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
蘇清風收到了來自傳說中三叔的來信,以及……勒令他開始臨摹字帖的要求。
蘇清風起先看到這句話的時候,
黑省。
國營飯店内。
李根甩開膀子,在大竈上炒菜,手中還不時添加一些特殊的香料。
隻是令人奇怪的是,蘇清風的眼睛上,蒙着一條灰色的麻布,在後腦勺的位置上,綁了一個死結。
他就這麽閉着眼睛,口中不斷吐出一味味香料的名字。
他使用這個能力的時候,似乎有些生澀,但是李根卻越聽越心驚,因爲蘇清風雖然說話的速度慢,但是每一次報出的香料名字,都是準确無誤。
最關鍵的是,他是蒙着眼的狀态下,說出菜中所加調味料的種類。
這種天賦,李根覺得……至少他前半輩子,是從來都沒有聽人說起過的。
直到蘇清風說出最後一種調味料的名字後,李根才有些幹澀地開口,“全、全對。”
林明亮更是從懵逼的狀态,恢複過來。
他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恨不得現在就嗷嗷叫喚起來。
他滿肚子的疑惑,此刻都化作連珠帶炮的疑問,“卧槽?蘇哥,你怎麽做到的?這就是傳說中的聞香識味嗎?不公平啊……老天爺太不公平了,爲什麽他隻給了我一張帥氣的臉龐,卻沒有給我這樣的天賦呢?”
蘇清風原本還以爲,林明亮能說出什麽正經的話來。
結果沒想到,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調。
至于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天賦……當然是因爲,他開挂啦。
經過系統地結算,廣交會支線的獎勵,已經正式下發,而蘇清風通過這段時間的摸索研究,總算弄明白了這個技能究竟是什麽。
正像是林明亮說得那樣,這個技能的用處,就是聞香辨味,能夠通過香味,辨别出一道菜中的調料,甚至随着使用的頻率增加,越來越熟練後,還能夠分析出裏面調料的比例。
對于蘇清風來說,這簡直就是個偷師秘技啊。
果不其然,李根做完菜,洗幹淨雙手,還有些心有餘悸道,“下次我可不敢在你面前做菜了,不然老底都被你掏光了。”
蘇清風笑嘻嘻的,“李哥,别那麽說嘛。咱們這是相互交流進步。”
李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誰要跟伱一個大男人交流了?”
蘇清風還是笑,“就是給你一個女人,你也交流不了啊。”
李根已經結婚了,連孩子都有了,跟媳婦的感情也不錯,稱得上是家庭和睦,沒有那麽多狗屁倒竈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李根有點懼内。
也就是俗話說的,怕老婆。
果不其然,聽到蘇清風的話,李根神色一緊,明知道後廚不可能有人進來,他還是下意識地朝四周望了一眼。
就差把鬼鬼祟祟幾個字,刻在頭頂上了。
等看到四周沒人的時候,他才悄悄松了口氣。
可惜這副作态,被林明亮和蘇清風盡收眼底,兩人對視一眼,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李根眼神幽怨,但最後,聽着他倆的笑聲,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隻是他的笑容中,又摻雜着其他的含義。
蘇清風已經是七級廚師了啊……
按照之前縣裏面那個領導說的,隻怕蘇清風有可能……很快就要去縣裏面了。
李根歎了口氣。
其實他早該有這種準備的。
正想着,蘇清風的笑聲微微一滞,緊接着,國營飯店外,就來了一個綠軍裝。
這個人,他們都認識,是老首長身邊的警衛員。
隻是……他突然來國營飯店做什麽?
蘇清風看着面闆上,尋根溯源的第一輪任務,完成進度達到百分百,心中多出了點想法。
難不成,是因爲這個?
警衛員靠在小窗口前,眼神略微有些雀躍,還有着未褪去的興奮。
“蘇同志,老首長找您有事!”
蘇清風下意識地把目光放在李根身上。
都說了是老首長的事情,李根還能怎麽辦?
他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放蘇清風走了。
這人恐怕是曆來遲到早退的人中,最有理由的一個人了。
李根心裏的感覺,大約就是,現在就關不住蘇清風了。
對于蘇清風而言,紅崗鎮的國營飯店,已經不再是一個騰飛的地方,反而更像是一個無形的牢籠。
蘇清風随時都可以離開這裏。
……
另一邊。
蘇清風跟着警衛員,來到了宗報國面前。
宗報國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臉色卻異常紅潤飽滿,比起前段時間,剛來到紅崗鎮時的樣子,宗報國狀态簡直不要太好。
就連病床旁的醫生,在給他進行檢查後,也有點不可思議。
倒不是說藥膳做不到這種程度。
而是一般的藥膳,見效沒有那麽快。
看來這個蘇清風,确實是有真東西在的。
那男醫生看到蘇清風的身影,心裏癢癢的,恨不得現在就上去套近乎,隻是看到宗報國,那滿腔的熱血,又一下子被澆滅。
拉倒吧。
這種問題問出來,無異于窺伺蘇清風的祖傳手藝。
就算蘇清風願意說,宗報國也一定會攔着他的。
他躊躇了一會,還是默默走出去了,臨走前,還順便把病房的門帶上。
病房内。
宗報國就這麽笑眯眯地看着蘇清風,一副心情頗好的樣子。
“清風啊,坐,别那麽拘束。咱們的關系,真要說起來,其實和長輩晚輩之間的關系沒差别。這次我找你,其實是有事。”
廢話,這大忙人沒事能找自己嗎?
蘇清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面上卻極其溫和,“您說。”
他這副态度,倒是讓宗報國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向以來,都是别人求他辦事的,今天倒好,變成了他求一個小年輕辦事。
看來真得欠下一個大人情了。
宗報國在心裏感歎,面上卻依舊神色如常。
“清風啊,我一個老朋友,在京市休養。他年紀也大了,身上也有各種各樣的老毛病,我想着,你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
蘇清風心底已經升起了好奇心。
能和宗報國這一級别的,成爲朋友,這又得是什麽人?
他想了想,發現家裏面,現在都差不多走上正軌了,唯一要擔心的……就是三叔那邊。
就見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三叔那邊,怎麽辦?”
宗報國神情自然,“他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咱們先去京市,等到京市事情處理完,他也差不多回來了。時間安排得剛剛好。”
蘇清風聽到這話,幽幽地看了宗報國一眼。
合着這人已經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沒看到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想也不想,神情有多麽自然嗎?
許是感受到蘇清風的目光,宗報國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算盤被蘇清風發現了。
他心底有些窘迫,幹脆直接擺爛了,“你就說去不去吧?”
蘇清風笑了起來,連忙安撫,“去!去去去!我去還不行嗎?”
這和大領導處久了,蘇清風也發現了,領導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
就拿現在來說,蘇清風敢保證,自己要是不去,這小老頭雖然不會發火,但肯定會一直碎碎念,磨到他答應爲止。
還别說,蘇清風雖然有些無奈和好笑,但同時又有點小得意。
看來他的藥膳也不是白學的。
至于金手指……那也隻是輔助作用的!
聽到蘇清風同意了,宗報國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來。
他拍了拍蘇清風的手,難得露出頑皮的神色,沖他擠眉弄眼一下。
“你放心,你幫我把這件事情辦成,我也幫你辦成一件事。包你滿意!”
警衛員在一旁看着,下巴簡直都快驚掉了。
這還是老首長嗎?
他隻見過老首長繃着臉罵人的樣子,心情好的時候,頂多露出一絲笑容。
但現在這樣的老首長……他卻沒有見過。
他感覺,老首長和蘇清風之間的關系,從一開始委托的關系,經過長時間的照顧後,反倒有點像是長輩和晚輩之間的感覺了。
果不其然,蘇清風聽到宗報國的話,露出了一絲狐疑的神色,“真的假的?你咋知道我要啥?”
老首長哼笑一聲,“你小子的花花腸子,我還會不知道?”
“哦。那你先給我點錢。我家蓋完房子,手頭有點緊,我的老婆本都沒了。”
老首長被氣笑了。
他擡起腿,就往蘇清風身上踹去,隻不過踹到他身上的時候,那力道又變得很輕。
他沒好氣道,“也就你敢說這話了。”
說着,他就開始趕人了,“走吧走吧,看見你就心煩,準備一下,過兩天咱們就出發去京市。”
蘇清風倒是沒所謂。
反正就是換了個地方當打工仔,隻是他回過頭,還是認真叮囑了一句,“那你幫我把國營飯店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說完,門就關上了。
宗報國指着門口,看向警衛員,憤憤開口,“這小子就是想把我氣死。這種事情還要我去幹,沒大沒小的。”
警衛員低下頭,沒吭聲。
心裏卻是默默腹诽。
我看您被使喚得還挺高興。
真是奇了怪了。
這蘇清風到底有什麽魔力?
這話要是真問出來,說實話……宗報國也不知道。
可能因爲蘇清風的照顧,也有可能是感激,或者說是這小子的機靈,但是更多的可能……是他治療過程中,那種無微不至的真誠态度。
無論是對待美食,還是藥膳,亦或是對待病人和顧客,他都有着難得的真誠。
宗報國出神地望着窗外。
過了一會,才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沒有失眠,每天都能自然入睡的感覺,是正常人無法體會到的感動。
……
黑省。
幹部大院。
黎冉趴在自己的小書桌上,整理着一封封信件。
這些信件看起來很新,但是邊角卻是微微卷翹,看起來像是被翻閱摩挲過好多次,是主人的心愛之物。
但是仔細一看,便會發現,信件上的字,簡直跟狗爬一樣,不堪入目。
但是随着一封封信件展開,這狗爬的字迹也逐漸有了自己的風骨,就像是筋骨舒展開來,有了自己的韻味一樣。
黎冉就看着信件裏的内容,明明很普通的字句,就像是普通朋友一樣,但是她好像能透過字體,看見寫字的那個人一樣。
她抿了抿嘴,耳尖微微有些泛紅,順着耳廓一路往下,隐沒在如瀑的發絲下。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打開。
所有的信件,就這麽被裸露在黎母和黎雅面前。
黎雅見到信件,就像是打了勝仗一樣,趾高氣揚道,“媽,我都說了,你還不相信我。那個蘇清風,根本就是不懷好意。他一個鄉下小子,怎麽配得上冉冉?”
“他們還來往了那麽信件,要是被别人知道,你讓别人怎麽想我們黎家?”
“媽,你别不放在心上。我鄰居家的一個姑娘,就是因爲喜歡一個知青,跟着他跑到鄉下去了。人家知青好歹以前還是城裏人。他蘇清風又算得了什麽?”
黎雅說話的時候,隻字不提蘇清風本人有什麽成績。
黎母聽着這話,原先還有些猶疑的神情,也逐漸憂慮起來。
她看着小女兒那張白淨的面孔,以及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開口。
過了好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冉冉啊,你跟媽說,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蘇清風了?”
黎雅看見這副樣子,噘了噘嘴,有些不滿意。
爸媽就是偏心。
以前自己要結婚的時候,又是罵又是哭。
結果等到黎冉喜歡一個鄉下小子的時候,連大聲罵一句都不敢。
憑什麽?!
今天的寫完了,但是待會還有加更……吧?(如果肚子不痛的話,頂鍋蓋逃走。)
十二點後修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