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鄰裏之間糾紛,小孩的屍體還在院子裏,屬于刑事行爲,李公安掃視了衆人一眼,視線最後落在小寶的屍體上才緩緩開口。
“大夥都回去休息吧,要相信我們公安會調查清楚,并處理好這件事的,看一看誰願意留下來幫忙照看一下。
秦春蘭同志,你也和我們一起回去做筆錄。”
“我們當然相信公安,我留下。”
“算我一個吧!”
“我也留下,春蘭同志,小孩這麽放在院子裏也不合适,是到棺材鋪子買一副小棺材,還是用木闆。”
熱心的群衆不少,也是這個時代的特色,非常願意幫助别人,隔壁老王甚至想着入殓,被李公安打斷了。
“孩子的屍體暫時不能移動了,明天可能還需要查看,暫時不能入殓。”
“剛子,你這裏怎麽這麽多人,發生了什麽事情。”
衆人點頭還沒有說話,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皺着眉頭走了進來,等她近前一看,發現在了他們手上的銀手镯,失聲喊叫起來。
“剛子到底出什麽事了?
诶,是李公安啊,我兒子犯什麽事情了?你怎麽給他戴上銀手镯了?”
還沒有等公安開口說話,這邊洪永勝已經開始賣力嚎叫起來。
今晚他自己感覺實在是太憋屈了,被一群普通的群衆給整得一點辦法也沒有,早已怒氣橫生,心中發誓等事情過去了,挨家挨戶砸他們的窗戶和門闆。
小寶的死,對他來說是一點觸動都沒有,因爲這是一家人都希望的事情,自己就是完成家人的心願而已。
不過他也不是缺根筋的那種,剛才他大哥的話給了他提示,就是把事情全部否定了,責任推給秦春蘭。
“楊主任。”
“媽,伱快救救我,是大嫂引誘我啊!被大哥發現了,她竟然誣陷我。”
“啪!”
巴掌打臉的聲響十分的清脆,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也把洪永勝的話打斷了。
一進來先給了受害人一巴掌,這也太強勢了吧!
衆人都是一驚,這是兩個犯罪嫌疑人的母親,剛才和公安人員的交談,顯示雙方比較熟悉,看來這事不會輕松啊!
“你還要不要臉呐!當初就不該讓你進家門,對剛子耍完手段,現在永勝也不放過是不是?.你是誰?”
楊佩茹準備第二次甩巴掌,被李文魁抓住了手腕,這特麽出門沒看黃曆,這是今天碰到第二個強勢的婦女,仿佛到了女權社會一般,現在女人的地位比後世還要高嗎?
“你兩個兒子把小寶殺害了,你還出手打人!。”
“啪!”
“都是你教的兩個好兒子,老娘從今往後不忍着你了,你再動手試試!”
話還沒有說完,楊佩茹臉上就挨了一巴掌,驚愕回神的秦春蘭咬着牙撲了過來。
用右手将那一巴掌還了回去,左手順勢在對方的臉上劃過,一道血印子留在了上面。
額,這娘們還真會挑時機啊!這叫什麽事情啊!
楊佩茹愣住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摸着火辣辣的傷口,瞬間勃然大怒,表情近乎瘋狂,伸出另外一隻手抓了過來,這是要把自己這個幫兇先解決掉。
“原來是找了野男人過來幫忙!敗壞我洪家的家風,你是誰?”
無奈擋開了她的手臂,退到了一邊,兩個女人立馬就扭打在一起了,抓頭發扣嘴巴,看得人頭皮發麻,這是很女人式的戰鬥方式,還是讓公安處理吧。
“臭娘們,你敢打我媽!騷貨你找死啊!王八蛋,你竟然敢幫助這個賤人,老子要弄死你!”
洪永勝想要掙脫公安的控制,找秦春蘭的麻煩,嘴裏惡語不斷,相比于洪永剛的詫異,前者的情緒更加激動。
對于他的威脅撇了撇嘴,這也是老子現在正在做的事情,看誰先達成目标。
“住手,你們再不聽勸,我就要采取措施了,大夥都幫一下忙,将兩人拉開了。”
好不容易将兩人分開了,彼此還吐着芬芳,最讓大夥難以接受的是相互啐口,呸呸噴着唾沫,讓人惡心得不行。
四個人都被帶走了,院子裏有衆鄰居的幫忙,留在這裏幫了一會忙,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就進了空間,先将名單抄了一份再睡覺,最後一頁還有兩個人。
第二天一早,米雲公安局衛局的辦公室内,看着資料的周隊長和衛局兩人臉色大變。
“啪!”
“豈有此理,土匪外衣一脫成爲了工人,竟然還有人幫忙。”
衛局米雲想到一早上班竟然得知這麽一個消息,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背着雙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衛局,這份名單上有多達三十多人,有幾個我熟悉的人,都已經升了不小的職務,沒有想到竟然是土匪,還有人混進了安保處,現在怎麽辦?”
周隊長看着名單和火影與劉大鵬的通信,滿臉驚歎,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
“現在還不清楚他們這些年,有沒有發展下線,都是一些什麽人,這才是最可怕的。
而且涉及到洪家,也不知道參與的人員和深度,必須要向上級彙報,老周你把局裏人召集起來,随時準備配合行動,不能沒了我們米雲公安的名頭。”
周隊長坐直了身體,臉上難得出現了剛毅之色,還偷偷投來感激的一瞥。
“衛局,請您放心,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小魁,事情很重要,謝謝你能提供這麽重要的線索,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劉大鵬的信件是在前天看到他人偷偷回來跟進去拿到了,可惜讓他人跑了,這份名單是昨晚在洪永剛家裏找到的,還有五根小黃魚。
整個事情就我一個人知道,黃子博一家人是隻知道被冤枉了,不清楚這件事情。”
有些肉疼地拿出了五根小黃魚,爲了幫助秦春蘭和小寶,也是下血本了,也算是給牛解放一個交代吧!
現在隻需要帶着他們去對接黃家就行了,自己也從整個事情中脫身,剩下的就交給公安了。
“小魁,你這是要去哪裏?這事對接還是需要你啊!”
正準備騎自行車回一趟公社,被周隊長喊停了,一臉奇怪問了起來。
家裏有婆娘,一天不回家該啰嗦了,至少要告知行蹤,這是起碼的尊重,這電話的事情是不是該想想辦法才行。
“周隊,我的回一趟公社和我老婆說一聲,我已經一天沒有回去了。”
“哈哈,也是啊,你們剛剛結婚,正是卿卿我我的時候。
不過不用回去,去衛局的辦公室打個電話過去就好了,公社那邊是有通電話的。”
放下話筒,心裏打鼓,範靜秋的聲音倒是很平靜,但是那股子怒意是聽出了,回去估計得挨一頓說教了。
一行人來到了四九城,秦春蘭不在家,隻有三個鄰居在這邊幫忙,可能還沒有回來吧!
帶着衛局他們進了院子,等了一會兒,就見到了黃家帶着一名公安人員找了過來,人叫鍾明遠。
他們公安之間因爲離得近,而且圈子也不大,彼此都認識,至少目前是這樣,打過招呼後說了下事情,卻得知洪永剛兩兄弟已經放了出來。
“什麽?現在被放了出來!”
這實在是讓人有些匪夷所思,人命案啊!
一晚上就出來了!
這是鬧着玩呢!
不對啊!秦春蘭呢?
既然對方被放出來了,那就應該回家才對,她小孩還在院子裏呢!
“春蘭同志,你回來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隔壁老王眼尖,看到了門外不遠處向的秦春蘭,扶着一口小棺材向這邊走來,他起身招呼大家上前幫忙。
黃母的嘴巴張了張被黃子博的父親黃功名阻止了,這裏有公安在場,他們才是主導方。
拉着棺材是一青年男子,年齡有三十多歲,尖嘴猴腮滿臉不耐煩。
跟着秦春蘭在後面推車的是一個五十多歲婦女,顴骨高聳一副刻薄之相,一看就是那種不好相處之人,嘴裏碎碎叨叨在嘀咕着,聲音雖然低,還是聽到她說的内容。
“一個養不大的小崽子,挖個坑埋了就得了,還非得買什麽棺材,現在離開了洪家,我們哪還有多餘的錢。”
這應該是秦母了,她看到院子裏這麽多人,尤其是顯眼的公安,腦袋自然地縮了縮。
小寶的案子就是一個引子,對于衛局他們來說,這不影響大局,不過也給他們提了一個醒,洪家的力量不可小觑了。
“老鍾,我們走吧!這事我們一起去向上級彙報,其他的人都安排到市局那邊去,這裏留下兩人照看一下。”
衛局招呼一聲鍾明遠,臨走的時候轉身叮囑了周隊長,留下兩個人就是防止洪永剛出現,他回到這邊直接就抓捕。
本來已經沒有自己什麽事情了,可以回大明莊了,但是旺财和來福被借走了,還是決定在這邊等等,順便找找郭進軍談談。
洪永剛被抓是肯定是事情,就是不知道進去踩縫紉機還是花生米伺候而已,那接下來負責大明莊機械廠那邊事務的人最有可能的人是誰?
“魁子,你能不能等下,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正要轉身離開,被秦春蘭喊住了,看着被裝殓入棺的小寶,也看到了淚眼婆娑的美婦。
不知道她要和自己商量什麽事情,小寶已經離開了,也沒有什麽需要商量的,先前還不知道該怎麽安排她,現在她的家人已經出現,這娘們應該是回老家沒有問題了。
“什麽事情?你說吧!”
“我想把小寶葬在解放的旁邊.。”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這想讓自己幫着處理村部那邊的意見,外地的人葬入别的地方,肯定是需要村部同意之後才行。
而且,對死亡的原因是有避諱的,比如上吊的、比如喝藥的、比如意外的,都有些約定俗成的規定在裏面。
上吊、喝藥的是不能進入祠堂的,下葬之前棺木隻能放在村外,現在是新社會,倒是變簡單了。
“如果你今天過去的話,到莊子裏找姚志良和孫國強兩人,他們會幫你的,我還有事情要在這邊處理下,如果明天的話,我倒是可以陪着你回去。”
有些不想搭理這娘們,剛才鍾明遠已經說了洪永剛兩兄弟被放了出來,原因就是她主動寫了諒解書,加上洪永剛‘父親的身份’,讓事情變味了。
看了一眼跟着一起過來的兩人,原因可能是她的家人吧!剛才秦母的勢利之言,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心裏非常厭惡。
“你這位小同志,我就得說說你啦!聽說你和這小崽子的親生父親是朋友,怎麽嫩敢這麽敷衍呢!
這事也不能耽誤,我們就請了一天的假,還等着回去上工呢!你可要将就一下我們,其他的事情都先放放。”
她說得有毛病嗎?
好像是沒有,打聽接手負責人的事情可以緩一緩,但是這語氣聽着怎麽就這麽不舒服呢!
拿出華子給兩名公安散了各散了一支,自己也點燃了一支,深吸一口氣,淡淡地看着她。
“那你們爲什麽不能多請一天的假?怎麽說他也是你孫子吧!”
“那我們還要不要吃飯了,你給我們吃的啊!”
“嘭”
說話的是尖嘴猴腮的青年,拍棺材闆子,大聲反駁,語氣十分不友好。
嘿嘿,給氣樂了!
你不過先生氣的是秦春蘭,杏目圓睜地瞪着男子,一把将他的身形推開,遠離了棺材闆子才開口。
“你們兩個都回去吧!這裏不需要你們了。”
“這可是你說的啊!有種就不要回村裏,哼!
娘,我們走了,還待在這裏看人臉色啊!”
男子被當衆推了一個趔趄,面子上挂不住,指着秦春蘭大聲呵斥,說完就向院子外面走去,動作幹脆利落,應該是一直在等這句話。
“大壯,你等等,我去去就回。”
大夥看她臉色着急,還以爲她要方便,沒過一會兒臉帶喜色從房間裏走出來,手裏拿着一個搪瓷臉盆,裏面裝着一些東西,煤油燈、胰子、刷牙粉、收音機等東西,這是過來撈東西了!
“蘭兒,這個盆你也用不着,放着也是浪費,家裏正好缺一個盆子,我拿回去了,你有時間就過來看看娘,你弟弟能不懂事,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李文魁感覺三觀碎了一地,這到底是什麽樣式的人!
人家這裏失去親人悲傷不已,這裏跑來拿東西!
還真是奇葩的一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