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姐姐,夫人和大小姐可是在後園子裏呢?”那丫鬟見到了柳兒,出聲問道。
柳兒答了聲“是”,又問她找夫人和小姐何事。
隻聽那丫鬟掩着嘴笑了笑,而後才低聲說道:“府裏來了媒婆……”
柳兒臉上一訝,遂忙笑着道:“那你快去請夫人和小姐罷——”
“诶!我先去了!”丫鬟腳步匆匆的朝着園子裏走去。
“大小姐今年剛一及笄,便有媒婆上門了……就是不知道夫人舍不舍得。”柳兒笑着跟落銀說道。
落銀嘴角彎起,道;“遲早是要嫁人的。”
“葉姑娘也别急,俗話說嫁得早不如嫁得好,葉姑娘您将來要嫁的這個,可是咱們整個大夏朝最好的呢!”
落銀忍不住失笑起來。
怎麽個個都認爲她急着嫁?
※※※※※※
說到嫁人,五月二十八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這一日,正是皇帝找了欽天監選了許久的好日子,便也是盧治同白瑾瑜的大婚之日。
太子大婚自然不同凡響,早兩個月前,各處就已經開始了籌備。
時至今日,距離大婚僅剩下三日。
白瑾瑜激動的不可言狀。
此事定下之後她又等了兩年,日日夜夜無不是在盼着時間過得再快一些。
嫁衣從去年就早已開始準備,一切都已妥帖,隻等着這一天的來臨。
白瑾瑜坐在窗前,懷中抱着的是最好的綢緞和繡工縫制而成的大紅摻金絲嫁衣,望着窗外争奇鬥豔的花朵,她對嫁入東宮以後的生活充滿了憧憬和期待。
……
兩日之後,落銀代替葉六郎這個長輩前去白府爲白瑾瑜‘添香’。
在這個時空裏,男女婚嫁,女方的親人和朋友需在大婚前一天去女方家送賀禮和禮錢,俗稱爲添香。
月娘讓拾香陪着落銀一道兒去,自己卻沒有過去。
一來,她知道白瑾瑜不喜自己,雖然白瑾瑜鮮少會喜歡誰……二來,她認爲自己畢竟是葉六郎的繼室,與白家并無什麽實質性的關系,所以便不好意思以長輩的身份去添香。
是以,落銀自己帶着拾香去了白府。
添完香之後,主人若是受了禮的來客,都是要留下陪待嫁的姑娘吃晚飯的。
饒是落銀想離白瑾瑜遠些也不現實,因爲是近親關系,又是年紀相仿的表姐妹,勢必要坐在一起。
落銀這邊剛被丫鬟帶着入座,就聽有人說道:“這不是葉記的東家葉姑娘嗎!”
落銀循聲看去,見是鄰桌的一名婦人,看起來并不眼熟,更不知是哪個府上的夫人,便含笑着一點頭,而後在精雕細琢般打扮過的白瑾瑜身側落座。
那婦人正是餘氏,因自家相公在朝堂上跟白景亭頗有些交情,所以前來添香。
她這還是第二次見到落銀,上一次是在茶鋪裏。
餘氏不肯放過這個好機會,将椅子往外挪了挪,離落銀近了些,又道:“我吃葉記的茉莉花茶吃了快一年了,覺着各處都越發的好……真是得謝謝葉姑娘研制出來這樣的好茶!”
她生性外向,如今雖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說話的口氣卻是十足的沒有長輩的架子。
“夫人過譽了,既然夫人吃着有用,那便堅持吃下去。”
“有用有用!”餘氏又扯了扯鄰座的婦人,道:“我們可都吃你們制的花茶呢!”
一桌子上的婦人幾乎都點頭應是。
花茶被接受的廣泛程度,俨然已經深入人心了。
落銀心裏是一種說不明的欣慰。
自己做的東西被人認可,自然是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白瑾瑜狠狠剜了落銀一眼。
這就是即使落銀沒有搶走她的太子妃之位,她卻仍舊讨厭葉落銀的原因!
因爲每每她一出現,不管是在什麽場合,總是會搶盡自己的風頭!
就拿眼下來說,她爲了這場添香宴梳妝打扮了整整兩個時辰,卻敵不過葉落銀随随便便的往這一坐,就招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身邊的丫鬟藍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側身擋在了落銀和白瑾瑜中間,她低聲對白瑾瑜說道:“小姐,明個兒便是您大喜的日子,添香宴對您來說十分重要,您就莫要跟表姑娘一般計較了,以免被她人傳了出去,對您的名聲有妨礙。”
藍靈哪裏懂得這些話,這還是柳婆子教她的,讓她今晚一定要死死的盯住白瑾瑜,莫要她再出什麽幺蛾子。
要換做平素,白瑾瑜根本不會理會,可此時不同,這是她即将出嫁前的添香宴。
藍靈說的沒錯,她不能在這樣的場合同小人一般計較,到頭來反倒隻會污了自己的名聲。
白瑾瑜如是對自己說道,遂緊緊握起的拳頭慢慢舒展了開。
她不去招惹落銀,落銀自然更不會去搭理她,于是一晚上二人倒也是相安無事。
餘氏不明情況,竟誇贊二人姐妹感情好。
落銀和白瑾瑜聽了,倒是默契了一回——一同露出了無言以對的表情來。
宴罷,落銀去白景亭那說了會兒話,便帶着拾香回去了。
白瑾瑜卻幾乎是一夜未眠。
激動和興奮讓她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待她剛有一絲睡意之中,卻被藍靈給喊醒了。
擡頭一望窗外,還是漆黑的。
但白瑾瑜知道這得要提早好久起來準備,是以也沒敢在這個關頭賴床。
洗漱沐浴,開臉梳妝更衣,足足耗去了近三個時辰。
白瑾瑜雖有埋怨,但眼睛在看到那頂宮中送來的華麗而沉重的鳳冠之時,所有的不滿都頃刻消散于無形。
太子大婚,舉國同慶。
這一日,京中各處都熱鬧非凡。
夏國儲君迎娶正妃,不僅要按照六禮來執行,更有着一套老祖宗傳下來的、極其繁瑣的禮儀流程,新人在慶隆殿拜堂之後,還要帶領群臣去皇陵祖廟拜祭,意爲新婦要經過祖上的同意認可,方能正式成爲皇家的人。
衣金霞帔,鳳冠流翠的白瑾瑜從一開始的樂不可支,到最後再也笑不出來,一天下來,就連腰都直不起來,脖子更是酸的不動動彈,以至于她幾次都險些出錯。
好在一側有經驗的嬷嬷幫着提醒遮掩一二,才算勉強過關,好歹不會遭到随行的史官诟病。
一整日總算有驚無險的渡過,待白瑾瑜被領着來到東宮新置的喜房中落座下來,整個人已經近乎處于虛脫的狀态。
皇家的兒媳婦,果真不是那麽好當的——這個道理,白瑾瑜在以後的日子裏,體會的一日更比一日來的深刻。
白瑾瑜稍作歇息,被藍靈喂着吃了兩口蓮子羹便不敢再吃了,縱然很餓,但不管藍靈怎麽勸都不願意再多吃一口。
今晚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她可不能到時候讓肚子壞了事情……
外面的天色在漸漸的昏暗下來。
白瑾瑜坐在床榻邊,望着眼前自鳳冠上垂下的大紅流蘇,嗅着新房内不知名的熏香,等着盧治過來。
約莫是一個時辰過去,從來沒有安靜的坐過這麽久的白瑾瑜,耐心幾近要消耗殆盡。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外間傳來了人的腳步聲。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宮娥行禮的聲音随之響起。
白瑾瑜心髒一陣雀躍,竭力平複着過快的心跳。
“芊兒,今日不必你伺候,早些回去歇着吧。”無數次出現在白瑾瑜夢中的聲音在外間響起。
芊兒……?
白瑾瑜眉頭一動,想起了況氏生前同她提過的一個人——說是明太師夫人的外侄女,自幼養在太後身邊,幾年前就被送到了東宮伺候盧治。
太子殿下方才對她說話竟然這麽溫柔……!
白瑾瑜緊緊抿起了唇。
此刻就聽得一道沉穩卻不失悅耳的女聲響起,道:“那奴婢稍後便告退。”
而後又是歐陽芊囑咐宮娥們好生伺候殿下的聲音。
她算是哪根蔥!這種事情也需要她一個下人來多嘴嗎?
白瑾瑜怒不可遏,若非今日大婚加上盧治在場,隻怕要沖上去喝問了。
又過片刻,約莫是歐陽芊退了出去,傳來了房門被帶起關好的輕響。
不能因爲一個賤婢掃了興緻……白瑾瑜在心裏默念道,将沖上了頭腦的怒意驅散。
盧治在兩名宮女和兩名小太監,還有督禮的官吏的擁簇下走了進來,身上微帶了些酒氣,但聽他說話和走路的動作來看,顯然并沒有醉酒。
蓋頭被挑開,白瑾瑜激動的有些發顫。
嬌羞無比的擡起頭,撞入的卻是一雙有些清冷的眸子裏。
這卻阻擋不了白瑾瑜的興奮。
在她眼中,盧治就是這個樣子的,高高在上。
在丫鬟的攙扶下,白瑾瑜起身随盧治來到喜桌旁,小心翼翼的坐下,飲下了辛辣的合卺酒。
整個過程中,白瑾瑜都不敢看盧治半眼。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待一切禮儀完成就緒,太監和官吏退出了新房之後,盧治這才算是開口說了進入喜房之後的頭一句話,卻還不是對白瑾瑜說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小說閱讀(readnovel。)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readnovel。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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