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城郊大明莊,五八年,五月。
籬笆竹圍成的一座簡陋院子裏,正面三間黃泥胚壘砌的房子,上面是茅草編織而成的屋頂。
李文魁躺在一張土炕上,右邊是一扇老式的窗戶已經打開,一張掉漆的長方形書桌靠在窗戶下邊,桌上面放着搪瓷杯子和不多的書籍。
透過窗簾懵逼地看着院子裏,議論紛紛的村民,感覺有些熟悉,自己這是在哪裏?
出門散步而已,被泥頭車給撞了,自己應該是在醫院才對啊!
暗自搖了搖頭,司機也是沒有公德心,把老子扔在這裏算怎麽回事?
看他們穿的衣服都是補丁壘補丁,大部分人腳上穿的都是草鞋,現在還有這麽窮的地方嗎!
左邊是一道門,挂着灰色的門簾子,依然是縫縫補補,上面灰黑色的污迹遍布。
李文魁挪動了一下身體想要爬起,手按在了墊在腦袋下的被子傳來一陣沙沙作響,仔細摸索了一下發現裏面的填充物都是茅草!
額!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用茅草作棉被被心的!
這和他原來定義的窮,有很大的不一樣,看來醫院費是别指望了。
不過發現身體沒有什麽異樣,心中也着實松了一口氣,趕緊幹活掙錢才對,現在各行各業都這麽卷,生活在催着你往前趟。
“啊!二哥,你醒了!娘,二哥醒了,你快來看看。”
“喂!”
門簾被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子撩了起來,身影匆匆一閃而逝,喊了一聲又跑了出去,想要把人留下來問一問情況都沒有機會,不過她似乎在喊“二哥”,自己妹妹不是已經死了嗎?
“嗯,哦!”
忽然一陣陣輕微的灼痛,從腦袋開始傳遍身體的每一個神經末梢,讓人有些疼痛難忍,時間持續了有一分多鍾李文魁有些明白了。
尼瑪,自己這是重生了啊!
回到了自己18歲的時候,看了一下充滿力量的手臂,确定這是真實的,握了握拳頭年輕真好啊!
李文魁從炕上爬了起來,向院子裏走去,想要證實重生是不是真的,一家六口人最後子剩下他一個人,心中長時間的孤獨和太多的遺憾,沒有經曆過的人是體會不了的。
剛到客廳門口,一道身影忽然攔住了去路,手上的巴掌随之而至,完全沉浸在喜悅之中,并沒有注意到這忽然的動作,頭一偏巴掌抽打在腦袋上。
“小畜生,還挺能裝的啊!想訛人是吧!趕緊去上工,不要偷懶躺在炕上。”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不過現在重點是差一點被人啪啪打臉啊!重生者出場就被扇了巴掌。
這怎麽還能忍下去!重生一次可不是回來受氣的,不管他是誰,必須以牙還牙,反手全力反撩了過去。
“啪”
“額,嗚嗚。”
村民的聲音忽然安靜下來,定定地望着門口的李文魁和一臉不可思議的吳淑琴,那醒目的巴掌印顯示剛才孫子把自己的奶奶給抽了一巴掌。
吳淑琴左手撫摸着臉頰,眼神怨毒地盯着李文魁看來看去,不明白平日裏的沉默寡言的一個人,見到自己也是老鼠見到貓一般,怎麽敢對自己出手!
但是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能忍受着這種屈辱,全村的人都看着呢!
“小畜生,我跟伱拼了!”
“你這人有病啊!怎麽總是找老子!啪!”
圍觀的群衆都是議論不停,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原來是失憶了,并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誰啊!
“剛才李文龍一闆凳确實是擊打在了頭部,很有可能傷到神經了。”
“是啊,應該是神智有些迷糊。”
爺爺也是一臉的懵逼,怎麽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
“兔崽子,還不住手,你要以下犯上嗎?”
李文魁看清楚是吳淑琴後,真是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自己一家人幾乎都是她害死的啊!
接連甩出連續的巴掌,給小妹的,給老娘的、大姐、大哥,老爹的……直到将她摔倒在地才罷手。
“啪啪啪……”
“住手,混蛋那是你奶奶啊!”
“畜生,毆打老人不得好死,大夥都來看看啊!”
恰好這時老爸過來将自己推開了,順勢就裝起了傻,不孝在這個年代是讓人非常不恥的,不能背上這個名聲。
不過說到奶奶!她也配!
原主家是一個大家庭,爺爺是被下放的高級小學教師,這個時候的工資不低有37.5元,與吳吳淑琴兩人都是二婚,下面有五個孩子,一直也沒有分家。
這個大家庭似乎把他家當成了壓榨的對象,也不知道老爹老媽怎麽能忍受的!
或許是這個時代所造成的吧,沒有李望山的那份工資,這一大家子人還真的難以活下去。
今天家庭會議幾乎都是針對原主一家,爺爺決定不讓李文魁繼續讀書了,在家裏接班農事,全家人資助李德義家的老二繼續深造,一個家庭有一個人讀書就行了。
合着老子一家人種地供他上學啊!
老娘是護犢子的主,當場就反駁了,憑什麽呀!
一家人幹最重的活,吃得是最少的,還經常被欺負,這些都忍了,在教育的問題上堅決不妥協,最後吵了起來。
然而這才隻是開始,爺爺最後叫停了兩家的争執,又提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事情,他給小妹李疑馨物色了一良配,人物就是他們周校長的小孫子。
小妹今年才十歲,這是什麽良配?
顯然他是爲了自己的前途,用自己的孫女鋪路,說得難聽一點這是在賣孫女呢,是人幹的事情嗎?
那小子來過家裏一次,十二歲的年紀,張着一張大嘴,口水一直往下掉,看小妹就嘿嘿地笑,還緊追不舍,把小妹吓得哇哇大哭,下午坐在桌上吃飯的時候,尿了一褲子,完全就是一個憨傻子。
大伯家的女兒年齡也差不多,爲什麽是自己的妹妹,就看你一家人老實好欺負,也正是因爲這個事情,家裏的親人開始一個個離他而去。
小妹是在一年後奄奄一息地被擡了回來,滿身淤青和傷痕,可以想象她這一年遭受了什麽樣的非人折磨,吳淑琴不但阻止了老爸和大哥找周校長理論,就連醫藥費都不願意出,說是農村的孩子那來這麽金貴,挨過去就好了。
眼看着小妹身體越來越不行了,一家人急得不行,老媽更是直接給吳淑琴下跪依然沒有拿到買藥的錢,這老太婆實在太可惡了,最後是大姐李疑萍偷偷把自己嫁了,拿回來了十二塊錢,一是治病、二是給自己當學費。
老媽得知女兒嫁給了一個偷雞摸狗的人,當場氣暈了過去,醒來後坐在地上眼淚嘩嘩地掉。
想起那個場景,李文魁至今雙目盡濕,目光搜尋到大姐的身影,這位做事幹脆果斷的大姐嫁過去半年,老公就被抓了,她随之也上吊了。
由于耽誤太久小妹在半年後也離開了,多種打擊下,老媽雙眼哭瞎了,沒有得到病人的應有照顧,反而是冷嘲熱諷,吃閑飯,不幹活,不要臉等難聽的話是不斷從他們嘴裏吐出來。
最後是大哥答應去村裏的石頭廠上工,才讓他們閉嘴,上班第二天就出了意外,被大石頭砸中腦袋了,直接斷氣了,老媽也一口氣沒有接上來,跟着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
從此老爹喜歡上了酗酒,沒事就往老媽的墳頭跑,有一次掉落到山崖下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眼神依依落過自己每一個家人,今天這場矛盾就是李望山提出讓小妹當童養媳的事情,李文魁提了一句,爲什麽不是大伯家的女兒,被堂哥李文龍用闆凳砸在了腦袋上,直接暈了過去。
也是在這個院子裏,膽小懦弱的老爸在晚上就答應了吳淑琴的脅迫,導緻後面的一系列悲劇發生。
自己重生了,這樣的悲劇絕對不能讓它發生,仇人一個都不會放過,看着還在怼天怼地的吳淑琴,這幾巴掌算是把童養媳的事情給攪和了,報仇就當先收利息了,咱們來日方長。
正在思考着怎麽才能把家分了,這才是重點,無論是現在家庭所出的環境,還是李望山身份,分家得趁早,院子門口走進來兩個青年男子。
“我就說他是裝的吧!大哥也沒使多大的勁兒,怎麽可能暈倒了呢?”
這不是他堂哥李文龍和堂弟李文熊,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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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