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聲音很大。
所以不但賀之行聽見了，就連話筒對面的趙樹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趙樹怔了一會兒，這才出聲：“老賀，小王在你那？”
賀之行嗯道：“是的，剛過來不久。”
趙樹：“他剛剛說什麽？算了，你将電話給他吧。”
賀之行答應一聲，将手機遞給了王默。
王默接過來，喊了一聲：“趙老，您好。”
趙樹顧不得客套，馬上問道：“你剛才說，讓他們直播？是随口說的還是？”
王默表情變得認真：“趙老，這次扶桑國、棒子國、印尼等十多個國家明顯就是蓄謀已久，沖着我們而來的。若是我們不直播，他們有的是辦法将事情繼續鬧大。就如同他們說的，他們完全可以抛棄我們，自己去組織一檔‘東方傳統音樂文化節’，如果到那個份上，才是我們真正的恥辱。”
趙樹歎氣：“我知道伱說的情況。可如果直播的話，不是我自謙，我們大部分傳統音樂的底蘊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到時候怕是羞辱更大。”
王默想了想。
忽然問道：“趙老，我們的傳統音樂，底子真的這麽薄？”
趙樹凝重道：“沒錯。舉個例子，就像我，其實對傳統音樂的理解也不深，反倒是鋼琴上的造詣更厲害。按道理來說，我一個鋼琴家根本就不應該成爲這次‘東方傳統音樂文化節’的負責人。但在傳統音樂上，我們根本就沒有拿得出手的人物。我隻好出來頂上。由此你就能夠想象得出，我們傳統音樂藝術家有多麽的稀少。”
聽到趙樹的話，王默這時才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前世，他知道華夏有什麽出名的鋼琴家，也知道華夏有哪幾個著名的小提琴家，甚至連某個整天抱着大提琴的女生都被炒作成了明星。
隻要是在某個洋樂器上有着一定才華的華夏明星，基本上都會被炒作的沸沸揚揚！
但他從未聽過哪個古筝家。
沒聽過哪個古琴家。
沒聽過誰竹笛厲害。
沒聽過哪個二胡家。
是的……一個都沒有！
可以說，在王默前世的時光裏，他從未聽過任何一個傳統音樂家。或許有那麽一兩個人在傳統音樂上有着很深的造詣，但名氣定然也不大。
這個世界，同樣是這樣！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因爲在華夏，學習鋼琴的人遍地都是，甚至許多普通的家庭都會給自己的子女買一架鋼琴，報一個昂貴的鋼琴班去學習鋼琴。
但你聽過有誰讓自己的孩子去學習拉二胡、吹唢呐的嗎？
因爲在華夏民衆人的心中，鋼琴、小提琴、大提琴等樂器，天然就比古琴、古筝、二胡等華夏民族樂器要高端。
學民族樂器？
有個屁的前途！
如果說一句話，我兒子過了鋼琴十級、我女兒小提琴拉的賊溜，那叫一個耀眼。但你若是說一句我兒子會吹唢呐，你看看其他人會用什麽樣的眼神看你？
正是這樣的原因，才讓華夏傳統音樂在當代迅速弱化，變得越來越少人學習。
若是再過幾十年，或許華夏諸多的傳統樂器都會淡出曆史舞台，成爲書本上的知識了。
可悲嗎？
可歎嗎？
但這就是事實！
你連自己都不重視自己的音樂文化傳承，那别人想将這樣的隗寶搶走，也理所當然！
這時候，趙樹繼續道：“所以，我才堅持不同意将交流會做現場直播。因爲一旦直播，我們的問題就會徹底暴露在大衆面前。隻是輿論，我們就承受不起。”
自己的文化，卻被扶桑國、棒子國、印尼等這些小國家打的落花流水。
觀衆們不罵翻天才怪。
王默搖頭道：“可藏着掖着，總有被大衆知道的那一天。堵不如疏，堵的太久，一旦決堤就是災難。但如果疏的早，或許隻是一絲的驚險，卻并不會傷到根本。所以，我依然堅持就同意對方的話：那就讓節目做現場直播！或許當民衆知道我們的音樂現狀後，并不會抨擊，反而會自省，收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趙樹聞言，陷入長久的沉默。
王默知道趙樹的難處，想了想，還是透露了點信息：“而且……我在傳統音樂上也稍稍有一點研究，若是到時候他國欺人太甚，我應該也能幫上一點忙。”
嗯？
賀之行聽到王默的話，深深看了他一眼。
倒是趙樹沒有多想，他終于做出了決定：“小王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再退縮了。步步退縮隻會讓他國得寸進尺。那行！就聽你的，将這場‘東方傳統音樂文化節’開啓電視直播。有任何事情，我們一力承擔！”
說完，他就挂斷了電話。
半小時後。
央視十一套在微博上發出公告：“明晚八點，本台将會對‘東方傳統音樂文化節’展開爲其三天的直播，敬請期待……”
由于王默一直關注着此事，所以馬上就得到了消息。
看到央視十一套的公告，他搖頭失笑。
顯然，雖然趙樹同意了直播，但最終還是采取了最保守的辦法，将直播放在了十一套。
因爲央視十一套的收視率堪稱低得可憐。
以它幾乎爲零的收視率，到時候即使出了什麽事，估計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如此一來，既滿足了那些小國的要求，也将風險降到了最低。
一舉兩得。
隻是……
王默眨了眨眼睛：“還想低調？不可能的啦~~~”
……
王默在賀之行家吃完飯後，隻是稍稍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次日。
傍晚六點，他就來到了大褲衩。
由于今天晚上他隻是幕後觀衆，所以不需要做任何提前準備，隻需時間到後進場即可。
趁着這個間隙，王默在網上查了一下關于“東方傳統音樂文化節”的相關消息。
不出所料，什麽風浪都沒有。
顯然幾乎沒有人會關注這個活動。
再看了看鬥音上，同樣沒有任何風浪。
讓他意外的是，央視十一套在鬥音上居然也發了一模一樣的公告，但公告同樣十分的清冷，隻有二十多個贊，三個評論。
嗯？
王默想了想，給這個公告投了十萬抖加。
不要謝謝他，他叫雷鋒。
……
時間飛逝。
很快，就來到了晚上七點半。
因爲有了趙樹的吩咐，一名工作人員特意領着王默來到了今晚直播現場後台的一個地方，它其實就是在演播廳舞台的隔壁。
甚至可以說就是在舞台上，隻是被一道厚厚的簾子隔開。
在這裏，擺放着各種各樣的華夏傳統樂器，應有盡有。
王默猜測這些樂器，應該是在節目開始後需要用到，所以才擺在了這裏。隻要嘉賓有需要，可是随時搬到舞台中央。
工作人員問道：“先生，這裏可以嗎？”
王默馬上應道：“可以，太可以了。”
工作人員道：“好的，那我就先去忙了。若是您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時跟我聯系。”
走的時候，給了王默一張名片。
王默随手放到口袋中，找了個位置坐下，打量着眼前各種各樣的樂器。
表情有着異樣，即使他知道自己從未碰過這些樂器，可看到它們的時候，心中卻自然湧出熟悉的感覺。
正當王默心中癢癢，想去試一試這些樂器的時候。
節目已經正式開啓了直播。
如他所料。
在節目剛剛開始，十一個國家的代表團成員馬上對趙樹帶領的代表團發難。
印尼國。
一名小胡子站起來，聲若洪鍾：“各位，我叫蘇加諾，來自印尼。很高興能夠代表我們國家來參加‘東方傳統音樂文化節’的交流賽。這是我們東亞、東南亞十幾個國家和地區共同的幸事，值得慶祝。接下來，我有一個提議。”
趙樹深吸一口氣，微笑道：“蘇加諾先生，請講。”
蘇加諾開口：“過去數年中，這個活動都是在華夏舉辦，是因爲我們敬重華夏。但長此以往卻并不妥。因爲在任何行業，一向都是以實力爲尊。所以我建議：趁着這一次機會，我們來一次徹徹底底的大比拼。我們各國都派出一支隊伍，在各種傳統樂器上來一個大較量。哪國獲勝的次數最多，那下一次的活動就在哪一國舉辦，各位意下如何？”
登時。
十一個國家不少代表團成員都鼓掌。
“很好。”
“公平公正。”
“以實力來取得活動主辦權，很合理。”
“我贊成。”
“……”
隻有趙樹等華夏這邊的一衆人，臉色變得鐵青。
本來就是華夏的傳統文化隗寶，本來就屬于華夏的活動，什麽時候卻要用勝負來赢得主辦權了？
雖然央視十一套的收視率偏低，可架不住華夏看電視的基數大啊。
再加上王默投的十萬抖加。
所以此刻正在看這個節目的觀衆依然不少。
見到這些小國代表的模樣，觀衆都皺起眉頭。
“那些小國來的小喽啰，這麽嚣張的嗎？”
“卧槽，說話太猖狂了。”
“這次涉及的所有傳統樂器以及音樂，本來就是我們華夏的吧？什麽時候輪到他們來舉辦這樣的活動了？”
“誰給他們的勇氣？”
“真是可笑至極，居然主動提出跟我們較量我們的音樂隗寶。等下可别跪地求饒。”
“……”
然而。
隻有很少一部分的人看到了趙樹等人難看的表情。
這些觀衆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升起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
難道。
我們在傳統音樂的傳承和成績方面，還不是這些小國的對手？
不可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