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隻是用了幾分鍾，就将《海燕》寫了出來。
其實嚴格地說，《海燕》算是一首散文詩，它兼備了散文和現代詩的特點。當然将它稱之爲散文也沒有錯。
寫好後。
王默并沒有立即将它發表出去而是發了個消息給袁雄：“雄哥，今晚我要開直播。”
袁雄咦了一聲：“今晚？怎麽這麽突然？”
現在王默每一場直播，基本上都要提前一兩天準備。
所以聽到他驟然說要開直播，袁雄當然會奇怪。
王默認真道：“時間成熟了，今晚開播剛剛好。”
袁雄聽得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行，那我讓相關工作人員準備一下，你晚上直接過去直播即可。”
“好的。”
王默挂斷電話，然後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晚上八點。
直播正式開啓。
如今的西樓，在鬥音上坐擁千萬粉絲，号稱鬥音第一才子，所以他每一次開播人氣基本上都在5萬+以上。
今晚的人氣，更是遠超以前。
僅僅隻是開播了不到三分鍾，直播間人數便飙升到了10萬+。
彈幕鋪天蓋地。
“西樓，我們不能忍啊！”
“啊啊啊，氣死我了，意林論壇太無恥。”
“赤裸裸的黑幕，他們居然還大言不慚說公平。”
“瑪德，我們數萬人去投票，結果《白楊禮贊》最後才五千票？”
“我敢說西樓的《白楊禮贊》絕對是散文中的精品。這種散文，哪怕拿不到第一，可進入前三肯定輕輕松松吧？結果最後才18名？當我們眼瞎啊？”
“氣死我了！”
“肺都快氣炸了好嗎？”
“……”
幾乎每一個網友，都難以遏制心中的忿怒。
氣憤。
太氣憤了。
接着，越來越多的網友開始說道：
“西樓，你難道就這樣忍辱負重嗎？”
“西樓，難道就眼睜睜看着他們打壓你？”
“隻要你一句話，我就殺向意林論壇。”
“站出來，揭發他們的無恥黑幕吧。”
“對，你才是當事人，你說的話才最有分量。”
“是的，給句痛快話！”
“……”
然而讓他們郁悶的是，對于他們的憤慨，西樓并沒有半點回應。
反而對着鏡頭道：“今天，意林論壇公布了第二首散文的題目，主題是動物。現在我已經将這篇散文寫出來了。接下來，我就将這篇散文在直播間念一遍，大家不妨聽一聽？如果你們覺得它寫的還不錯，那我就上傳到意林論壇，作爲第二首的參賽作品。”
話音未落。
直播間再次躁動起來。
“卧槽，今天下午才公布題材，晚上你就将散文寫出來了？”
“要不要這麽快？”
許多人聽到西樓的話，心情震蕩。
這也太快了。
确定不是亂寫的？
但很快，不少網友就回過神。
“大哥，現在是快不快的問題嗎？西樓這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被打壓的事？”
“西樓，我們大家都在支持你，結果你置之不理？”
“意林論壇擺明了針對你，你居然還去寫第二篇作品？”
“對啊，大家都在因爲你遭遇不同而生氣呢，結果你卻半點不在乎？搞得好像我們熱臉貼冷屁股似的。”
“呵呵哒，原來都是我們網友在自作多情。”
“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你，可這一次你太讓我們網友失望了。”
“撤了，撤了，所有人都在替你打抱不平，可你卻根本沒往心裏去，還去寫第二篇文章舔對方。我看着都惡心。”
“……”
彈幕裏，一片失望聲。
今晚大家爲何群情激奮？就是看不慣意林論壇的黑幕，想替西樓出一口惡氣。
可誰能想到，西樓非但不在乎黑幕，反而還參加了第二輪的比賽。
瞬間。
大家熾烈的心都跌到了冰點。
已經有許多人開始退出了直播間。
王默沒有解釋，即使看着許都激動的人将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也十分平靜。
他心意微微一動，氣質就變爲了文人氣質。
帶着一股文人獨有的倨傲。
他開口了：“這篇散文，它名叫《海燕》，請聽……”
下一刻。
王默渾身的氣勢似乎陡然提升，一股雄渾有力的聲音從他口腔中迸發出來：“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着烏雲。在烏雲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
聲音遒勁有力。
帶着铿锵的力量。
帶着磅礴的氣勢。
在幾乎一瞬間，就猶如一道閃電劈中了直播間十幾萬網友。
許多還在評論區發洩的網友，雙手停了下來。
茫然擡起頭，看着屏幕。
西樓氣勢愈發高漲。
聲如雷鳴。
“一會兒翅膀碰着波浪，一會兒箭一般地直沖向烏雲，它叫喊着，──就在這鳥兒勇敢的叫喊聲裏，烏雲聽出了歡樂。
在這叫喊聲裏──充滿着對暴風雨的渴望！在這叫喊聲裏，烏雲聽出了憤怒的力量、熱情的火焰和勝利的信心。”
如果說最開始的朗誦，大家聽起來隻是高亢。
那麽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西樓語氣中的氣勢都在提升，都在上漲，帶着一股磅礴的氣勢，震得人心中發麻。
直播間。
網友們已經完全停止發彈幕了。
一個個人隻是怔怔聽着。
滾滾的聲音撞入了他們的腦海。
恍惚中，他們似乎看到了一片烏雲籠罩的天空，沉悶、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可就是在這樣的天空中，卻有着一隻海燕在烏雲中穿刺！
似乎要刺破黑暗。
似乎要讓烏雲退散。
雖然跟漫天的烏雲相比，海燕的身軀是如此的弱小，但它卻是如此的無畏和堅強，帶着對黑暗的憤怒和對光明的渴望。
“這散文？”
“天哪。”
“什麽情況？”
“媽呀。”
幾個短小的彈幕飄過直播間，印證了一些網友心中的震撼。
不過絕大部分網友，在這一刻已經聽傻眼了。
随着時間推移，隻見西樓的語氣愈發激進，愈發熾烈，帶着一股一往無前的力量。
他的聲音也仿佛直刺雲霄：
“……雷聲轟響。波浪在憤怒的飛沫中呼叫，跟狂風争鳴。看吧，狂風緊緊抱起一層層巨浪，惡狠狠地把它們甩到懸崖上，把這些大塊的翡翠摔成塵霧和碎末。”
“海燕叫喊着，飛翔着，像黑色的閃電，箭一般地穿過烏雲，翅膀掠起波浪的飛沫。
看吧，它飛舞着，像個精靈，──高傲的、黑色的暴風雨的精靈，——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它笑那些烏雲，它因爲歡樂而号叫！”
漫天的黑暗又如何？
看不見光明又怎樣？
我不甘心！
我不屈服！
唯有在黑暗中燃燒自己的力量，刺破這烏雲，迎接這猛烈的暴風雨。
弱小又如何？
那就讓暴風雨洗滌自己，在這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中變得更強大。
當聽到這裏。
不知道多少網友臉色已經變了。
他們已經從西樓高亢的聲音中，聽出了這篇散文的不平凡。
有人已經驚呼。
“它不是普通的散文！”
“我天，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文字？”
“黑暗？烏雲？閃電？弱小的海燕？被暴風雨包圍的海燕？依然在頑強對抗黑暗和雷鳴的海燕？”
“我有點懂了！”
“我也懂了，我懂西樓爲什麽寫這篇散文了。”
“天哪。”
哪怕是一些普通的網友，都聽得心情震蕩。
他們都聽出來了。
就好比《白楊禮贊》，并不是真正贊美白楊，而是贊美偉大的農民和戰士一樣。
這篇《海燕》同樣不是寫海燕，而是在寫一個弱小的人類面對着鋪天蓋地的黑暗和壓迫時，憤怒的咆哮和反抗！
這個弱小的人類是誰？
不就是西樓？
這個黑暗和壓迫的暴君是誰？
不就是指意林論壇？
懂了！
真的懂了！
無數的網友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西樓并不是不在乎自己被打壓，也不是不在乎大家的憤慨，而是将所有的憤怒寫進了這麽一篇文章裏面！
用文字告訴所有人：我不會退縮！
而此刻，西樓的朗誦依然沒有停下來。
他的聲音愈發高昂，帶着無與倫比的氣勢，在每個人耳畔炸響。
“這個敏感的精靈，——它從雷聲的震怒裏，早就聽出了困乏，它深信，烏雲遮不住太陽，──是的，遮不住的！”
黑暗終将消失！
陽光終将到來！
“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閃電中間，高傲地飛翔；這是勝利的預言家在叫喊：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最後一句。
西樓幾乎是吼出來的。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這句話，前世不知道讓多少人熱血沸騰。
此刻，它同樣化爲了一道雷霆，在無數網友的心中炸響。
震得每個人心靈幾乎失守。
直播間。
所有人都聽傻了。
或者說，不僅僅是直播間。
即便是此刻站在王默旁邊的工作人員，包括袁雄在内，有一個算一個，每個人都瞠目結舌，呆呆看着王默。
沉默。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但這種沉默，卻隻是暫時的。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滅亡？
不可能的！
良久後，或許是一分鍾，或許是兩分鍾。
轟！
沉寂的直播間，終于爆發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