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帆急忙上前，拉住了小師太，勸道：“小師太，芸芸衆生各有去處，想必畜生道也是一樣。你不要過分傷心，制止不了山羊們的自殺，就聽之任之吧。”
“可是，見死不救，不是佛家人的态度啊。”小師太垂淚，央求道：
“萬前輩，葉大哥，求求你們想個辦法，阻止這些山羊的行爲吧，求求你們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我們救下這些山羊，當真是功德無量啊。”
葉孤帆爲難，道：“漫山遍野都是山羊，延綿幾十裏，我們怎麽制止啊？要是數量少，或許可以想想辦法……”
數量少，可以動硬的，把它們抓起來。但是如此百萬之巨，真的是毫無辦法可想。
萬書高也搖頭，道：“一百萬人，都擋不住這些山羊。它們好像沒有意識，對死亡毫不畏懼。”
“但是萬前輩，我們可以試一試啊。”小師太還在遊說，不肯放棄自己的善良願望。
“不行不行，我沒有這個本事。”萬書高卻堅決地搖頭，然後左右觀看，尋找度過懸崖的辦法。
懸崖這邊到那邊，大約有一裏路的遠近。
如果在人間道，這點距離無所謂，随便一個遁法，都可以過去。但是在畜生道，這個斷崖就是鴻溝，就是天塹。
小師太求助無果，難免眼圈一紅，又要流淚。
葉孤帆急忙說道，道：“小師太，要不我試一下吧，看看能否把羊群趕回去。”
小師太大喜，道：“葉大哥功德無量，今後必有善果。”
“呵呵，怎麽說，我以後就必有惡報了？”萬書高哈哈大笑，向西而去，準備尋路過懸崖。
小師太沖着萬書高的背影撇嘴，還在爲他剛才的狠心生氣。
葉孤帆想了想，揮起了打屍鞭，在空中抽了兩下。
啪啪！
打屍鞭在空中炸響，空氣的沖擊波，很快蔓延到了羊群的範圍。
“都回去吧，再上來，我先殺了你們！”葉孤帆繼續揮鞭，恐吓山羊們。
但是根本沒用，山羊們隻是停頓了一秒鍾，便再一次湧來。
這道懸崖的橫向距離很長，向兩邊延綿，根本看不到盡頭。現在長長的懸崖邊上，都是送死的山羊，葉孤帆也知道，無法制止。
這麽長的戰線，誰能全部控制？
盡力一試，失敗之後，葉孤帆歎氣，道：“小師太，我也束手無策啊。”
“算了……”小師太神色黯淡，卻又道：“葉大哥，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請說，隻要能做到，我一定幫忙。”
“我想坐在懸崖邊，給這些山羊們，念一遍往生咒。”小師太低頭，道：“也許它們聽了往生咒，從這裏跳下去，來生就可以脫離了畜生道。”
葉孤帆想了想，反正掌教真人去找出路去了，自己就滿足小師太的心願吧。
不過葉孤帆也在心裏吐糟，小師太的慈悲是好的，想法太簡單。如果念一遍往生咒，就可以讓這些山羊來世做人，那麽地藏王菩薩，又怎麽會在畜生道中，毫無作爲？
“好吧，你念經，我給你護法。”葉孤帆說道。
“多謝葉大哥。”小師太坐了下來，就在懸崖邊三尺外的地方。
葉孤帆揮動打屍鞭，轟散了身邊的羊群，然後也在小師太的身邊坐下，真氣外放，将小師太保護在自己的真氣圈裏。
銀狐狸這次特别乖，一聲不吭，蹲在葉孤帆的身邊。
小師太心無旁鹫，閉目合掌，一遍遍地念着往生咒，神色虔誠而端重。
奇怪的是，小師太的往生咒念起來，那些羊群，似乎有了點反應。
先前的時候，這些山羊對葉孤帆等人，是視而不見的。現在不一樣的，所有的羊群，都漸漸地注意到了這邊，一個個扭頭來看。
但是羊群的跳崖行動，依舊沒有停止。
隻不過，它們在跳崖之前，都會看小師太一眼。
葉孤帆注意到了這個變化，但是卻沒有說出來。
小師太此刻正在閉目念經，對這個變化，卻不知情。
就這樣，在小師太的佛經聲裏，山羊們繼續着自己的獻身活動，前仆後繼地跳進了懸崖裏。
葉孤帆專心護法，也不說話。
萬書高向西走了很遠，也沒找到可以通過懸崖的地方，氣呼呼地走了回來，打算指派葉孤帆，向東去看看。
老遠的，萬書高看見葉孤帆和小師太都坐在懸崖邊，不由得心裏冒火，暗自想到，我在尋找通過懸崖的辦法，可是你們倒好，坐在這裏乘涼？
正欲發火，萬書高卻又忍住了。
畢竟小師太是佛門的人，屬于客人；而葉孤帆雖然年輕，也是茅山的現任掌教。說話說重了，不妥。
于是，萬書高擡腳将兩隻山羊踢下了懸崖，以表示自己的憤怒。
對于萬書高的心思，葉孤帆和小師太都不知道。
萬書高郁悶地回到原地，正要說話，卻突然一愣。随後，萬書高探頭向懸崖下看了一眼，臉上漸漸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懸崖下面，山羊的屍體堆積如山。
萬書高知道，最終，羊群會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把這個懸崖填起來。
而到了那時候，萬書高就可以踩着羊群的屍體，從容地走過這段懸崖了。
想到這裏，萬書高也盤腿坐了下來，跟着小師太念起了往生咒，期望羊群們快一點下去。
佛家的往生咒，也就是很簡單的幾句話。萬書高自然也知道念，更何況，還有小師太在前面朗讀。
小師太正在閉目念咒，忽然聽見萬書高在跟着念，不由得心中感動，暗自想到，萬前輩遊戲紅塵，其實内心裏，也是大慈大悲的啊。
葉孤帆也覺得驚奇，扭頭看了看。卻見萬書高的臉上，正露出一絲奸笑。
掌教真人在笑什麽？
葉孤帆略一思索，頓時明白過來！
但是葉孤帆也不敢說破，如果小師太知道自己的善心被利用，一定會更加傷心的。
萬書高也看見了葉孤帆的表情，立刻擠了擠眼，示意葉孤帆保持沉默。
葉孤帆扭頭到一邊，裝作沒看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