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菁菁按照老母親的吩咐去老母親房裏。
喬阿母已經有了自己的房間。
“我們家以前,在洛陽也是有名望的家族,如今雖然落魄了些,但也不至于那麽寒碜!各人有各人的屋子!”
何苗苗和喬蔓蔓收拾好了屋子,已經按老母親的要求,一邊兒一個站着。
擺姿勢。
喬菁菁一走進來,喬阿母就問:“聽說劉太守賞了咱家兩斤黃金?”
喬菁菁說是。
喬阿母讓喬菁菁把黃金拿出來,交由她保管。
喬菁菁還沒說話。
她母親又說:
“以前,家裏沒有當家的主母,這個家裏不像話!你們姊妹倆多有被别人笑話的。我這回來,一路上都聽說了。
以前的事就不說了!以前那是沒法,被人笑你們是沒娘的孩子,那沒法。現在不一樣了,你們老娘回來了,從今兒起你們就不再是沒娘的孩子。
喬家也不是這個外強中幹不像樣子的家了。
前面的事,有你們阿爹做主。這後院的事,我來管。”
嗯…
老母親尚且健壯,這些年像是吃了苦頭,但年歲卻不大,估摸着四十出頭的樣子。
喬菁菁點頭。
何苗苗也點頭,喬蔓蔓跟着點頭。
老母親又催喬菁菁去拿黃金。
喬菁菁便去了。
拿着黃金,路過老爹的屋子,喬菁菁順便禀報老爹:“父親,母親既然回來了,家裏的大事小事都由她做主。劉太守賞我的黃金,我統統交出來,給母親補貼家用。我向母親承諾過的,我養她!”
喬老爹聽了這些話,覺得哪裏不對,又挑不出毛病。
等老母親将黃金拿到手。
她親自将黃金用錦帕包起來,放在她的枕頭底下。
她理所當然的模樣,回過頭來讓喬菁菁站她近一點:“大喬,我有幾句話對你說。”
聽了這話,何苗苗懂得是讓她和小喬退避的意思。
何苗苗眼神示意喬蔓蔓。
老母親卻說:“就是讓你們聽的,不用回避。”
于是,何苗苗又示意喬蔓蔓,原地不動,站直了。
聆聽老母親教誨。
“那些年,你是家裏的長姐,别人看着呢,你是個長姐。什麽事情你都咋咋呼呼的,管着鬧着。嗯……據我所知,這個家,被你管的不是體統。
罷了,我也不和你計較了。我回來了,從今兒起,你就好好聽我的教導。
家裏的事大事小事,必須問過我的意見。不能是大喬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不是大喬你想怼誰就怼誰。
還有一件,你的婚事。
啊!這些日子,我頭都要炸了。原來,你不止在曹孟德府上亂來,你在廬江城也鬧得不成樣子!
我回來了,再不得由着你胡鬧。”
老母親說一句,喬菁菁就點頭。
她當年讀書的時候,家裏那位母親也是這麽樣,管得嚴。
她懂。
作爲一個母親,若是不唠叨,若是不方方面面把子女的事情都管的話,那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
但作爲子女,老母親的話能聽就聽。
其它的,自己要會看着辦。
“還有一件事,我要教導你!你既是家中老大,什麽事情你多做一些是應該的。至于你兩個弟弟,你從此以後别再對他們呼三喝四了。”
哈哈,喬菁菁剛剛才指使了兩個弟弟幹粗活兒。
“你兩個弟弟是喬家的兒子!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哎喲喲,竟被你一個女子家家呼來喝去,你威風。
你女孩子,終究要嫁人,嫁出去了就是潑出去的水。
你一個女兒家未出閣,把我喬家的兒子們呼着喊着,這個家還有什麽面子?成什麽體統?
這兩天,家裏的活兒,你和小喬都做了,兒媳婦專門伺候我。
你兩個弟弟,以後是要當官入仕的,他們若喜歡讀書,便讀一些,若要出去交朋友,便去交就行了,你管不着。”
老母親說到此處的時候,喬菁菁仍然把頭低着。
這老母親不光唠叨,還重男輕女啊。
哎!
日子難過了。
喬二和喬三以後的日子難過了。
老母親要欺負她,她就隻好裝作順從,然後再去欺負她老母親看中的人。
哼哼。
這世人家裏兒女多的打小就是這麽過。
大的欺負小的,爹媽管不着。
與一個距她一千八百年前的母親。
争辯是無用的。
全靠實際行動自我拯救。
“夠了,我今天就想起了這麽多。别的話,明天再說吧。”
說完,喬阿母就要把女兒和兒媳婦們趕出了房屋。
臨末了,她又将這三個喊回身邊。
“明天,明天必須,去城裏才買幾個丫鬟老婆子回來。看看,我們這麽大一個家,家裏連個粗使的丫環都沒有,像什麽樣子?
你們阿母我作爲家裏的女主人,身邊沒個人伺候像樣子嗎?”
老母親扒拉了手指。
兩個老嬷嬷,裝腔作勢,再加上兩個小丫頭片子跑腿傳話。
“我身邊,至少要四個人伺候!
大喬小喬身邊,怎麽着也得兩個丫頭片子,兒媳婦也是少夫人身份,兒子房裏也得有個屋裏人……這麽着,兒媳婦和我一樣,四個,要年輕一些的。”
這麽一算下,喬菁菁明天至少要去城裏買三四十二個老小粗使的女仆回來。
出了老母親的房門。
喬蔓蔓專門把喬菁菁送回她的房間。
她倒是好多年沒有過過這種身邊有人伺候的小姐生活。
“阿姊,阿母雖然沒錯,若要有身份,身邊沒有個人伺候,怎麽行?但是阿母定是不知道家中的情況,一粥一飯極是來之不易。老爹早已經沒有俸祿,家中也沒有積攢。這一年的夥食,還是上一年阿姊管理桑園子屯下來的。
眼看着劉太守賞賜了這兩斤黃金,以及這秋天的收成,今年家裏的狀況倒好些。
若是按照母親的排場排起來,家裏一下子多了一二十個女使。
等明天母親把家裏前前後後視察一遍,肯定又要請男丁回來。這一算不得多養幾十個人呢。”
而這兩斤黃金,老母親已經收到她枕頭邊去了。
“阿姊,有些話還是明日與母親說個明白吧。”
喬蔓蔓單純地以爲,她們的娘,這些年定和她們一樣吃過了些苦頭,知道節儉,不是那種隻講排場的人。
喬蔓蔓隻猜對了前一半。
第二天一早,老母親沒有率先起床。
叫兒媳婦何苗苗一大早就到她房門口去站規矩,伺候她洗臉梳頭穿衣服打扮。
把僅有的幾根金簪子銀簪子,雕花的木簪子,簪了一腦袋。
用喬阿母的話來說,這叫輸人不輸陣,缺錢不缺排場。
大喬和小喬兩姊妹親自在廚房爲老母親做早飯。
喬二挑水。
喬三劈柴、燒火。
老母親的早飯需求,是何苗苗親自跑腿傳下來的。
“阿母說餓了,她今早要是粳米做的粥,酒釀的鴨子,一盤鴨掌鴨舌,新炒的韭菜,新蒸的炊餅。”
徐娘半老的老母親在房間裏打扮收拾。
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灰頭土臉,在廚房裏做早飯。
她以爲兩個兒子在自己房中睡懶覺。
其實早已經起來幫喬菁菁做苦力了。
等到早飯做好,老母親早已經等的不耐煩,說她餓了許久了。
“動作那麽慢,你們是想要餓死我?”
老母親來到桌前吃了幾口,這些菜的樣式和味道都還不錯。
剛吃過飯,面上卻又開始挑剔:
“看看你們姊妹倆,哪像大家閨秀的模樣,臉上都抹起煙灰了,是時間來不及嗎?知道要做早飯,不知道早一點起來嗎?非要等到公雞都打鳴了,天邊都泛魚肚白了,才起來是吧?明天早上,再加四個菜,開飯時間往前半個時辰。若是晚一刻鍾,大喬,仔細你的皮。”
老母親吃完飯擦擦嘴巴。
“今天,女使的事情記着去辦,到下午,我要的人必須整整齊齊站在我面前。晚上我要跟他們訓話,知道了嗎?”
喬菁菁答應得好好的。
她出了老母親的房門,二話不說,就拎出喬二喬三。
“母親說,你們倆兄弟可以做以下事情:院子裏練劍,廊子下讀書,寫詩作畫,再者就是出門結交朋友。
洗衣煮飯,采購女使,這是我和蔓蔓做的,我們還不能蓬頭垢面?
你們覺得這公平嗎?
我是這個家的仆人,還是這個家的大姐?”
喬菁菁指着老爹的房門,叩問兩個弟弟。
喬二和喬三都搖頭。
他們阿姊就算是清湯挂面的裝扮,也是極好看的。
不過就是簡單的梳了頭發,沒有戴簪子,沒有飾品。
“阿姊,你當然是家裏的老大。”
“阿姊,樸素的女孩兒也很可愛。你如果想要什麽發飾,我和喬三這就順道給你買。”
“不用,我這種打扮才符合我一個種田女的身份。”
可老母親看不慣。
阿母剛才已經嚴肅批評了喬菁菁的着裝,以及她走路的姿态。
老母親說她走路太快,沒有走出一個女子應有的婀娜翩遷。
“你看看你,看看你把小喬帶成什麽樣子了?你們倆這叫什麽?真的是少教養啊。我在邺城的時候,見過甄家一個姑娘,走起路來淩波微步,顧盼生輝,環佩叮當,到她們家求親的人絡繹不絕。你們姊妹倆,要是有人家十分之一,趕得上人家一個腳趾頭,我們喬家這門楣也不至于冷落至此!”
老母親一說起來就生氣。
她想起來她老伴兒似乎該爲此事付出點什麽責任。
于是把苗頭轉向了喬老爹,與喬老爹探讨這個大問題去。
那時喬菁菁帶着喬蔓蔓正在桃花巷尾悠閑地喝着蓋碗兒茶。
她兩個弟弟到處打聽買做粗活兒的女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