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是真的漲了記性,落銀才帶着阿若轉身離去。
望着那道丁香色的背影,矜貴而清雅,周身萦繞着一種高不可攀的氣質,白瑾瑜嫉妒的咬破了下唇,心裏升騰出無法比拟的不甘來……
她本來有着比葉落銀更加尊貴的身份,結果卻落得如此下場!
原先她一直認爲,皇家既然從白家挑選了她這個太子妃,那必定是對白家有所忌憚的,所以,她才敢這麽恣意胡鬧。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皇家哪裏容得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将皇室尊嚴放在眼裏?
若她從一開始安分守己,這太子妃之位……又有誰能搶得走?
是她,是她自己的所作所爲将前程斷送,是她親手将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切送到了歐陽芊的手中啊……
白瑾瑜面若死灰的被兩個太監拖行着離去,空洞的眼睛裏不斷的湧出着滾燙的淚水。
※
來年二月初,南風舉家搬來了樂甯。
定居的宅子是葉六郎早早便置辦了妥當的,也是在三伏巷中,距離不過五六戶人家。
至于镖局的選址問題,自然是得由南風自己來操辦才妥當。
落銀留在娘家跟着李方氏等人用罷了午飯,才帶着阿若回了睿王府。
榮寅近日來忙着軍營春練,基本上是早出晚歸,可今日,卻是沒到申時就回來了。
落銀伺候着他換了常服,香藥便捧來了熱茶。
落銀見他神色有些疲累,便走到他背後給他揉捏起了肩膀。
榮寅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含笑問道:“南風他們來到了?”
落銀點頭:“嗯。晌午在爹那裏吃的飯,問起了你,我說你軍營裏事忙,抽不開身。”
“等過幾日閑下來,再請他們過來吃頓飯。”
夫妻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家常,說着說着,落銀忽然想起了今日聽南風說起的一件事情來,便問道:“聽說夏家遷來了?”
“嗯。”榮寅應了一聲,而後又道:“不止是夏家。”
“皇上打算拿原來那些人怎麽辦?”朝中自然是不可能養閑人的,既然有人來,那必要有人離開。
“北邊那麽多地方,還裝不下這些人麽。”榮寅依舊閉着眼睛養神,口氣淡淡的。
落銀聽在耳中,對盧治的籌謀欽佩不已……
将原本青國留下的一些重臣調來樂甯,縱然再有才能也隻能爲他所用,身處樂甯這天子腳下,自然不可能再翻得出什麽浪花來。
而将那些原本有意反他的人分散開來,調到原本屬于青國的領地駐守……
“恩威并濟啊這是……”落銀理順這其中的種種,不由地歎服道。
“這就是陛下同太上皇的區别。”榮寅唇角帶了些意味不明的笑。
“你要不要去牀上歇會兒?等用晚飯的時候,我再喊你?”落銀心疼他近日來太累,便出聲建議道。
榮寅笑道:“你跟我一起?”
落銀不管他看不看得見,白了他一眼,道:“我是讓你去歇息——”
“我也沒說要做什麽啊……我說的也是歇息,你想哪裏去了?”榮寅睜開眼睛,揶揄地看着她。
“……”落銀停下給他捏肩的動作,往前推了他一把。
榮寅哈哈的笑着穩住身形,将椅子轉了個方向,面對着落銀,順勢将她拉進了懷裏,“最近忙着軍營裏的事,都沒什麽時間跟你說話,咱們說說話吧?”
“說什麽?”落銀靠在他懷裏,仰起臉看着他。
“說什麽都行。”榮寅沖着她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像個孩子一樣。
“說什麽都行?”落銀一挑眉。
榮寅點頭。
落銀便在他懷中調整好了位置,并伸出了手指來,邊說邊數着:“五日前,你跟程大人去了萬香樓——”
榮寅唇邊笑意僵了僵。
“三日前,你陪祈陽來的幾個武官去了華正街上那個……什麽歌舞坊來着?”
榮寅想了想,脫口而出道:“水色坊。”
落銀怪笑了一聲,看着他道:“記得這麽清楚?”
榮寅頓時後悔莫及,強笑着解釋道:“都是沒辦法的應酬……我又沒留在那裏過夜,不信你問萬青,我除了吃酒之外可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了?”
“還有昨個兒——”落銀作勢又要清點他的罪行,榮寅忙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着道:“我們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了……說點其它的?”
落銀撇撇嘴,“其它的沒什麽好說的。”
“好了,那我跟你保證,以後盡量不去了,行不行?”榮寅将她圈緊了些,臉上盡是讨好的笑意。
落銀本就不是真的在生氣,榮寅是不是會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人她比誰都清楚,這點信任她還是給得了的。
故此刻見他如此,便險些忍不住要笑了出來。
她正了正臉色,假裝很勉強的“恩”了一聲。
榮寅低下臉瞧了瞧她的臉色,忽然就笑道:“你這副樣子可真像我娘當年——”
落銀聽得這個比喻,不禁問道:“婆婆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說來她還從未聽榮寅提起過呢。
“我娘乃是将門出身,性子剛強,剛嫁給我爹的時候,字都不識幾個,說話做事都直來直往的——”榮寅說着,眼睛裏含着悠遠的笑。
落銀訝了訝,本以爲雍親王妃定是同汪氏她們一般,是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做派,竟不曾想,卻是個女中巾帼類型的。
榮寅邊回憶着往事,邊說道:“我娘是個很好的人,雖然性子剛強,但卻極少打罵下人,全府上下沒有不喜歡她的。”
落銀聽出他聲音裏隐隐帶了些傷感,便出聲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問道:“那想來,你的名字該就是伯母取的了?”
“你說的是大名?”榮寅看着她。
落銀點頭。
榮寅愣了愣,而後笑了。
落銀便也跟着笑。
“的确是我娘取得,她貪圖方便,我是寅時出生的,便爲我取名榮寅……”說到自己名字這過于随意的來由,榮寅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名字挺不錯的,你該慶幸才是。”落銀一本正經的看着他說道。
“哪裏不錯了?”榮寅本對自己的名字無甚成見,但見落銀這麽說,便佯裝出一副嫌棄的表情來。
不料落銀道:“你試想一下啊,若是當時你再早出生那麽一會兒……你該攤上個什麽名字?”
榮寅聽明白她這話裏的意思,愣住了。
子醜寅卯……寅時前頭便是醜。
“這樣一想,是不是覺得很慶幸?”落銀忍着笑問。
“葉落銀……”榮寅伸手在她腰間捏了一把,眯着眼睛問:“是不是我這幾日沒動你,你就開始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然敢揶揄小爺的名字——”
落銀從他眼中看出了‘危險’的氣息,幹笑了兩聲便試圖要逃開這個是非之處。
可剛一動彈,就被榮寅一把撈回了懷中。
落銀生性怕癢,榮寅刻意逗她,便撓了她幾下,落銀笑着掙紮着,一邊跟他求饒。
見她眼淚都笑了出來,榮寅也不敢再逗她,可剛一停手,卻見落銀的身子蓦然往前傾去,開始幹嘔起來。
“怎麽了!”榮寅緊張地問道。
落銀皺着眉搖了搖頭,道:“可能是晃得有些發暈……胃裏頭不舒服……”
說罷,又是一陣劇烈的幹嘔。
榮寅後悔不已,早知如此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鬧她,趕忙讓出了椅子讓落銀坐下,自己則是彎身在椅邊一面替落銀輕拍着背,一面喚了門外的香藥去請方瞞過來。
“我喝口水順一順就行了……”
“都怪我不知輕重——”榮寅自責不已,接過來阿若奉的熱茶,試了試溫度,才送到落銀唇邊。
落銀就着他的手吃了兩口熱水,果然覺得心口的惡心被壓下去了不少。
“王妃肯定是晌午在老爺那兒吃涼果子吃的太多了,奴婢就勸您多吃飯來着,偏生不聽……”阿若小聲的咕哝着,眼底是實打實的心疼主子。
落銀靠在圈椅裏無力的扯了扯嘴角。
“下次注意些。”榮寅見她臉色蒼白的很,不忍埋怨她,隻擰起了一雙劍眉。
不多時,方瞞便提着藥箱過來了,看那副一臉惺忪的模樣,想來該是在睡午覺半趟兒被吵醒的。
“怎麽了這是……”方瞞打了個哈欠,可眼睛在觸及落銀那難看的臉色之時,驟然清醒了過來。
“剛才一陣犯嘔,大緻是晌午吃了涼性的東西。”榮寅一面說一面對方瞞招着手,示意他趕快過來瞧瞧。
方瞞将藥箱擱下,二話不多說便爲落銀探了脈象。
即刻,臉色就是一陣翻湧。
榮寅見方瞞臉色不對,忙就問道:“可有大礙?”
方瞞收回手來,面色略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
“我有什麽大礙……”落銀被方瞞的臉色給吓到了,她這半輩子下來,當真是病的怕了。
榮寅亦是一臉緊張的看着方瞞。
就連旁邊伺候着的阿若香藥香草等,也是不敢大聲喘氣兒,生怕自家王妃的身子有了什麽好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小說閱讀(readnovel。)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readnovel。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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