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隻是瞬間。
本來沒幾條彈幕的直播間，便冒出了雪花般的彈幕。
密密麻麻的彈幕甚至可以逼死強迫症。
“卧槽？卧槽！卧槽！！！”
“天哪，我剛才聽到了什麽？”
“啊啊啊，我有點想爆炸。”
“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說實在話，這首散文我聽得很不舒服。但當我跪下後，聽起來就順耳多了。”
“這不是一篇散文，這是對黑暗的怒吼！這是對意林論壇的強烈抨擊。”
“我的媽呀，原來這才是西樓的反擊！”
“是我誤解了，我剛才還罵西樓沒骨氣。”
“我也罵了，現在我給西樓磕個頭。”
“……”
反轉來的如此猛烈，以至于西樓在朗誦完全篇《海燕》後，許多網友依然沒有回過神。
直到看了密集的彈幕，一些後知後覺的人終于露出震撼。
難怪西樓沒有直接發表這篇散文，而是要在直播間念出來。
難怪大家義憤填膺的時候，西樓卻讓他們聽一聽他的作品。
直到這一刻，許多人才恍然大悟。
原來西樓是将所有的憤怒，凝聚到了《海燕》之中。
以一篇文章，表達出了自己的怒吼。
這才是文人的戰鬥！
這才是文人最高級的角逐！
當看到意林論壇打壓自己的時候，西樓并沒有跟普通網友一樣在網上發洩自己的憤怒，四處宣揚自己遇到的黑幕，因爲他知道這樣做毫無意義。
這樣隻會讓自己變成一個無能的洩憤機器。
繼而讓親者痛仇者快。
于是，西樓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武器：文字！
将文字凝聚爲了一篇文章，化爲了最鋒利的長矛！
此刻。
網友們回想起剛才西樓的朗誦，一顆心依然在劇烈跳動。
“不提西樓的用意，就從《海燕》這篇文章本身來說，它帶給我們的沖擊都無與倫比。”
“說的很對，文字之間的力量，太震撼了啊。”
“是的，仿佛就是一柄刀刺破了黑暗。”
“這樣雄渾有力的散文，我之前從未見過！”
“果然，文人的筆杆子才是最厲害的槍！”
“我一個完全不懂散文，也不喜歡散文的人，都被這篇散文激發了熱血。不說了，我要一腳将我家牛踢開，自己犁地去了！”
“……”
直播間。
王默在朗誦完後，等待了幾分鍾。
直到網友們消化的差不多了，他才再次出聲：“請問，我将這篇《海燕》上傳到意林論壇，作爲我的第二篇投稿，大家覺得是否可以？”
登時，彈幕沸騰。
“必須上傳！”
“必須讓意林論壇那幫家夥看到！”
“瑪德，很想知道他們看到這篇散文時的嘴臉。”
“去吧，去吧，迎接暴風雨。”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看到密集的彈幕，王默知道自己這根導火索，已經成功點燃了衆人心中積壓的怒火，那麽接下來，就讓自己上傳《海燕》，然後等着這些人全都成爲英勇在暴風雨中翺翔、刺破黑暗的海燕吧！
……
意林論壇。
因爲“華夏散文大賽”正在緊鑼密鼓進行，所以即使此刻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但辦公區域還是燈火通明，幾乎所有人都在加班。
總編胡骥正在忙碌。
嘭！
辦公室的門被驟然撞開。
他皺起眉頭，差點破口大罵。
這兩天自己辦公室的門，已經被這些家夥撞開好幾次了，就不能穩重一點嗎？
真是的。
定睛一看，是副總編陳海。
他正要開口，沒想到下一秒老高也匆匆忙忙沖了進來。
看着兩人陰晴不定的表情，胡骥皺眉：“說吧，又有什麽事？”
副總編看向老高，老高連忙上前道：“胡總，西樓……他又上傳作品了。”
胡骥咦了一聲：“第二篇散文？”
老高點頭：“是的。”
胡骥愣了愣，沒好氣道：“就這樣一件小事，你們急個屁啊？他上傳就上傳呗，他第一首作品都沒能掀起什麽風浪，第二首作品就更不必擔心了。更何況，我們今天才發布第二篇散文的主題，他現在就将作品傳了上來。這才幾個小時吧？幾個小時能寫出什麽質量的散文？我看他是破罐子破摔，所以大家就更不需要在意了。”
一般來說，越是有水平的作家，就越會利用好三天時間構思文章。
就像上一篇作品，基本上所有的作協作家都是在第三天才上傳參賽作品，因爲那樣才能充分利用時間，做到創作出最好的作品。
而西樓，才幾個小時就拿出了第二篇作品，那質量能好到哪裏去？
可是。
胡骥發現自己在說完這番話後，陳海和老高兩人的表情卻變得更古怪。
他隻好出聲問道：“又怎麽了？”
老高深吸一口氣：“胡總，我覺得您最好還是看一下西樓上傳的散文。”
胡骥不滿道：“怎麽，它還能變成妖怪不成？我都告訴你們了，不論西樓寫的什麽，你們都根據之前的經驗去針對，保證沒事。”
不過雖然這麽說。
胡骥還是打開了論壇，找到了西樓剛剛發上來的作品。
“海燕？”
看到散文名字，他心中有些奇怪。
這西樓還真有意思，總寫一些不着調的動植物。
嘀咕一聲，他才繼續往下看。
剛開始，胡骥表情依然平靜，可隻是看了幾行文字，他忽然輕咦一聲，下意識靠近了屏幕。
不多時。
胡骥臉上表情變得精彩，眼裏的震撼越來越強烈。
當看到一半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僵坐在了原地，隻是兩隻眼睛機械看這屏幕。
“烏雲越來越暗，越來越低……”
“海燕叫喊着，飛翔着……”
“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
一句句文字，仿佛化爲了無形的巨濤，一波又一波撞入了他的心靈深處。
他眼裏的驚顫已經抑制不住。
呼吸變得粗重。
直到最後。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這行文字宛若驚雷，在他腦海深處炸響。
胡骥身體下意識往後仰去，似乎想避開那一隻在風暴和雷電中穿梭的海燕。
但感受到椅子的靠背，他才猛然從呆滞中清醒過來，額頭隐隐有冷汗滲出。
就在剛才，自己居然有種靈魂跟着海燕走入了風暴中的幻覺。
回過神後。
胡骥才看向陳海和老高，失聲道：“這……是西樓的第二篇散文？”
老高點點頭：“是的。”
胡骥臉色青紅皂白，作爲意林的總編，他如何看不出西樓在《海燕》中展示出來的寓意？
翺翔的海燕！
高傲的海燕！
不屈不撓、在暴風雨中穿梭的海燕。
不就是說的西樓自己？
至于烏雲、雷電、暴風雨，一切的黑暗和陰霾，不正是說的他們意林論壇？
如果胡骥在其他地方看到的這篇文章，恐怕會拍案叫絕。
寫的太好了！
可以說他從未見過一篇散文，能夠有如此震撼人心的力量。
但如果這篇散文，卻暗指他們意林論壇的黑幕，那胡骥就有些如芒在背了、如鲠在喉了，難受得幾乎抓狂。
“胡總，現在我們怎麽辦？”
老高再次問出了這幾天問的最多的問題。
胡骥表情難看。
怎麽辦？
他哪裏知道怎麽辦？
但他又不得不想辦法，絕對不能讓《海燕》這樣的文章，擺在論壇上羞辱他們。
不然“華夏散文大賽”根本沒辦法開展下去了。
半響後，他才一咬牙：“老高，離開去将《海燕》暫時屏蔽掉，然後告訴西樓，因爲他的文章裏面有敏感詞，所以必須整改。”
老高一聽，眼睛變亮：“好辦法！”
一個敏感詞，就能輕輕松松将《海燕》下架，還讓對方沒辦法投訴。
不愧是總編！
可他正要離開，又是一個同事慌慌張張沖了進來：“胡總，千萬不能屏蔽，不能屏蔽啊！”
胡骥一聽，嗤笑道：“怎麽滴？我屏蔽了它，難道西樓還能找我算賬不成？”
“不是的。”
這名同事臉上有着驚色：“業内有人将《海燕》傳到了國家作協，作協又有人傳到了幾大文壇圈子裏。現在華夏大半個文壇圈子都已經因爲這首散文而轟動起來了。聽說連幾名文壇大佬都投來了關注的目光。所以現在我們屏蔽掉《海燕》，就是自尋死路啊。”
“什麽？”
胡骥猛然站起，驚呼出聲。
大半個文壇都驚動了？
這？
怎麽會這樣？
他心中劇震，連忙撲向電腦。
……
網絡上。
在這個晚上，因爲一首《海燕》，文壇的确掀起了浪花。
甚至連王默都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如此猛烈。
他本來想着，即使自己點燃了網友們的熱血，但讓《海燕》徹底發酵，至少也要三五天的時間。
至于引起文壇的注意，如果自己不想辦法，或許需要更長的時間。
可沒想到，僅僅才過去了不到一個小時，就驚動了華夏文壇。
畢竟。
一般情況下，傳統文壇和網絡幾乎是兩個世界，彼此互不通融。
就好比這一次的“華夏散文大賽”，雖然開展的轟轟烈烈，可除了幾十名參加了活動的傳統作家之外，其它幾乎所有的傳統作家，連聽都沒聽過這個活動。
傳統作家跟網絡之間，天然就有着不可逾越的屏障。
但此刻。
王默得到了消息：在這個晚上，文壇因爲一首《海燕》而沸騰起來。
真正的狂瀾，終于開始卷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