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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銀這一撇頭不打緊,直叫老寨主和葉家夫婦三人都愣住了。
“銀丫頭。。。何時知道躲了?”老寨主率先反應過來,拿着詢問的眼神看向夫婦二人。
合着這位原先竟是傻到了任由别人打掐都不知道躲的主兒!
“。。。咿?”老寨主看向落銀,眼神更加的奇異起來,“這回好像沒事兒!竟是連血也不怕了嗎?”
他可記得這丫頭最不能見血的,最嚴重的一次是直直地昏迷了五天五夜。
從那以後,若有血光都必得叫她遠遠的躲開才行。
月娘回過神來,拿手摸了摸落銀的額頭,見她的确沒有任何異常,嘴角頓時綻放出了一個激動不已的笑來。
“銀兒好像真的不怕見血了!”她從老寨主懷裏将人接過來,摟了又摟,拍了又拍。
葉六郎則是因爲過度的興奮而完全呆化。。。。。。
※※※
落銀被抱着回了家,月娘将她放在正屋由葉六郎看着,自己則轉身将飯菜端到廚房又熱了一遍。
葉六郎顯然很高興,坐在凳上把落銀放到腿上,一會兒晃晃胳膊,一會兒揉揉腦袋的,歡喜的簡直是要合不攏嘴了。
以她原本的眼光來看,落銀覺得葉六郎的反應有點太過了。
但從一個家人的角度來看,落銀心中竟升騰起了一種淡淡的溫暖。
她決定慢慢地‘恢複’成一個正常人。
裝傻可不是長久之計,雖說這個家窮破不堪,且還是個匪窩,但夫婦二人對她好卻是真的,她既然是占了人家女兒的身體,便要好好作爲葉落銀活下去。
“好了,先吃飯吧。”
月娘将熱好的飯菜布好,見葉六郎還在逗着一臉無感的落銀,笑着說道。
她伸手從葉六郎懷裏将落銀接了過來。
月娘掰了窩窩頭正準備給她泡湯吃。
原先的落銀不知咀嚼,隻會下意識的吞咽,稍微硬一些的東西都必得泡軟了才可以下咽,故月娘一直以來都是用這個法子來喂她。
可這回她剛将手中的窩頭掰開,便見落銀伸出了一隻小手來,将她手中的一半窩頭抓了過去。
這動作讓葉六郎二人都是一怔。
眼見着落銀抓着窩窩頭咬了一口,月娘才反應過來,欠身便要阻止她,生怕會噎到她。
卻被葉六郎伸臂攔住。
“等一等……”葉六郎眼裏閃現着期待的神色看着落銀,唯恐吓到她一般,聲音放的極輕,“我看銀兒似乎是知道如何吃東西了——”
月娘聞言動作一滞,是想起這幾日來她喂飯的時候落銀确實大有進步。
如此一來,二人皆是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的盯着落銀看。
落銀暗道了聲幸好她臉皮夠厚,演技夠高,這才能在二人如此炙熱的注視下還能處之泰然的……啃窩窩頭。
她成功地将第一口咽了下去之後,明顯感受到夫妻二人鋪天蓋地的歡喜朝着她襲來。
“好……”葉六郎怔怔地點着頭,“太好了。”
月娘則是趕緊舀了勺溫熱的青菜湯遞到落銀嘴邊,“銀兒,喝口湯順順,小心别噎着了。”
落銀順從的喝了下去,然後又低頭去跟那半塊窩窩頭做鬥争。
月娘适時地在一旁喂着湯,一口窩窩頭一口湯的,落銀竟是吃出了一種很歡實的感覺。
她自己竟也說不清是爲何,隻覺得能讓葉家夫妻二人開心一些,她的心情似乎也會跟着好上許多。
葉六郎的眼眶開始發紅,飯也顧不得吃了,就盯着落銀看,好像光看着她就能看飽了肚子一般。
月娘見狀提醒着道:“再不吃可都要涼了,今日累了一天,待會兒吃完了飯早些上床歇着吧。”
“嗯。”葉六郎連連點着頭,幾口便将一個窩頭啃完,鹹菜卻沒有嘗一口,顯然心思不是在吃飯上頭。
待一家人吃完了飯,收拾完之後,月娘又給落銀泡了個藥浴。
約莫是兩柱香的時間過去,才将人從浴桶裏撈了出來,仔細地擦幹了身子穿了衣,最後将落銀抱進了被窩裏去。
“看來是這藥起效果了。”月娘欣慰地對着葉六郎說道,“一天一副藥,三日泡一次藥浴,這才一個月不到竟有了這麽大的起色。”
葉六郎點頭,臉上的笑意就沒斷過,“藥該剩的不多了吧,明日我再去采!”
月娘坐在床邊隔着被子輕拍着落銀的背,聽他這麽說,不由笑道:“我看你是高興的糊塗了吧!現在可是大臘月,這藥早沒了!剩的是不多但對付到明年打春兒還是夠的,不急。”
葉六郎這才頓時恍然,也覺好笑,仰臉笑了幾聲。
這還是落銀頭一次從他這裏聽到如此爽朗愉悅的笑聲。
假寐着的落銀微微彎了嘴角。
“對了,李大哥的傷是怎麽回事?怎會傷的那樣重?”月娘想起了李年來,看向坐在油燈旁的葉六郎。
說到這,葉六郎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些,“今日山裏過了輛馬車,被我們給攔了下來,那車裏不知坐的是什麽人,一聽寨主要過路錢,他倒爽氣,直接讓人拿了十兩銀子出來。”
“十兩!”月娘有些詫異,想了想随後便道:“那應當是個大戶人家,不想徒惹是非想借錢消災吧?”
這十兩銀子對他們來說不是個小數目,但對于城中的大戶人家來說,卻是不值一提的。
往往越有錢的人越惜命,在他們的觀念裏,一般不被逼急,是不會,也不屑跟這些亡命之人硬碰硬的,用小錢打發小麻煩倒是不難理解,落銀将二人的對話聽在耳中,在心裏暗自想着。
“照你這麽說的話,那李大哥更不該受傷的啊?你們拿了銀子回山上便是了。”
“若真如此倒也好了!”說到這裏葉六郎的臉上浮現了些怒氣,道:“怪就怪那史三貓!”
“史三貓又怎了?”月娘皺眉道。
這個史三貓是整個寨子裏最滑頭的一個,平時做事的時候遇到難纏點兒的,就數他最喜歡躲在後頭隻會瞎嚷嚷,若是遇到了厲害的角色,說到逃命他定是跑在頭一個。
“大緻是見這人好欺負,他竟是獅子大張口上前索要一百兩!”
“結果車裏的人還沒說話,那趕車的馬夫立即就黑了臉,訓斥了史三貓幾句,他偏生不聽還拔了刀來吓唬人,誰知那車夫是個練家子的,一鞭子就朝着史三貓抽了過來!我們見他要吃虧才都上去,李大哥跑在最前頭,白白替史三貓挨了那一鞭子——”
“原來是這樣。”月娘聽得驚險,忙又問道:“那後來他們怎肯放你們走?可還有其它的人受了傷嗎?”
“得虧那車裏坐着主子的倒是個有度量的,讓那車夫住了手。”葉六郎無奈地搖着頭,“這史三貓,回回最愛壞事!”
最後一文錢沒要着,還白白害得李年受此重傷。
落銀聽到此處,不免也是對那素未謀面的史三貓嗤之以鼻。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看來這被搶的人定然不是尋常之輩,李年那傷她也見到了,一鞭子可以将人抽成如此重傷,想必得有極好的身手才能做到。
那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馬車主人,更顯得修養不低。
夫妻二人又細說了些關于李年的傷勢。
月娘的意思大緻是說他那條胳膊日後就算恢複的好,隻怕也廢去一半了。
葉六郎聞言沒忍住又将那史三貓一通狠罵。
約莫是罵了一盞茶的功夫他似才解了些氣,隻臉色還憤憤不平。
月娘這才猶猶豫豫地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來。
“今個兒春嫂過來了。”
葉六郎立馬就皺起了眉:“她來作甚?”
端聽這口氣便知是對王田氏十分不待見。
今日王田氏過來是不知同月娘說了什麽,想起她臨走之前氣哄哄地說的那句讓月娘好好想想,免得讓她找到寨主那裏去雲雲的,多少是有些威脅的成分在其中,落銀便沒了困意打起了精神來想要聽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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