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公子,驸馬是您麽?”
“李大人,驸馬肯定是您吧?”
“咦,那個鄉下小子呢,怎麽還沒出來?”
“……”
這些等候消息的人,雖然不敢攔路,但是卻靠過去遠遠地喊話。
他們的親戚朋友,或者下注他們赢得那些,都是相信他們能赢。
然而,他們的問話,卻是沒人回答,不管是宋濂這邊,還是李善長那邊,皆是陰沉着臉。
這種情況,讓人一看就有不妙的感覺。剛才那麽熱鬧的氣氛,頓時就減弱了不少。
反倒是一向沉默的張一凡這邊的人,他們互相看看,慢慢地湧現出了一絲驚喜。其中的朱五,畢竟是燕王府上的人,便大着膽子問道:“可是柳家村張一凡被點了驸馬了?”
曹國公李文忠認得這個燕王府的人,因爲朱棣經常跑他那邊去竄門,和他兒子李景隆的交情就很好。
此時,見他在問,别人怕答複他們是給太師添堵,他卻是不怕的,當即回應一聲道:“沒錯,陛下點了他爲驸馬,回頭等他出來就知道了!”
他的這個話一說完,不知道爲什麽,李善長等人的腳步似乎走得更快了一點,往他們的轎子那走去。
等消息的這些人聽到這話,頓時全都一呆,剛才的熱鬧似乎被人一刀砍掉那樣,一下就變得非常寂靜。
不過這個突如其來的安靜也隻是維持了一下而已,很快就重新熱鬧了起來,甚至更爲喧嘩。
“怎麽可能?不可能啊!”
“驸馬會是他?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搞錯了?”
“可不是,他能勝過其他人?是我聽錯了吧?”
“……”
賭場的賠率就擺在那裏,明明張一凡的概率是非常低的,怎麽可能就是張一凡被點了驸馬呢?
一時之間,他們全都不敢相信這個結果。
就連柳五、朱五等人,也是一臉不可思議。他們同樣難以置信,就更不用說,自以爲了解張一凡的啓蒙老師鄭敬學了!
那字都寫得那麽瞎,這都能被點爲驸馬?
聽到他們質疑的議論聲,梅殷忽然就站住了腳步,轉身看向他們,認真地大聲說道:“張公子的才華确實很厲害,他的一首詞,更是讓在下心服口服!”
說到這裏,他竟然還當衆背誦了起來。
真不愧是大明初期有名的才子,他隻是看了一遍,竟然一字不差地,用充滿了感情的語氣背了出來。
“……坐也思君,行也思君!”梅殷背完之後,他更是大聲宣布道,“此首詞一出,陛下立刻欽點他爲大明第一位驸馬,在下心服口服!”
說完之後,他便轉身走了。
對他來說,朱元璋的第一和第二個問題,到底張一凡的回答有多好,他其實不是很說得上來,畢竟他才十六歲,還沒有曆練過。
但是,在詩詞一道,他卻是擅長的,有非常大的把握衡量詩詞的好壞。
再說了,朱元璋也沒有點評第一道題目和第二道題目,因此,就梅殷自己來說,他認爲拿最後這首詞來說,是最有信服力的。
雖然别人可能會顧忌太師的面子,但是他連皇帝的面子都沒顧及,想到就說,自然也不會在意李家這邊,直接就說了下情況,算是給張一凡以證明。
不過等他說完之後,就立刻被宋濂給拉走了。
皇帝都說了太師的小心眼,你還在這裏叽叽喳喳,真以爲太師會拿你沒辦法?
他們雖然走了,但是等消息的這群人,卻還沒回過神來,一個個的,對梅殷爆料的消息都還在消化中。
“梅公子可是我們大明朝年輕一代第一才子吧?他都這麽佩服了,這首詩肯定不錯吧?”
“這是詞,不是詩,梅公子念得時候,我就好像看到一個得了相思病的女人!”
“話别亂說,這肯定是大公主呢,你想死啊?”
“原來是考詩詞,結果還讓柳家村的小子赢了,他有那麽厲害麽?那比方孝儒方公子如何?要是方公子沒有成婚的話,說不定能勝過他們吧?”
“……”
在他們讨論的時候,張一凡這邊的人,卻是不去分析爲什麽,而是欣喜地接受這個結果,甚至都怕去分析,就怕分析起來就沒法說服自己聽到的是真的了!
“鄭先生,真得非常感謝您,教得好,教得好啊!”
柳五和田大壯等人,喜出望外之餘,都跪下來給鄭敬學磕頭了。
張一凡成了驸馬,就等于柳家村有了靠山了!
他們可是清楚地記得,李家帶着縣令跑過去,就能讓他們全都跪下而無法反抗。
水泥作坊一直沒有開,就是擔心一旦開了賣水泥,又有他們得罪不起的人找上門來找事。
如今好了,張一凡成了驸馬,那他們也算是跟着受惠了!
就算不是如此,他們是看着張一凡長大的。張一凡是個懂得感恩的人,能有一個好結果,他們當然也是非常開心的。
鄭敬學聽得咧嘴直笑,這下好了,有資格吹了。在國子監裏面,也能因爲這個事情一下成爲最有名的監生之一。如果有官位出缺的話,也肯定是先挑選他的。
“鄭先生,趕緊去兌現啊,伱不是下注了麽?”朱五在邊上,非常肉疼地提醒他道。
當時張一凡都提醒他下注了,結果他卻覺得丢臉,甚至都躲了起來。此時,他想上吊的心思都有了。十倍的回報啊,回去絕對不能給同伴以及家裏的婆娘說起此事,要不然會被笑死又罵死!
鄭敬學一聽朱五的提醒,頓時想起來下注的事情,十倍回報,那是百貫大明寶鈔啊,家裏老母正等着錢治病,還有爹的事情,也要打點。
一想到這,他就激動了。這個錢,真得是及時雨啊!
“我這是欠他的,我先欠他的……”
鄭敬學一邊念叨着,一邊竟然不顧形象,撒腿跑掉了。
田大壯這邊,也是撒腿先跑回去報信,柳五等人繼續等着張一凡。總之,每個人都是非常地開心。
………………
李家這邊,自然是完全相反了。剛一回到自個府裏,沒有眼力的門房笑着迎接,結果被心情非常差的李琪,直接一個巴掌給甩地上了。
這一下,整個李府都戰戰兢兢的了。本來聞訊趕過來問情況的李存義父子,看到這一幕便知道結果,也不敢招惹這邊,又偷偷地走了。
到了大堂内坐下,李琪紅着眼睛,看着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的李善長,恨聲說道:“爹,你真要替那小子鞍前馬後的辦事?”
對他來說,這是奪妻之恨,是他的奇恥大辱!心裏的那股氣,在紫禁城裏沒法發洩,一直憋着呢!
李善長聽到他這話,擡起頭來盯着他,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沒用的東西?我的臉都給你丢盡了!”
禦前比試,如果他兒子真有能耐,還會是這樣?
一般人,還真不會自我批評,反而更習慣給自己找理由。這不,李琪一聽,頓時不服氣地分辨道:“我看他那篇詞也沒什麽了不起,一點都不……”
他還沒說完呢,李善長已經氣得有點發抖了,指着李琪罵道:“至少人家沒有寫錯字!”
“嗯?”李琪一聽,有點意外,這是什麽意思?
李善長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那詩才幾個字?竟然還有一個錯字!虧了陛下沒有公開,直接就給我了,要不我還有臉麽?”
說完之後,他從袖子裏掏出了那張紙,揉成一團,直接往李琪臉上丢了過去。
這次的禦前比試,皇帝真得已經非常偏他李家了。這一點,李善長心知肚明。可是,結果呢,還是那小子赢了,他是第一次對這個兒子感到失望。
李琪有點不服氣,在避開之後立刻撿了起來看,這一看之下,他頓時沒話說了。
但是,他還是不甘心啊,又對他爹說道:“難道就這樣讓那小子踩着我們李家出名?”
他都已經能想象,事情傳開之後會怎麽樣?
李善長聽了,陰沉着臉不說話。
朱元璋沒說錯他,他确實是個小心眼的。特别是功成名就之後,更難以容忍除了朱元璋之外的人踩他。
可是,不管怎麽樣,朱元璋在點了那個張一凡爲驸馬之後,其實已經點過他了,不要有報複的舉動!
但是,真要不報複,那還是他李善長麽?
這不,在聽了兒子的問話之後,他隻是想了一會,就有了主意,當即對他兒子說道:“既然陛下讓我前頭操辦,那我就要高規格地操辦,讓陛下都無法可說!”
“什麽?”李琪一聽,頓時大爲震驚,仿佛不認識他爹一眼,盯着他爹,雖然沒再說什麽,可他的眼神中分明是在說,你是我爹麽?還是他是你兒子?竟然要高規格地操辦!
對兒子的心思,李善長豈能看不出來!此時,他已經恢複了平靜,但是他的眼神中,卻還有一絲恨意,低着聲音,似乎是老虎壓着聲音在咆哮道:“有一個詞,叫捧殺!你看着好了!”
“什麽意思?”李琪卻沒聽懂他的話,沒法聯系高規格操辦和這個的意思。
李善長有點不想解釋,這個兒子比起那個嘴皮子那麽溜的鄉下小子,确實太笨了。不過,終歸還是他兒子,還是長子,最終他便解釋道:“陛下看着,我不能親自出手。但是,我們大明朝剛開國,驕兵悍将多了去,把張一凡捧高了,自然有人找他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