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梅殷最先交卷。
朱元璋一拿到他的那張紙,便不由得贊了聲:“好字!”
一聽這話,也不知道爲什麽,所有人竟然不是看向被誇獎的梅殷,反而是看向了張一凡。
張一凡很是有點受傷,這麽看着我幹什麽,至于麽?
看,朱标在搖頭,朱棣竟然也在搖頭,你有臉搖頭?
李善長和胡惟庸都在笑,笑得那麽猥瑣,呸!
當然了,這些都是張一凡心中所想,可不敢表露出來。
他也不管其他人,就等着他的筆到來,此時先看朱元璋再說吧!
“不錯,不錯!”朱元璋已經看完了梅殷的這份,轉身遞給身邊的馬皇後道:“你看看如何?”
馬皇後的水平并不高,但是一看那字,印象就好了很多,都不用看内容,就給人一種這個詩很好的感覺。
她掃視了一下之後,便微笑着說道:“還是給大儒看吧,我看着不錯,卻是說不出來。”
朱元璋微微一笑,從她手中接回了那張紙,然後吩咐宮女轉給在場的大儒宋濂道:“來,宋卿你來給大家說說!”
在場的所有人,皆是服宋濂的水平,哪怕他是梅殷的老師,也沒有什麽意見。
于是,宋濂接過那張紙之後,便當場念了起來。
“自有幽芳在翠微,誰能相惜寄南扉。”
“青蛾妒寵嬌無極,皓齒流光淡未歸。”
“雲鬓羞含朝露薄,月眉愁照落霞晞。”
“天寒不忍重陽暮,獨立東牆看雁飛。”
在他抑揚頓挫地讀完之後,臉上帶着滿意的微笑,微微點點頭之後說道:“還可以,算是他比較好的一首詩了。”
李善長聽了,雖然知道是這麽一個結果,但心中還是有點驚訝。
這麽短的時間内,一首七律幾乎是一揮而就,描寫出了一個女人姿态,說句實話,他是做不到的。
就連文學水平排第二的胡惟庸,也不得不承認,說梅殷七步成詩都不夠,他是拿筆就寫,肯定少于七步,就寫出了一首好詩。也是宋濂比較矜持,沒有好好地誇而已。
在衆人點評梅殷的時候,壓力無形中就到了李琪這邊,反而張一凡似乎像個沒心沒肺的,就像路人一樣圍觀而已。
在衆人欣賞完了梅殷的這首詩之後,就見李琪擦擦汗,也終于寫完了。
于是,立刻有宮女轉呈禦前。
朱元璋看了一眼,然後又往李善長那邊看了一眼,發現李善長正在看他,便出口贊道:“好詩,好詩!”
梅殷一直傲然而立,聽到這話,他的眉毛一揚,當即要求道:“陛下,可否讓學生一觀?”
朱元璋聽了,順勢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朕念給伱們聽吧!”
他這麽說了,梅殷當然不敢說不行,于是,在場的人都豎着耳朵聽着。
“五色雲中豔,争春獨擅奇。”
“不随群卉媚,甯受靓霜欺。”
這算是描寫公主漂亮吧,但是,要說多好,其實也未必。
這不,就見梅殷的眉毛又是一揚,似乎是有點不屑,卻也沒說話。
胡惟庸看了李善長一眼,最終還是捧場道:“陛下所言極是,微臣也覺得是好詩!”
至于李善長自己,也覺得這首還不錯,至少在他看來,這是他兒子超水平發揮了。
如今陛下都稱贊了,那相信這詩詞的一關,也就過了。
這麽想着,他便微笑了起來。
他正在高興着呢,就聽朱元璋對他說道:“你是他爹,這首詩就給你吧!”
李善長對朱元璋可以說是非常了解的,一聽這話,不由得微微一愣,因爲他感覺,這話似乎是話中有話!這是什麽意思?
等他接過了宮女轉給他的那首詩一看,頓時老臉一紅,明白朱元璋的意思是什麽了。
原來李琪因爲梅殷被人那麽誇,心中緊張,壓力大,以至于寫錯了一個字都不知道。
朱元璋沒有把這個點評出來,甚至都沒給其他人看,包括馬皇後也沒給看,說到底,還是給了他面子,在幫他。
知道了這個原因之後,他連忙收好了這首詩,就連胡惟庸湊過去想看看,也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胡惟庸也不是傻子,一看這樣子就知道裏面有貓膩。
他正準備說什麽時,出去取筆的宦官回來了。
“嗯?”朱元璋一見,頓時大爲驚訝道,“這就是你的筆?”
這分明是兩根羽毛嘛!
其他人也是看清了,一時之間都是非常稀奇。這個張一凡,到底是在搞什麽鬼?
張一凡卻坦然處之,這就是自己的筆,怎麽了?
接過那兩支羽毛筆之後,他便回答朱元璋道:“陛下,草民練字的時間太短,把握不好毛筆,隻能另辟捷徑,用這個來寫字了!”
他的這個理由,在場的人倒是理解。
張一凡之前的字,在場不少人都看過,實在拿不出手。這一點,看來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朱元璋倒沒有其他想法,隻是還帶點好奇地問道:“那你用這羽毛就能寫好字了?”
“陛下,草民感覺至少比用毛筆寫字要強一點!”張一凡聽了,馬上回答道。
朱元璋一聽,當即哈哈一笑道:“好,那朕就等着看,看你用這羽毛能寫出啥樣的字來?”
馬皇後見此,卻有點被張一凡感動。
這個張一凡,和朱鏡靜兩情相悅,爲了能娶到朱鏡靜,不但之前在拼命,如今又在想盡法子的表現,甚至想到用羽毛來寫字,就期望能把字寫好一點,就這樣的男人,真得值得朱鏡靜嫁的!
心中這麽想着,她轉頭看了下朱元璋的側臉,又有點猶豫,她在想着,要不,就幫張一凡求個情,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在梅殷繼續孤傲,李琪和他爹等人帶着看好戲的圍觀下,張一凡從容地開始了寫詩詞,或者,準确地說,是抄詩詞。
真虧了是魂穿,兩個靈魂融合竟然有增強記憶力的副作用。如今張一凡的腦子用得勤快之下,很多記憶深處的東西都能想起來。這其中,就包括了這首詩。
從張一凡拿到羽毛筆,然後隻是和朱元璋對了個話之後就直接開始寫了,中間并沒有苦思冥想,也沒有猶猶豫豫,而是一寫而就,然後就交卷了。
看到他這一幕,不少人就吃驚了。
如果不是知道這個鄉下小子的底細,就隻是看他這個架勢,還真被他給騙了,以爲他也是文學大家呢!
這麽快,這麽從容就寫完了?
等他們回過神來,便又一個個好奇,張一凡到底寫了個啥,他的字,用這種羽毛來寫,又能寫出什麽花來?
最先看到的,當然是朱元璋了。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向朱元璋,看他是個什麽反應?
哄堂大笑?
搖頭歎息?
他們猜測最多的,該是這兩種反應!
結果,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朱元璋一拿到那張紙之後,隻是一看,就震驚了一下。
真得,朱元璋那表情,絕對是震驚之色!
除了李琪看到之後心中想着,這字該有多難看,才吓到了皇帝外?其他人的想法,都是和他相反!
道理其實也簡單,張一凡用毛筆寫得字也不是沒看過,如果他改用這種羽毛來寫字,比毛筆字還寫得差,那至于用這種羽毛來寫麽?
所以說,陛下露出這種神态,絕對是好得出乎了他的意料才會有!
馬皇後也看得稀奇,便第一次主動探頭看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她頓時也是愣住了。
這羽毛寫得字,也能寫得這麽好?
朱元璋還沒反應,她便再去看那首詩,這一看之下,又是愣住了。
朱元璋爲什麽一直在震驚中?
除了看到張一凡竟然用羽毛寫出了超出他想象的好字之外,最爲關鍵的是,這首詩立刻讓他想起了前些天他去找朱鏡靜時看到的那一幕!
雖然他是皇帝,但是他也終歸是個當爹的。朱鏡靜的母親,是他的愛妃、寵妃,就在前兩年生病去世時,再三請求過他照顧這個女兒的。
往事的一幕幕,随着張一凡的這首詩被他看到,一下子就又湧現到了他的心頭。
也是如此,一時之間,他都是在愣神。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都有點震驚了。要知道,剛才連那個梅殷的詩,都沒有讓皇帝有這麽大的反應。
那這個張一凡的詩,到底是什麽樣的,竟然讓皇帝如此失态了呢?
就連孤傲的梅殷,也是露出了詫異之色,有點急切地想知道張一凡寫了什麽詩了。
如果朱元璋再沉默的話,他估計就會問了。
幸好,朱元璋沒有給他禦前失禮的機會,已經回過神來。
他先是看了馬皇後一眼,眼神中傳達了什麽,然後吩咐宮女把張一凡的這首詩轉給在場大儒宋濂,并對他說道:“這首詞,朕覺得該給卿品鑒一下!”
一聽這話,衆人頓時就震驚了。
誰也沒想到,皇帝竟然對這首詞的評價是如此之高,高到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這到底是一首什麽詞,竟然會讓皇帝如此表态,用了“品鑒”兩字?
就連宋濂都是非常好奇,一拿到手之後便急急看了起來。這一看之下,他頓時也呆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