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城頭城下，明軍将士都在齊聲高呼。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不管是蒙古鞑子這邊，又或者女真部族那邊，還是說高麗軍隊這裏，全都是靜悄悄的。
明軍所擁有的火器威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有之前那麽遠的距離，卻能轟破城門的大炮；還有那用投石車抛射的火器，更是殺傷力驚人，爆炸的時候，可不像火炮一樣隻是一條線，而是一大片地方都會被波及的。
最讓人震驚的是，明軍的那種火槍，真得是太厲害了，好像沒看到點火的動作卻能射擊。不但如此，射擊速度還快，幾排明軍輪着開槍，竟然能形成不間斷的彈雨，壓根不是人能沖得過去的。并且也能看出來，射程還遠，中者皆倒地，無一幸免。
這麽厲害的火器，明軍倒地是怎麽打造出來的？
這還怎麽和明軍打？
此時此刻，李成桂也算是明白了，爲什麽明軍以劣勢兵力，卻能無視數倍之敵，依舊要進攻沈陽城！
看這一幕，明軍醉翁之意壓根就不在酒，而是要震懾他們的敵人！
想着這個，李成桂看向蒙古軍隊那邊，發現蒙古人，不管大小頭目，全都是畏畏縮縮，似乎就怕明軍的那些火槍火炮，能一下打到他們身上一樣。
掃視過去，他又發現，女真部族那邊，已經有一些部族在悄悄後退了，顯然是膽怯想溜了。
最後，李成桂再轉頭看向自己的手下，發現并沒有什麽不同。每個手下的臉色，都是有些慘白，并且帶有一些懼意。
他心中估計，如果這個時候下令向明軍進攻的話，他的這些手下，未必就敢進攻。
看着這一切，李成桂心中歎了口氣。這戰事，怕是沒法打了，這士氣，太低了！
想着這些時，他忽然發現明軍那邊又有動靜，便轉頭看去。頓時就發現，攻占沈陽城頭的明軍将士，竟然已經退出城來了。
他們這是要幹嘛？
這個答案，很快就有了。
就見明軍的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開始移動了起來。
“這是？”李成桂看了一會，有點詫異地得到一個結論，“明軍這是要撤回遼陽？”
看着明軍确實是調轉了攻擊方向，開始向遼陽方向移動了。
确認這點之後，李成桂有些瞠目結舌：這麽大費周章，就是要告訴他們的敵人，他們有能力打下沈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奈何不得他們？
想到這，一種非常濃重的嚣張感，都讓本來就打算當旁觀的李成桂感覺很不舒服。
他如此，明軍最大的敵人，蒙古鞑子這邊就更是感覺他們的臉上，被這支明軍在抽嘴巴了！
“啪”，一個嘴巴打過去。
看看，我們兵力比你們少，想來就來，你們攔不住。
”啪“，第二個嘴巴又抽了過去。
看看，你們數倍兵力包圍，可我們想打沈陽就照打沈陽，并且還能非常輕松就打下來，視伱們如無物，你們有意見麽？
”啪“，再一個嘴巴抽了過去。
孫子，看好了，我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攔得住麽？
面對明軍這樣的羞辱，蒙古鞑子一個個都是漲紅了臉。不過對于那些普通軍卒來說，氣歸氣，卻是不敢有動作。
倒是那些蒙古鞑子頭目，一個個氣得暴跳如雷，喊着進攻，喊着攔住明軍。真要被這支明軍撤回去了，那真得沒臉混了！
可是，明軍的火器威力剛剛發威過，還沒有那麽大的忘性就已經忘記了的。
蒙古鞑子大軍，就隻是圍在外圍，随着明軍移動。
各部的頭目，還有女真部族的那些族長以及高麗這邊的李成桂，全都被召集過去商議軍情。
地位最高的哈剌章和觀童兩人都是陰沉着臉，看着一群不說話，低着頭的人，對視一眼之後，由觀童說話道：“明軍這是要逃了，正是我們殺敵的好時候。一次都未參戰的，再不抓緊就沒機會立功了。這次的功勞，就給你們。”
他這話，顯然是對女真部族這邊以及高麗人說的。畢竟這骨頭太硬，讓外族先去消耗明軍，這是他們的共識。
可是，雖然他的話說得漂亮，但是女真部族的族長和李成桂等人又不傻：明軍這是逃麽？哪隻眼睛看到有一點逃的迹象？
心中發洩着不滿，直接當成了泥菩薩，就當沒聽到。
哈剌章看到他們這樣子，頓時就發火了，厲聲喝道：“怎麽，耳朵聾了？這一戰，一點都不出力的，便是我大元帝國的敵人！呵呵，來得，看你們能不能回得了？”
他這就是赤裸裸地威脅了。
蒙古鞑子的将領，比如高八思帖睦爾、洪伯顔帖睦爾等人，立刻都不懷好意地盯着女真人和高麗人，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樣子。
李成桂一見這架勢，知道繼續當縮頭烏龜肯定是不行的，便開口說話道：“明軍有哪些車子當防護，加上他們的火器厲害，如若直接進攻，損失必然慘重，還未必能攻得下來。以小國下官之見，不如先派人，去前頭把路給挂斷了。如此一來，就能困死這支明軍。隻要耗掉了明軍的糧草和火藥，勝利就一定是我們的。”
一聽他這話，觀童不由得大喜，連忙指着李成桂說道：“此計甚妙，那就由你去挖路，務必阻止明軍後退。”
李成桂一聽，榮辱不驚的樣子，心中卻是歡喜，連忙回應一聲，然後趕緊撤了。
那些女真人都來不及搶這份活，他就已經向跑出營帳了。
觀童看向女真人，聲音就冷了一分，吩咐道：“你們去騷擾明軍，務必拖慢明軍的速度，否則就給我攻上去！”
說完之後，他又點了幾員元将，讓他們去當督戰隊。
“國公，我們平日裏漁獵爲生，挖地最拿手了。要不還是讓我們去挖地吧？”
“對對對，我們挖地最拿手的，明軍絕對過不了我們挖得地……”
“……”
這些女真部族的族長顯然害怕進攻明軍，就連騷擾都不願意，一個個自告奮勇，還是想争取下挖路的任務。
結果不用說，哈剌章一頓發脾氣，吓得這些族長不敢再說，隻能無奈地去執行軍令了。
于是，戰場上，高麗人先一步往遼陽方向而去。而女真人則在蒙古鞑子的監視下，畏畏縮縮地對明軍發起了騷擾。
他們騎着馬，離得老遠，就哇哇大叫着，在那張牙舞爪，就好像是在跳薩滿舞一樣。可不管怎麽樣，就是不敢靠近明軍。
于是，明軍将士這邊就一邊撤退，一邊欣賞歌舞了。
這種敷衍，把蒙古鞑子頭目氣得呱呱大叫，立刻派上了督戰隊，驅趕着女真人進攻。
像這種沒有士氣的戰事，結局如何壓根就不用說，傷亡了幾個人，女真人就全都跑回去了，基本上就沒影響到明軍的行軍速度。
不過好在，鬧騰了這麽一天，天色已經不早了。
明軍這邊也不走了，以車營爲防護，紮營休息。
敵人這邊，自然也是消停了。不過遠遠望去，沈陽城頭那邊，似乎在忙着收拾那一地狼籍。
夜幕降臨之後，蒙古鞑子組織了幾次夜間偷襲，但是明軍這邊有經驗老道的将領，來得時候鞑子沒有夜襲得手過，這走得時候，也依舊沒能夜襲得手，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等到第二天，明軍這邊繼續拔營向遼陽方向進發。
而蒙古鞑子們這邊，卻是有點忙。
有兩支女真部族的人，在昨晚後半夜跑了。
另外，蒙古鞑子們還發現，高麗人竟然跑了老遠去挖坑，這等于是讓明軍多向遼陽靠近了一分，也是氣得不行。
但是，李成桂的回複，說軍中沒有趁手的工具，如果離得近去挖，就怕路挖得不夠，沒法阻止明軍車營的離開。
蒙古鞑子這邊沒辦法，無視高麗人有三萬人馬那麽多，他們自己也派出了一部分人一起去挖。就他們的架勢，似乎是要挖個天塹出來。
然而，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正忙着呢，就有探馬急報，說明國騎軍殺過來了。
果不其然，這邊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到隆隆的馬蹄聲傳來。
李成桂一見，立刻想下令撤退。但是，蒙古鞑子這邊不幹啊！
要堵住這支明軍，挖斷路，不讓明軍過去是唯一的辦法。這一點，蒙古鞑子這邊顯然也已經意識到了的。
如今，明國騎軍來襲，他們也沒辦法，隻好先集結備戰。
然而，他們還沒集結完呢，又有探馬來報，說遼陽城内的明軍出戰。
如果說，明軍的這次行動，是深入大漠腹地，那回師撤退的時候，絕對是很困難的。
可是，沈陽到遼陽也就一百二十裏而已。騎軍的話，一天就可以輕松來回。
更不用說，之前的時候明軍就已經往回走了。夜不收和遼陽這邊有通訊，本身遼陽這邊也會派出夜不收核查前線情況。
在高麗人離開沈陽，往遼陽方向過去的時候，領兵作戰經驗豐富的藍玉等人就已經猜出，高麗人是去幹什麽了。
遼陽這邊，徐達已經趕到，夜不收把消息禀告上去之後自然也能做出接應的舉措。
這麽一來，這些挖路的高麗棒子和蒙古鞑子，就遭受兩面夾擊之苦了。
在場的蒙古鞑子頭目觀童，一見之下頓時急了，親自跑去高麗人這邊，讓高麗步軍集結，不管如何，都要擋住明軍，不讓他們打通道路。
與此同時，他也派人趕去後方通傳這個消息，要求增援。
李成桂這邊，被迫無奈，隻好下令他的手下列陣。
這時候，如果能從天上看這一片區域的話，情況是這樣的。
遼陽方向，有大概五六千明國步軍在一千多騎軍的掩護下，正以攻擊陣型往被移動。
離這支明軍大概十裏遠的地方，有一萬左右的高麗軍隊，一萬左右的蒙古鞑子在列陣，狙擊這支明軍。
在其背後又十裏左右的距離，則是兩萬高麗軍隊和一萬蒙古騎軍在結陣。其中高麗軍隊以步軍爲主，蒙古騎軍分列兩側，同樣是防禦姿态。
戰場之上，蒙古鞑子的傳令兵和高麗的傳令兵在奔馳來回，大聲喝喊，傳達各種軍令。
而在他們的前面兩裏左右，一支五千人左右的明國騎軍已經做出了攻擊姿态，但是卻一直引而不發。
再北面十裏左右，則是明軍的主力，在車營和騎軍的掩護下，正在往南趕。
在他們的兩側和後面，則有更多的蒙古軍隊跟着。雖然他們表現出張牙舞爪的姿态，但是卻沒有一支鞑子軍隊敢于發起沖鋒，截停明軍的南下。
南雄侯趙庸在軍中看着鞑子的情況，不由得露出輕蔑笑容道：“這些鞑子，烏合之衆也。要是鞑子的王保保還在，那我們如此撤退還會有些麻煩。可如今，你看看他們，呵呵！”
他的資格是夠老的，開國之前就南征北戰了，如果不是私納奴婢，都已經是國公的爵位了。以他的資曆，說這個話卻是有份量的。
作爲主帥的永昌侯藍玉聽了，卻不服氣，冷聲說道：“鞑子日暮西山，不要說什麽王保保，就是來再多的保保，也隻會爲我們增添一些軍功而已！”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看到趙庸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便冷聲補充道：“天降大驸馬，創鴛鴦陣，出車營，改良火藥，造轟夷大炮，神速大炮，還有這個燧發槍，以後軍中人手一槍，就算他們那個鐵木真在世，老子都能教他做人！”
趙庸一聽這話，頓時啞然。
本來他對藍玉的嚣張，還是看不慣的。但是，當他聽到這些理由時，竟然無言可對。
說得沒錯，如今的朝廷官軍，就是無敵的！
想到這裏，他心中又生出豪情萬丈，當即慷慨而喊道：“如今的鞑子，土雞瓦狗也，大明萬勝！”
他的親衛聽到，便都興奮地跟着一起喊道：“鞑子土雞瓦狗也，大明萬勝！”
他們這麽一喊，其他明軍将士便都跟着高喊起來，視周圍幾萬鞑子如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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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