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炎心在你身上。”姜談語聲平靜,沒多少情緒起伏。異火對煉器與煉丹的品質都大有增益,使用恰當也能淬煉身體增進修爲,他眼前跪着的人就是把異火納于體内修煉。
這該是他師尊的東西。
緊咬着的牙齒有些打顫,季容的瞳孔随着眼前一隻手的靠近而持續放大,感受到的威壓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來,更别說發聲說話。
恐懼感。
心魔附在他身上的時候,被迷惑神智,他當着同門的面幫着魔族偷襲殺死了門中長老。且他還親口承認自己殺死了葉鸢……
可想而知現在各宗門的人都是如何看待他的,必定是人人唾罵。他是徹底的聲名俱毀了。
伸過來的那隻手穿透沒入了他的胸膛,比折骨都疼痛百倍的劇烈痛感讓季容一瞬間差點暈厥過去。但修士的軀體經曆淬煉很是強健,他暈不了,隻能清晰體驗着這陣鑽骨痛感。
這倒不是真的穿透血肉,姜談冷淡着眼,他把幾乎與對方經絡淬煉相融的異火強制抽取了出來。
完整的、一絲一毫都沒有漏下,在這期間姜談讓押着眼前人的魔族動手堵住對方的嘴,這樣他不用聽到對方發出難聽的叫喚聲。
用封靈瓶把抽取出的異火封存好,姜談垂下些眉眼。這份禮物送得遲了點,不知道青年還會不會喜歡……
把瓶子收在手裏,姜談再把視線移去看前邊那個正痛得面容猙獰的修士。特地要下屬把人押回,姜談當然不是要讓對方死這麽簡單。
對方現在是金丹期修士,放在如今的修真界來說,這樣天賦也能被稱作是天才了。
“不,你不能……”對那再次靠近過來的手,季容渾身戰栗着,駭然驚悚的情緒讓他想要往後退去,但押着他的兩名魔族讓他無法移動分毫。
把在顯眼位置的金丹捏碎,沒再去看那抽搐着身體面如死灰的人,姜談抽回手,神色平靜地對面前兩名魔族道:“押下去好好照顧,别讓人死了,不然你們也是同樣下場。”
‘照顧’二字的意思聽的人都很清楚,即使沒有後半句,聽出意思的兩名魔族也不會敢讓這人類修士死在他們手上。
不敢對上那雙深黑色的眼睛,那種濃稠黑色像是透着一種極深沉的惡意,低下頭去應了聲是,這兩名魔族就把人給押了下去。
知道對方會自喜于自身的天賦,姜談捏碎金丹就是想讓對方體驗下絕望的滋味。經過靈力淬煉的身體活個百餘年不難,對方剩下的壽命也都要在這冥獄深淵裏被折磨着痛苦度過。
握着手上的封靈瓶,姜談往宮室的位置前行,在青年身上下了很霸道的禁制,他并不擔心對方在正冥思修煉的時候會遭遇什麽突發狀況。
任何帶惡意的攻擊會受到徹底的反噬,霸道是在于即便不是攻擊,隻是碰觸也好,都會被這層禁制所灼傷。
靈脈修複完好,顧衍這段時間也就恢複了正常修煉。和以往不同的是,爲了能盡快恢複修爲,他把原本用來正常休息的時間用到了冥想修煉,比如現在。
修士進入冥想修煉時的警惕性沒有平時高,但都到被人接觸到身體的程度了,怎麽也不可能沒有感覺。
腿上趴上來了隻軟乎乎的生物,從冥想的狀态抽離,還沒睜眼,顧衍先擡手往腿上感受到重量的地方摸去。
如果觀察到青年是在進階之中,這隻饕餮肯定是會乖乖蹲在一邊守着,不會趴到青年身上去。
睜眼看見在自己腿上團着的這隻大貓嘴上銜着個東西,顧衍對這種狀況現在已經能迅速反應了,知道這是對方要把那東西送給他的意思。
“是什麽……”顧衍剛說完就頓了下,看着手心裏被放上的封靈瓶,帶着點暖度的:“青蓮炎心……?”
話音落後聽見低低的咕噜聲,顧衍在這軟乎乎的毛團背上順撫了會。大概能猜想到對方做的事情,葉鸢的魂魄是他在修補好之後交給對方的。
被這隻毛團用身體拱着,顧衍就幹脆把對方抱起來一些,雖然抱起來之後這隻大貓依然不□□分。
修爲已經恢複到了金丹期,很快就能沖擊到元嬰期的樣子,不得不說這已經走過一次的路再走起來是沒什麽障礙可言。或者也有被‘規則’偏愛的原因。
事情大多都安定下來,雖然他手上抱着的這隻毛團還是和原劇情一樣與魔族有了接觸,也同樣和原劇情一樣成了魔族的統率者,但是目前這種情況……
把手上的毛團再抱高一點,顧衍對視上那雙甚是漂亮的淡翠色豎瞳,然後就見這隻大貓對他微歪下頭:“喵嗚?”
他那爛尾結局看來是不會發生的了。
魔族不去往人界的話,修真界的各宗門會主動攻入冥獄深淵的可能性就低得可以忽略不計。而修士的壽命遠遠長于普通人,他們這次會有非常長的時間……
“球球乖。”顧衍微彎下眉眼在這隻毛團額上親了親。
被青年眉眼間清晰可見的溫柔神色蠱惑住,這隻饕餮想也不想就轉換至人類形态。有件事情,它藏在心裏想做很久了。
顧衍其實發現了一個規律,通常來說,每當他手上抱着的這隻毛團忽然大變活人的時候。下一秒他不是要被對方抱住,就是要被對方壓住。
但這一次,沒有抱住也沒有壓住,身前面容俊美的年輕男子僅僅是牽握住了他的一隻手。
“弟子想與師尊結爲道侶。”不知道爲什麽覺得自己在這時候就是該半跪下來,姜談握住眼前青年的左手,在說完這句話以後,他在那修長好看的手指上輕輕啄吻了一下。而後擡起眼,望着青年的神态近乎于小心翼翼。
師父和徒弟結爲道侶在修真界不是沒有過,但确實極爲稀少,且也被大多數人認爲是有違倫常的事情。
結爲道侶需要做的事情姜談實際并不清楚,幼年時期他就對除青年以外的人毫無感覺,而幼年期懵懂着,他也并不明白自己對眼前青年是抱持着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在年幼時候,姜談隻認爲自己會以弟子的身份一直侍奉在青年身邊,努力當一個能讓青年爲之驕傲的親傳弟子,道侶什麽的他不會有也不想有。
但是現在……
“結爲道侶是要由天道見證方才可成。”顧衍沒有把手抽回來,隻是這麽說了一句。他剛才是愣了下,現在卻不由得覺得有點點好笑。
兩個世界的球球在求婚這方面都是一知半解的樣子,偏偏态度又認真得很,認真得讓人難以拒絕的那種……
加上剛才那種小心啄吻在他手指上的動作,顧衍就很難不爲此動容。
捕捉到青年的這句話是表達同意的意思,姜談的眼睛已經不受自控地轉變爲豎瞳。收縮着的豎瞳緊緊盯視在青年臉上,他再用薄抿唇瓣斷續着輕啄在青年的手指上,很是誠實地不懂就問:“天道見證……?”
如何才能讓天道見證?無論是什麽樣的要求他都會去做的。
“是彼此以元神立下誓約,也可以說是在雙方之間做一個約束,誓約結成的一刻天道會作爲見證,之後有違誓約的一方會遭受相應反噬。”手指被啄吻得有點癢,顧衍不由得動了下,而下一秒他就被站起來的人環住了腰。
“除師尊以外,弟子不會喜歡上任何人。”顔色深暗的豎瞳注視在眼前青年身上,這雙眼睛裏藏斂着一種極爲偏執的情感,此時不加掩飾地翻湧出來。
說完這一句,姜談再靠近去輕碰在青年的耳垂上,低沉聲道:“如有違此言,便讓弟子神魂俱滅可好?”
雖然聽起來是疑問句,事實上姜談在說這兩句話的時候,就是以自身元魂立下的誓約。
“弟子心悅師尊。”他渴慕着這個人,僅隻渴慕着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