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建功,爲師倒有個好去處。”
“順祖可知,陛下下旨促令駐紮在永定門的滿桂進兵,與奴決戰之事?”
李順祖聞言心下一動,瞬間回想起曆史上的崇祯二年永定門之戰。
那是一場徹徹底底的慘敗,滿桂戰死,三名總兵被俘,陣亡的參将、遊擊等中級武官多達二十員以上,四萬精銳遼軍近乎在永定門全軍覆沒。
遼軍如今也分很多派系,東潰的祖大壽是袁系,滿桂、毛文龍都自成一派,雖聽袁崇煥調遣,但實際上和袁崇煥不太對付。
東江總兵毛文龍被袁崇煥矯诏擅殺于皮島,如今在遼東能和袁系抗衡的大将就隻剩下了武經略滿桂,李氏的大部分舊部都在這四萬人中。
一旦這四萬遼軍如同曆史上那樣全軍覆沒,遼東就會完全成爲以祖大壽爲首的袁系諸将領的天下。
到那個時候,就算能當上遼東總兵,自己也隻是個光杆司令了。
李順祖不是很确定孫承宗的意思,試探性的回答說道。
“學生知道此事,恩師有什麽吩咐?”
孫承宗颔首,凝眸與畫像中的李成梁對視,淡淡說道。
“祖大壽已被爲師說服,正率部回援。”
“真定、保定的麻登雲、黑雲龍二位總兵官所部,在三日後便會抵達京城,屆時我大軍齊聚,當在永定門下圍殲奴兵!”
“廣渠門這三千遼兵,多是聽了你李氏威名彙聚而來,爲師這就以薊遼督師之名,檄令你率領這三千遼兵前往永定門,交予滿桂。”
“順祖你也可以在滿桂帳下暫且留用,以便在此戰中立些功勳。”
李順祖心下哐啷一聲,果然如此!
聽孫承宗這意思,這是他給自己的恩惠,這一仗的功勞是白撿的。
如果這一仗能打赢,那确實是如此。
但問題是,曆史上這一仗沒打赢,還是慘敗。
祖大壽回援?
狗屁啊,那小子開打直接把滿桂賣了。
真定和保定來的援軍也不靠譜,因爲李順祖根本沒聽說那二位總兵大人,在這一仗中立過什麽功勞,多半也是半途跑路的貨色。
雖然李順祖現在想要建功立業,卻也不是這個建功立業法。
有堅城池深的北京城不守,這不是上去硬送嗎?
見孫承宗志得意滿的樣子,李順祖頓時放下直言相勸的想法。
打蛇打七寸,順着他的話去說才有一線希望。
這個時候告訴他會輸,隻能是自讨沒趣。
李順祖看着孫承宗,目光微轉,沉聲說道。
“學生以爲,這次建奴入寇,我明軍所做的不是要将他們趕出京畿,而是要盡量消滅他們的生力軍。”
“即便我大軍雲集永定門,學生覺得也還是要偃旗息鼓,暗中圍困,以期将奴酋皇太極殲滅在永定門下,免得他再跑出關外興風作浪!”
“此番入寇,既是我大明社稷之不幸,亦是我大明社稷之大幸!”
“恩師殚精竭慮,爲的不就是光複遼土麽?”
“如今好容易有此時機,旁人宵小争功,恩師卻爲何反而看不清楚形勢?”
孫承宗聞言轉身,目光中閃過一絲欣賞之意。
好在是背對着李順祖,使得眼中的震驚之情沒有被發現。
“你所說的,即是爲師心中所想啊!”
他轉過身,背着手,心事重重地走回正堂。
李順祖聽了這話,見孫承宗臉不紅氣未喘,心中更爲其厚顔無恥所震驚。
盡管心中是這麽想的,面上卻是不敢怠慢,李順祖立即恭敬說道:“原來是考驗學生,方才學生一時激憤說錯了話,還請恩師見諒。”
“順祖你說的哪裏話?”
“你我是上官與下屬,更是師徒。”
孫承宗當仁不讓地坐在正堂北位,招手示意李順祖上前,一臉笑容:“如今軍中,皆是跟風争功之輩,鮮有順祖這般,真心替朝廷平定遼事考慮之人。”
“爲師,沒有看錯人!”
聽到這,李順祖才是松了口氣。
永定門是真去不得,去了就等于送死。
而現在李順祖又不想讓當年的李氏舊部折損過多,隻能如此規勸,看孫承宗能否進宮勸服崇祯了。
李順祖歎了口氣,孫承宗這關容易,崇祯那關才是最難的。
曆史上的崇祯皇帝,似乎不是一個輕易能聽進去勸的人啊。
要是永定門還是開打了,需要早做準備。
曆史上記載,永定門之戰時,滿桂所部四萬遼軍在城下浴血奮戰,城頭明軍炮火齊發,但城下的後金軍幾乎毫發未傷,想必其中有些原由。
李順祖自知對于統兵作戰自己毫無經驗,想要幫助滿桂守住,最好還是從火器上下手。
想到這裏,李順祖上前一步。
“夷虜所最畏中原者,火器也。”
“恩師既有提拔學生之意,學生也不能隻在後方做一個糧草督辦官了,學生自請趕赴永定門視察火器,提前備戰,以待不時之需!”
“夷虜所最畏中原者,火器也.”孫承宗念叨了一句,随後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說的好啊,夷虜所最畏中原者,火器也!”
“永定門城頭架設了數百門各式火炮,戰前巡查一向是苦活累活,又沒有功勞,你這一點提醒的很好,但是你真的願意去嗎?”
“這件事,爲師可以交給别人去做。”
對于這事,李順祖現在是真不敢不上心。
在李順祖看來,滿桂所部四萬遼軍精銳,野戰與女真未嘗沒有一戰之力,最差也不至于是這樣的結局,但卻在永定門遭遇慘敗幾乎全軍覆沒,肯定有其原因。
李順祖雖然對廣渠門彙聚的三千遼兵有恩,但并沒有正式的官身去統領、操練他們,作戰指揮自認也不如行伍數十年的武經略滿桂。
短時間内,李順祖也沒有能力直接拉起一支可以和女真野戰硬碰硬的強軍,想扭轉戰局,唯一的辦法就是北京城頭這數百門各式火炮!
這不僅涉及到四萬遼軍精銳的存亡,更關乎李順祖自己能不能活着把這關過了。
在城頭負責火器維護,這是唯一可以避免出城到滿桂營中任職的機會。
李順祖也有自知之明,雖說原身的身體底子不錯,但李順祖自己沒經曆過陣仗,直接被拉出去,表現恐怕比那些京營的老爺兵們好不了多少。
等上戰場了再後悔,那可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總之,這是唯一的辦法。
對李順祖來說,爲的不是把這一場必敗之戰打赢,是盡量把滿桂和那四萬遼軍保下來。
隻要這一批自成派系的遼軍不會折損過半,袁系遼将在遼東就不會直接達到呼風喚雨的地步,祖大壽再是跳腳,也還有滿桂做他的對手。
“學生願往!”
“好!”
孫承宗拍案而起。
“順祖既有心報國,爲師斷無拒絕之理,等到明日,爲師便以督師檄令,命你以南鎮撫司指揮使的官身,調任永定門提督,專責火器修繕維護等事。”
“至于廣渠門的下任提督,你心中可有人選?”
李順祖沒作多想,斬釘截鐵的道:“門千總喻寬,可繼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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