折損了他這麽多高手!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白白軟軟的饅頭擱在面前,本認定已是口中之物,但一口咬下去,卻硌掉了幾顆牙。
他焉能不找王大來問罪!
王大賴本就吓得三魂不附體了,眼下又見馬老大發了這麽大的脾氣,說不準下一刻就能命人将他拎出去給砍了,一時間更是吓得癱在了地上,不住地叩頭,“許是白頭山上來了幫手也未可知,當初我下山的時候的确山上就那麽幾個人的,大當家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欺瞞大當家您吶!”
他停也不敢停,咽口水也顧不上,急急忙忙地解釋、保證着,“小的敢以項上人頭作保,白頭山上真的有一大片茶園!每年少說也要進賬五百兩朝上!這是真事兒啊,大當家若不信,可派人先去後山一看,若發現我說假話,再殺我也不遲啊!”
“放屁!你當老子是傻子不成?就白頭上那破地方,種出的茶葉每年能進賬五百兩銀子,哈哈!去你娘的,還想糊弄我呢!”馬老大顯然不信,是覺得這個王大來根本沒有半句真話,當下就沒了任何耐心,一揮手,“來人,将人給綁了,丢去後山亂葬崗喂狼!”
!
“饒命,饒命!大當家饒命啊!小的真的沒有亂說,這是我親耳偷聽到的啊!”
“求求你們了,别綁我啊!”
王大來吓得眼淚都出來了,死命的掙紮着,卻也敵不過幾個漢子的魁梧,隻能跟個撲騰的小雞崽子似的,任人宰割。
眼見王大來要被拖出去,坐在馬老大左下方,留着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開口了。
“大哥,我覺得這個王大來或許所言不全是作假,騙咱們對他也沒絲毫好處,不如,再派人悄悄去後山探一探究竟,不驚動山上的人便是。若真沒什麽茶園,再殺不遲。若真的有這麽個搖錢樹的話,再作打算……日後咱們需要他的地方還多着呢。”…
現下銀子也越來越不好弄了,山上一大窩子人等着吃飯、消遣,但凡是跟銀子有關的事情,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
不然當初也不許輕易允許王大來上山來了。
就是全想着,他口中的茶樹呢。
馬老大略一沉吟。
方才惱怒過度,眼下聽他這麽一說,确覺得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做掉王大來有些不妥,不如先将事情查明再說。
于是,他一揮手,喝道:“慢着——”
擒着王大來的幾人會意,将人松開了來。
被綁着的王大賴身子癱軟在地上,冷汗淋漓,褲裆處也早已經濕透了一大片。
留着胡子的男人嫌惡地看了他一眼,遂吩咐道:“先将人帶下去吧。”
他是這裏的三當家的,說話也算數兒,那幾人看馬老大也點了頭,便将王大來拖了出去。
“大哥,依照我看,若探明白頭山真的有茶園,還是先等一等的好,白頭山上的人顯然不簡單。而且一個月後,我們有筆大買賣,短時間内還是養精蓄銳的好,過了這段時間再做打算不遲,反正茶園一時半刻跑不了。大哥覺得呢?”
加上先前死在白頭山的那個領頭的二當家,他們三人中,也就這位三當家最精明,一直以來,白頭山的大事都是由他出謀劃策,算得上是一位資深的軍師了。
故馬老大對他的意見,一直很看重。
聽完老三的話,馬老大思考了一會兒。
确是,這筆‘大買賣’不容閃失,他們可是等了很久了。
“就依你所言。”
馬老大點頭應下他的話來。
事情既已說定,三當家便招呼着人過來收拾洞内的狼藉。
進來的,是兩個年輕的婦人,半月前路過此地探親,被他們劫下來的,經過這段時間的‘馴養’,已經相當的乖順了。
二人彎身收拾着,不敢有一絲疏漏,就怕惹了榻上那位閻王爺。
“你,過來。”
馬老大消氣了不少,現下斜躺在虎皮榻上,才覺方才的酒勁兒上湧,渾身不舒服,又見其中一位婦人身材豐腴,一時口幹舌燥,急于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