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
“進!”
“進!”
嘹亮的鼓号聲驟然而起,下一刻,激烈的喊殺聲随之而起。
數萬人行軍引起的腳步聲,使得大地都在激烈顫抖,一杆黑灰色的大纛,在地平線的另一頭漸漸升起,迎風獵獵作響。
大軍行進揚起的塵埃形成一片煙塵滾滾,鋪天蓋地而來。
另一個方向,皇太極親自率領的後金軍也早已枕戈待旦,等待這場大戰許久。
正白、正黃、鑲白、鑲黃,身着各色全套鐵甲的女真騎兵列隊兩側,這些女真騎兵每個人都是武裝到了牙齒,整個人隻能看到目光銳利的一雙眼睛。
他們一手牽着缰繩,一手緊緊握在腰間的虎頭大刀刀柄上,坐下的戰馬焦急地用蹄子刨着地上的土,嘴裏“咴咴”地叫着。
似乎隻等主人一聲令下,便會一往無前地向前!
“殺!”
“殺!”
“殺!”
明軍之中,奔馳出一列督标騎兵,在陣前飛馳而過,所過之處,明軍的鼓号聲便是驟然一變,急促得如同傾盆大雨,使得女真騎兵都是不禁蹙緊了眉頭。
下一刻,明軍的大陣加快了數倍的速度,中間的大陣陡然分離,奔出無數頂盔貫甲的遼東騎兵,個個揮舞着锃亮的馬刀,狂奔而來。
“嗚嗚嗚——”
似作回應,山坡上的皇太極微一擡手,下方的後金軍中便也響起急促的角聲。
很快,雙方大軍便是鋪滿了昌黎城外,漫山遍野,黑壓壓的一片人潮。
震耳欲聾的厮殺聲與激烈的刀槍劍戟相交铮鳴之音同時響起,到處都是殘骸斷肢,血腥味撲面而來,但是沒有人在意,他們的眼中隻有對方軍中高高飄揚的那杆大旗。
所有人都知道,隻要那杆大旗倒下了,戰争就勝利了。
在遼軍一側,參将、遊擊、守備等各級将領槍馬并用,奔赴在大軍最前方,極力保持着軍容嚴整,雖然女真騎兵撲朔的箭射聲此起彼伏,但依舊沒有人後退一步。
孫承宗的督師大纛,仍舊穩穩立在全軍的後方,須發皆白的孫承宗早已披挂齊整,帶領着他的督标營親兵壓陣!
大纛之下,更是祖大壽、祖可法、吳襄、滿桂等六名總兵的帥旗遙相呼應,如衆星拱月一般,拱衛在督師大纛周圍。
後金軍由于增添了不少入關後招募的原明軍,陣營不如遼軍那麽井然有序,但那些打頭的女真戰兵的氣勢和激情卻更加狂野,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曾經不堪一戰的僞軍,這時候面對着自己原本的漢家兄弟,卻是個個振奮異常,跟着他們的新主子狂呼酣戰。
随着陽光漸漸東落,兩軍之間的沖突變得越來越激烈。
箭矢和刀劍橫飛,慘叫聲和呐喊聲響徹雲霄,每個人都在拼盡全力,以保護自己的陣地,血液和屍體漸漸堆積成一座座小山,場面猙獰可怖。
夕陽很快落下,入夜之後,戰鬥也進入了殘酷的白刃戰階段。
不管是遼軍還是後金軍,他們的将領都知道這是一個決定勝負的時刻。
遼軍的将領個個浴血滿身,極力鼓舞着士兵的士氣,就連滿桂、祖大壽這些總兵級别的大帥,也都是抽出馬刀親自奔赴前線,帶領家丁加入了戰鬥。
山坡之上,皇太極身邊的将領已經很少,大多數都随着交戰的進展投入下去。
皇太極一手緊緊握着馬鞭,雙目奕奕有神,但是整個異常低沉。
“孫承宗”
“遼軍.”
他喃喃幾聲,看着腳下雙方奔赴往來的戰場,正要下達将巴牙喇護衛全部投入下去的命令,但是随着一騎趕來,整個人爲之一顫。
“什麽?!”
“灤州失陷了??”
“阿敏是幹什麽吃的!”
皇太極接到灤州被明軍突襲的消息,整個顯得異常憤怒,甚至可以說,他自從入關後,便再沒有這種憤怒的時候。
“傳令,退兵!”
“召諸貝勒大臣到我的禦帳議事!”
皇太極最後微瞥了一眼正在交鋒的戰場,随後下令:“将昌黎城中的婦孺全部遷走,牛羊雞鴨一隻都不要留,能帶的全部帶走。”
“阿巴泰、碩托率本部殿後,其餘人北撤五十裏!”
言罷,皇太極便對戰場再無留戀,一騎絕塵,那些忠心耿耿的正白旗巴牙喇大汗衛兵,也都是緊随而走。
很快,戰場的形勢開始變得一面倒。
灤州得勝的消息傳到了整個明軍之中,歡呼聲漸漸在明軍中響起,後金軍也如同浪潮一般急流勇退,大隊的人馬已經開始通過昌黎後撤。
阿巴泰、碩托等人則是率領着殿後部隊,在昌黎城中布置簡單的防禦工事,以避免明軍乘勝追擊,強攻昌黎。
明軍開始漫山遍野的追殺後金軍,稍慢一些的後金軍士卒都被留了下來,明軍面對這些降卒,沒有半點猶豫,上去就是一刀。
“我軍灤州大捷!”
“收複昌黎,指日可待!”
“萬歲!萬歲!”
歡呼聲響徹在昌黎城外的遼軍大營中,後金軍這一次,是真的敗退了,不僅是迅速撤離了戰場,連屍體都沒來得及收束。
第二天一早,夜不收闖入孫承宗的大營,更是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
“禀督師!”
“昌黎城的東奴騎兵未見一人,整個昌黎,東奴騎兵都撤得幹幹淨淨!”
孫承宗随之一癱,擦了擦額上的熱汗,他知道,這一戰,徹底結束了。
收複昌黎,代表着皇太極的最後戰略意圖被粉碎。
雖然沒能趁勝追擊,消滅更多的東奴有生力量,但是對目前的局勢而言,昌黎城外和灤州的這兩場勝利,已經足以使得東奴在京畿内無法立足。
另一面,昌黎城被五十餘裏外。
皇太極在禦帳之中勃然大怒,面對着八旗的貝勒大臣們吐沫橫飛,盡是對阿敏的不滿。
“阿敏失了灤州不說,還在灤河沿岸被李順祖的神樞營擊退,損兵折将,連巴都禮都戰死了,簡直是我大金的恥辱!”
“大汗,收奪阿敏的兵權吧!”
“他不配有如今這個位置!”
後金禦帳之中,也滿是對阿敏的聲讨。
皇太極雖然看着憤怒,但其實心裏非常高興,因爲這一仗無論拿不拿得下昌黎,在他個人角度而言,他都是最後的赢家。
阿敏的正藍旗守衛永平、灤州等地,丢城失地不說,更是在灤河損兵折将,勢力大不如前,如今他需要做的,不是急功近利的把阿敏拿下,那樣會暴露真正意圖。
皇太極需要做的,是寬厚待人,給阿敏最後的機會。
當然,在他看來,這最後的機會,實則是徹底宣判了阿敏的死刑,皇太極會是最終的赢家。
皇太極微微擡手,待帳内的沸騰聲漸漸安靜下去,才是歎了口氣。
“阿敏雖失了灤州,但永平、遵化仍在,若能守住,便足以戴罪立功,本汗與之爲堂兄弟,受父汗重用,本汗願給他一次機會,戴罪立功。”
“諸位有什麽要說的嗎?”
範文程頓時明白了皇太極這一招借刀殺人的毒計用意何在,爲表忠心,也是立即站出來說道:“大汗仁厚,大金有大汗如此,是大金之福!”
“奴才以爲,二貝勒罪不至死,當以其率正藍旗留守永平、遵化二鎮,大軍分批從界嶺撤出關内,若能守住,等我軍盡撤物資,不失爲大功一件。”
皇太極看向範文程,微微一笑。
“範先生所言,甚合本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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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