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展展不苟言笑,在朝陽下寶相莊嚴,正襟危坐在條桌後面。
條桌上,則放着符紙毛筆和銅錢香燭等物件。
“萬書高,開始燒水,用大火燒!”
吳展展擔任現場總指揮,點起香燭,遙拜了三清老祖和茅山師祖,然後發号施令,道:
“李偉年,你負責在後院四周戒備,不要讓村子裏的閑人接近。其他人都保持安靜,不要交頭接耳,不要失驚打怪。”
李偉年答應了一聲,閃身從後院的小門走了出去,負責警戒工作。
而季潇潇和顧青藍也各自點頭,不敢喧嘩。
萬書高得令,立刻生火,點燃幹草塞進竈膛裏,然後添加柴火。
“丁二苗解去上衣,上前來,我給你畫符。”吳展展滿意點點頭,招呼丁二苗上前。
丁二苗早已準備好一切,随即脫去上衣,光着膀子,緩步上前。
吳展展提起毛筆,蘸了朱砂水,在丁二苗的前胸和後背,各自畫了一個簡單的八卦,然後擱下筆,從條桌上拿起兩包東西,道:
“這是鶴涎攪拌過的燕泥,從脖子前面挂下來,護住前胸;這是鸩毒攪拌過的,挂在脖子後面,護住後背。”
丁二苗接過來看了看,那兩包東西跟淤泥差不多,一巴掌大小,軟塌塌的,都被縫在細綢布中,上面還有吊帶。
在季潇潇的幫助下,丁二苗挂上了這兩小包,并且調整好了吊帶繩的長度,讓那兩個布包,改好蓋住自己前胸後背上、吳展展畫上去的八卦圖。
爲了防止這兩包淤泥在水裏晃動,吳展展又遞給季潇潇一段紅綢,讓她在丁二苗胸前和後背箍了一圈,固定住兩包淤泥。
吳展展一揮手,轉過身去,道:“可以脫衣服下水了,在裏面保持打坐狀态,然後聽我口令。”
“哦哦……”丁二苗拿着那包淤泥走向鍋竈,準備解衣下水。
季潇潇和顧青藍,也同時扭過身去。
“二苗哥師叔祖,請君入甕啊……”萬書高一臉奸笑,小聲地說道。
丁二苗瞪了萬書高,轉到鍋竈後面,三兩下把自己脫得赤條條的,然後将打屍鞭纏在腰間,手按竈台,撲通一聲跳進了大木桶裏。
人在木桶裏面坐下,剛好露出一個腦袋。而桶裏的水,也因爲丁二苗的進入,升至桶口的位置。
“可以了,我已經在桶裏坐好。”丁二苗沖着吳展展那邊喊了一聲。
吳展展等人一起回過頭來。
“拔去桶壁上的木塞,讓桶裏桶外的水相通。”吳展展吩咐道。
丁二苗照做,拔去了二十八個木塞。
木桶裏的水位稍高,拔去木塞以後,水向外流,水位也随之降了一點,和丁二苗的雙肩持平。
漸漸的,桶内桶外的水位,達到了一緻。
正因爲一緻,所以鍋裏的朱砂毒水,和桶裏的清水,交流非常緩慢。
所以現在的丁二苗坐在木桶裏,并沒有感覺到毒水對自己的侵蝕。
“解開你的打屍鞭,随意地放在水裏,不去管它。”吳展展依舊坐在一丈多遠外的法壇上,道:“然後意守玄關,物我兩忘。”
丁二苗點點頭,解下打屍鞭放在水裏,瞑目而坐。
“萬書高,繼續加火,不要停。”吳展展吩咐了一句,也不再說話,于法壇之上打坐,雙目微閉。
顧青藍和季潇潇也不敢詢問,輕手輕腳地走到竈台前,打量着丁二苗的臉色。
随着水溫的升高,鐵鍋裏的朱砂水漸漸地冒起了紅色的蒸汽。
内外溫度的不同,造成了木桶和鐵鍋裏的水流交融。丁二苗打坐的木桶裏,原本的清水,已經變成了微紅色。
“二苗,感覺怎麽樣?”季潇潇湊上前,輕聲地問道。
“不要打擾他,退回來。”法壇上的吳展展睜開眼睛,掃了季潇潇一眼,随後又閉目無言。
木桶裏的丁二苗睜開眼睛,沖着季潇潇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笑,表示還行。
季潇潇這才放心,也是抿嘴一笑,退到了吳展展的法壇那裏。
萬書高在竈下充當燒火童子,那幹木柴被不斷地塞進竈膛,竈膛裏,火光熊熊。
不過十幾分鍾,鐵鍋裏的朱砂水幾近沸騰,紅色水霧從鐵鍋上翻騰着升起。
裹在煙霧裏的丁二苗,表情開始沉重,緊咬牙關,嘴角也開始微微抽搐。
“丁二苗,現在感覺行不行?”吳展展把握着時間,問道。
“還行。”丁二苗忍受着渾身皮膚的刺痛,淡淡地說道。
吳展展點點頭,道:“很好。萬書高暫停燒火,讓竈膛裏的火焰自行熄滅。”
萬書高哦了一聲,看了一眼竈膛,叫道:“可是師叔祖,這竈膛裏面,已經被我塞了很多柴火了,估計還得要燒半個小時……”
季潇潇大吃一驚,不顧吳展展事先的吩咐,沖了過來,看了一眼竈門,沖着萬書高吼道:
“你想把二苗給煮熟吃了?放這麽多的柴火?趕緊把木柴給我掏出來!”
“不要大驚小怪!”
吳展展沉着臉,從法壇上跳下來,看了一眼丁二苗的臉色,又看了看鍋底的火焰,揮手道:“無妨,鍋底的木柴不要動。”
“可是鍋裏的水,都已經開了呀!”季潇潇手指鐵鍋說道。
那鍋裏的朱砂水,的确已經沸騰,木桶外圍,都在咕嘟咕嘟地冒泡,聲勢驚人。
“桶裏不是還沒開嗎?”吳展展闆起臉說道。
“桶裏的水要是燒開了,二苗也就沒了呀!”季潇潇急得直跺腳,差點要哭出來。
吳展展也是跟着一跺腳,道:
“季潇潇,你要是害死丁二苗,就盡管大呼小叫吧!要是想他平安無事,請你最好保持冷靜!真不該讓你們留在這裏,盡給我添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