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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罷了飯,葉六郎便扛着鋤頭帶着月娘和落銀朝着後山進發了。
在落銀的有一句沒一句的指引下,最終葉六郎選定了一處坡度極小的荒草地。
種茶樹,既要陽光充沛,但也不能過度暴曬,此處的位置很合适。
坡度小,土壤不易于流失。
此處無人問津,枯黃的雜草極多,首要的任務便是将這些雜草給清除掉。
葉六郎揮鋤翻地,落銀和月娘則是跟在後頭負責将雜草清除。
落銀幹勁兒十足。
小半個時辰過去,雜草已被清理的七七八八。
望着身後拔過草松完土的空地,落銀覺得很有成就感。
她自幼跟别的孩子不一樣,從幼兒園開始,别的孩子放學是被接回家,而她卻是被接到茶園。
她的童年除了學習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在茶園裏。
用她母親的話來說,她羅氏集團需要的不單單是一個繼承人,還必須是一個能種茶,會炒茶,懂茶藝,精茶道,全才兼備的繼承人。
她曾經不是不埋怨的,爲什麽她生下來就背負這麽多的壓力。
後來大概是養成習慣了,便覺得都是理所當然了。
然而現在她卻是由衷的慶幸。
若非如此,她現在連個傍身的技藝都沒有。
太陽漸漸升高,暖烘烘的陽光灑在一家三口的背上,格外的明燦。
“銀兒先歇一歇。”月娘見她一張小臉累得通紅,說道。
“二娘,我不累。”
落銀心中已經開始構思着播種和鋪草的事情了,隻恨不得立即把這些事情做完才好,是覺得渾身都是幹勁,哪裏還會覺得累。
月娘笑歎了口氣。
葉六郎将鋤頭放下,看着彎腰拔草的落銀,道:“銀兒,回家燒壺水拎過來吧。”
落銀聞言擡起頭來,看向葉六郎問道:“爹渴了嗎?”
葉六郎擦了擦額角的細汗,笑着點頭,“嗯。”
落銀這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的草屑,“那我這就回去燒水。”
月娘看着葉六郎,不禁抿嘴一笑。
見落銀小跑着走遠,她這才道:“還是你有辦法。”
他哪裏是渴得慌,無非是想讓落銀歇一歇。
“這孩子勤奮起來,還真是不管不顧的。”葉六郎笑了兩聲,又揮起了鋤頭繼續翻着地。
因爲剛化完雪的緣故,土質極軟,一鋤頭下去便能掀挖起一大塊濕土來。
落銀心情極好。
雖說這還僅僅是剛開始,但生活總算有了前進的目标,葉六郎和月娘也這麽支持,比她預想中的要順利太多。
沿着一條小道兒,她朝着寨子的方向行去。
道兩邊都長着高高密密的雜草,雖然都是去年殘留的枯枝枯葉,但由于無人打理的緣故,很是稠密。
她個子小,走在道兒上,整個人都被兩側的雜草給遮掩的嚴嚴實實的。
忽然,隐隐約約有人的說話聲傳入耳中。
這個時辰,又是大年初一的,誰會像她家這樣跑到後山來?
落銀懷着疑惑的心思,邊往前走着,邊尋着聲音的來源。
越往前走,她越發現這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
怎麽這麽像……那什麽的聲音——
右手旁的草叢中開始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響。
落銀下意識的探目望去。
頓時呆了。
透過枯草的縫隙,可以看見一個男人的背影,有幾分眼熟,應是寨子裏的男人。
此刻那男人的背影正不住的起起伏伏,嘴裏哼哼唧唧的。
而他身下,是一個脫得相當之幹淨的女人……
旁邊散落着衣裙。
女人弓着腰身,配合着男人的動作。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什麽……合?
落銀不禁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僵硬地轉回了頭來。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肆無忌憚。
那女人更是有叫破喉嚨的趨勢。
落銀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迅速地逃離了現場。
一鼓作氣跑回了家。
她坐在屋裏的凳子上大口喘着氣兒。
累死了……
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撲騰着。
她不是不懂這些男女之事,可這麽近距離的現場觀看,還是頭一次。
真沒想到這寨子裏的人竟還這麽喜歡需求刺激,家裏又不是不好做,大冷的天兒還偏偏跑到野外去,躲躲藏藏的……
等等!
她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方才那女人,應該是程氏吧?
她臉上那一道明晃晃的刀疤,不容混淆。
可問題是,程氏她不是個寡婦嗎?
那,剛才那男人是誰?
因方才震驚太大,那男人又背對着她,故她也沒仔細看,現在想來就覺得熟悉,卻分不清是究竟哪一個。
落銀甩甩頭,将那場景自腦海中揮去,不願再多想。
反正,也跟她無甚關系。
這種事情,她還是看完盡快忘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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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葉六郎一家回去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
望着紅彤彤的夕陽,落銀有些出神。
前世,她總無暇去欣賞這些美景,成日裏匆匆忙忙的,跟個機器人沒什麽區别。
就連死,都死的那樣匆忙,什麽也來不及交待。
但她轉念一想,她似乎……也沒有什麽需要交待的。
公司裏等着随時将她撲下位置的人多了去了,沒了她一樣能運轉。
而那個家……誰又會爲她留一滴眼淚呢?
母親最多隻會埋怨一句她做事太不謹慎,丢了性命不說還耽誤了那麽重要的一份合同。
落銀甚至能想象得出來,她得知自己的死訊過後,表情定是由震驚轉化爲皺眉。
傷心……未免有些奢望。
想到這,她嘴角現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銀兒在想什麽呢?”
落銀擡頭,便見月娘轉頭看着她,眼裏含着寵溺的笑。
走在前頭的葉六郎也回過頭來,笑着道:“呵呵,是不是還在琢磨老神仙給你托的夢?”
落銀方才滿心的冰涼都被他們所驅散。
他們眼中的笑,要比這夕陽還要暖人,絢爛。
望着他們,落銀展開了一個大大的笑。
那都是以前了……
現在,她有這麽一雙疼愛她如珍寶的爹娘,雖然,他們能給的不多,但是他們給了她能給的一切。
這就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